就这样,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我成为了夏霁的“生活助理”。
好吧,说是生活助理,其实实际上,也就是名称稍微好听一些的仆人而已,要做的事情基本上跟当初书中世界的胖瘦仙童差不多,再加上夏霁目前尚且还没有通过复建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条件,这个工作,其实是很累、并且全年无休的。
虽说现实生活中的夏霁看起来比我所熟悉的那个“他”看上去更加好说话一些,但很快,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在生活细节方面,他们两个还是有诸多相似的……甚至可以说,这个夏总比我的小夏少爷其实还要更刁钻一些。
或许是因为我足够识趣,对于他的某些习惯,我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所以一段时间的工作下来,他也没能挑出任何我的过错,当然,为了真的让他觉得他开出的薪水“值得”,我也为此付出了诸多努力,说得夸张些,在工作的过程中,说是我在伺候他也丝毫不为过,毕竟平时上下车或楼梯的过程中,他是需要我把他抱上抱下的。
因为曾经跟他相处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所以如今就算二十四小时跟在他的身旁,我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应。
要说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如非必要,在公共场合,我不会主动跟他说话,也不会像在书中世界那样跟他进行过多的肢体接触吧,在他身边,我只需要扮演一个安静的、如同保镖一样的人物,等到晚上回了家,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适时询问他究竟需要什么。
当然,对于身边骤然出现的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帅哥助理,出门的时候还是会有人对我的身份产生疑问的,每当这个时候夏霁都会面露纠结,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人定义我的存在,于是我只能跟那些人说,“我是小夏少爷的生活助理。”
习惯性的称谓,是我偶尔的失言,在那些人片刻的怔愣后,夏霁总会在无人看见的背后用拳头轻锤我的后腰,等到一切寒暄过去,最终又变成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便会斜眼瞥过来,问:“怎么又叫我小夏少爷?这个习惯你这辈子是不是改不了了?”
“抱歉夏总,下次尽量记住。”冲他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是一阵尴尬的静默,夏霁看着我,陷入了罕有的怔愣之中,“怎么了?”我这样问他。
“总觉得,你不应该是一个话这么少的人。”开口的时候,他的神色是有些恍然的。
对于他的这番话语,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最终我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要跟他说这是因为我觉得我在工作,并且一想到书中的那个夏霁,我就觉得没什么好跟你说的,这种话么?
“毕竟我是一个合格的生活助理,在平时非小夏少爷需要的时候,我就应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防打扰到您的工作,不是么?”最终,我选择这样解释道。
对于我的这一解释,夏霁好像是并不满意的,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他转过身,不再与我说话了。
那之后,我明显地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比往日更冷漠了些,他开始对我为他削的水果挑三拣四,说他不喜欢这样幼稚的兔子苹果,并且开始叫我做一些明显超出我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情……比方说,帮他穿袜子穿鞋。
心知他生气了,可我也清楚他是我的老板,像书中那样激烈的争执,我自是不会去做的……毋宁说面对这样的他,我其实也没有任何想要争执的欲望,我只是依言俯下身,将他的脚放在了我的膝盖上,因为并不习惯这样的事情,我握着他的脚踝,尝试了好久都没有给他穿上。
“我可是没有脚臭的。”夏霁的声音还是带着些许笑意的,“主要是今天腰疼,身体弓不下来,腿也抬不上去,所以只有麻烦你喽。”
将鞋子轻轻穿到他的脚上,我抬眸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不用找借口的,小夏少爷,你是我的老板,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异议。”
听我说完这句话,近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夏霁的脸开始涨红起来,“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字面意思,我想我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但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因为我戳穿了他的想法而恼羞成怒,虽然他仍旧习惯性地想要维持自己的武装,尽力在吃饭的时候表现得从容,但我却知道他对我的“反驳”在心中其实是超乎寻常地不满,这一点体现在他将早餐的溏心蛋非要说成“煎时间太长,跟平时不一样”上。
不过事后,我还是有些后悔了,为我默许了他给我增添了更多的工作内容而后悔,他开始叫我给他洗贴身的衣物,说是哪怕专业的洗衣机也会对他高级内裤的面料有损。
他家里原本还有一个帮工的阿姨,但在我来之后,也全部被他差遣去夏家的祖宅了,只有每周定期大扫除的时候,才会来一次,其余时间,这个房子里的家务则全部由我负责……
我想他将阿姨差遣回家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叫一个现代人看见旧社会时期地主对仆人的奴役。
哦,忘了说,我跟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他成年之后从夏家祖宅搬出来时所买的复式大别墅。
之所以说是“我跟他住的地方”,是因为身为“生活助理”,我需要在他住的地方休息,我住在他家专属的保姆房里,说是保姆房,其实内部设施齐全,我住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适的。
其实从事实的角度看来,夏霁“生活助理”这份全年无休的工作,除了薪资超高以外,做起来是既劳心又劳力,要是别人肯定会在夏霁变本加厉的压榨下日渐萎靡,但我不一样,毕竟我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夏霁对我的需求一定会降低,而这种事情,曾经的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哈哈,我这么说,可没有苦中作乐的嫌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夏霁家后院有运动的场地,游泳池与篮球场相隔不远,在被他欺压后,我好歹还能偷到一些时间到运动场去发泄我过剩的精力。
篮球场距离别墅有一段距离,有一次趁着夏霁午睡的时候,我抱着篮球就那样走了出去,他午睡的时间一般是一个小时,我决定在一个小时之后回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是一个比较健谈的人,通俗店说,就是个比较会进行交际家伙,在这里的篮球场我认识了好几个二代,因为时常同他们组队我跟他们打成了一片,甚至成为了心照不宣的午间球友。
我没有料到夏霁会自己操控着轮椅到篮球场边上来,注意到他那不算友善但却非要装作和颜悦色的视线,不得已道别了我的球友们,我连忙推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怎么不继续打了?”
“你更重要,”说着,我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他睡着到现在,也不过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些没尽兴,原来是因为今天他提前醒了,“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路上有车,不安全。”
“不要你管我!”夏霁说着,自己操控着轮椅义无反顾地往前开去,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心说明明是正当的午休时间,难不成他非要我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才行?
回到家之后,我便知道他即将发作了,“拿药来。”
“怎么了?生病了?”
“不用你管,叫你拿药来。”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药呢。”
“跌打损伤药。”像是终于说到了重点,夏霁的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默了片刻,我径自蹲下身,撩起他的裤脚,随即确认他原本光滑白皙的膝盖此刻的确多添了一处淤青,“摔到了吗?”我问他。
难不成是他睡醒之后想要下地结果摔倒了?奇怪,在先前的复建训练中,他明明应该已经可以正常缓慢行走了才对。
“我叫你,你也不答应,没有人给我推轮椅,我就摔倒了……谁叫你非要去打篮球,我要扣你工资!”夏霁大概并没有觉察到此刻的他究竟有多任性,“扣工资”是他最近学会专门用来威胁我的话语,不得不说,他的这招威胁的确有用,我叹了口气,随即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他先是挣扎了几下,后面像是意识到这就是我的职责似的,哼了一声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将他的腿展开,放到我的大腿上,我自是老老实实地用药膏将他的膝盖给涂抹好,涂的时候像是在嫌弃我手重似的,夏霁一直在说自己有多疼多疼,擦完之后我重新将他的裤子放了下来,忍不住说:“刚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看,小夏少爷可真是娇气啊。”
夏霁闻言,略微一怔,随即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商先生,这件事明明是你自己不对,倒打一耙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员工该对老板做的。”
好,好,真是好得很,“好的夏总,可其实中午原本是我的休息时间,我想我趁着这个时间去运动,您却不让我走远的话,可以允许我用一下您家的游泳池吗?”
夏霁盯着我,眼神怪怪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所幸,对于我的要求,他最终还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