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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 椿白 2793 2024-01-17 10:20:34

“我今年高三,在备战高考,妈妈为了方便照顾我,一直陪我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

白炽灯下,叶翡遥低着头,搭在腿上的双手轻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爸了。”

对面的警察边记录边出声安抚:“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你坐在这等下,你妈妈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话末,又轻声道:“节哀。”

叶翡遥垂下眼,静默片刻后,终是忍不住问:“警察叔叔,能知道,我爸是为什么自杀吗?”

“看目前证据,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是因为被骗钱。”

“骗钱?”

叶翡遥心底一惊,叶怀骋那样满肚子心计的人,也会被人骗?

“嗯,遇上惯骗了。一个在国际上犯下过几起经济案的女人,刚从国际监狱出来不久,伪装成国际富商,跟你爸在一场拍卖会上认识。”

叶翡遥听完警察的话,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尽管警察没有细说,她猜也能猜到,叶怀骋认识那个女人后会怎么样。

花言巧语哄骗,再借着对方手中的资源上位。

惯用的伎俩,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真是像天谴一样的讽刺。

可,真的是天谴吗?

叶翡遥不由自主的,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江元洲。

·

七中高三初六就已经开学。

开学后是惯例的开学考。

离最后一门科结束还剩下十五分钟,叶翡遥放下笔,下意识抬头看向坐在靠窗第一个座位的江元洲。

江元洲很早就已经放下笔。

但学校不允许考生提前出场,因此他放下笔以后只是安静坐着,侧过脸静看窗外。

叶翡遥看着视野里江元洲那小半张精致到令人难以离开视线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庆幸。

庆幸她和江元洲都长得不与叶怀骋相像,他们都生得像彼此的母亲,不论是性格,还是长相。

她想起幼时第一次见江元洲。

四岁的记忆所剩不多,可大抵是江元洲太过漂亮,以至于她此刻都能清晰回想起,那时的画面。

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穿着一件漂亮的红外套,安静坐在温柔美丽的女人身旁,捧着本书低头在看。

那天阳光很好,小孩和女人坐在花团锦簇的花园里,仿佛生在画中。

四岁的叶翡遥懵懂抬头,问不知为何停驻在此的母亲:“妈妈,我们不是来找爸爸吗?为什么不走了呀?那个阿姨和小弟弟是谁呀?他们长得好像动画片里的人,好好看!”

谁知她从来笑着的母亲猝然落下一滴泪来,拉着她便仓皇离开。

她不解地扭头往后看去,正好撞见抬眸注意到她的女人。

女人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温柔地轻笑。

像童话故事里会对每一个陌生人施展善意的公主。

洋娃娃一般的小孩似乎是有所察觉,也抬头朝她看来。

那是叶翡遥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像阳光下澄澈夺目的玻璃球,尽管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这一眼这一幕,让后来无数次叶怀骋指摘江和雅和江元洲的不是时,叶翡遥都会在心底无声反驳。

江和雅那样温柔,江元洲那样纯粹,他们怎么会像叶怀骋形容的那样不堪。

后来事实也证明,不堪的从来都只有叶怀骋。

考试结束铃响起,叶翡遥回过神来,将试卷递交给收卷的同学。

见第一排的江元洲已经站起身,她匆匆上前。

江元洲注意到她,停下动作,抬眸看她。

叶翡遥等周围人走了,才出声:“我妈不想给叶怀骋办葬礼,就把他骨灰送老家去了。”

江元洲没应声,沉默看她。

叶翡遥当即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关心,但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

话落,她微顿。

其实她还想问,叶怀骋自杀的事,是不是与江元洲有关联。

上吊自杀。

与江阿姨当年如出一辙的死法。

就像是无形之中有人向叶怀骋预示了死局。

叶怀骋步步走入,越陷越深,最终无力回天,着魔般地走向了为他铺设的既定结局。

见叶翡遥许久没再说话,江元洲终于出声:“还有事吗?”

叶翡遥回过神来,短暂思索过后,最终摇了摇头。

江元洲见状,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叶翡遥刚准备走,收拾完的少年忽然抬头看向她,似是有话要说。

叶翡遥瞬间表情认真。

以她几次和江元洲交流的经验,江元洲是一个从不说废话的人。

只要跟她开口,说的一定是重要的事情。

是打算主动跟她说叶怀骋的事吗?

在叶翡遥的印象里,江元洲是一个神秘到甚至可以说是强大的存在,他处理任何事情都仿佛游刃有余,心思缜密得完全不似尚在成长中的少年人,又冷漠得仿佛不通人间情爱……

江元洲开了口:“你追过人吗?”

叶翡遥大脑宕机两秒:“啊?”

江元洲收回视线,轻声道:“没事。”

叶翡遥这才回过神来,有点懵地回答:“没有,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她不太确定地看了眼江元洲:“你是……想追谁吗?”

“嗯。”

叶翡遥震惊不已,差点就想开口问是谁。

堪堪压住本能的八卦心理,她尽力出谋划策:“我有个谈过很多次恋爱的朋友,需要我帮你问问吗?她恋爱经验很丰富,应该能给出有用的建议。”

江元洲想也不想:“不要谈过很多次恋爱。”

“那……”

“有没有只谈过一次,而且感情稳定长久的。”

叶翡遥默默提醒:“我们这个年纪,再长久也长久不到几年吧。”

江元洲垂眸,拿起收拾好的文具:“嗯,谢谢,我再问问别人。”

叶翡遥笑了笑。

等江元洲走出两步,她忽地想起什么,又出声道:“那个经常骚扰我的人退学了!”

江元洲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与他对上视线的瞬间,叶翡遥无需再问,心下已然有答案。

她笑开:“没什么,我也想说,谢谢!”

少年轻点头,转身离开。

海市今天艳阳高照。

无风,无雪。

少年的身影落在阳光下,逐渐远去,隐隐绰绰的,与叶翡遥记忆中的小孩重叠。

小孩冷寂的眸浮上脑海,又瞬间与阳光下有温度的少年错开。

叶翡遥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文具。

傍晚的阳光铺满一整间教室。

她忽然有种直觉,今年海市的春天,会来得比往年都早。

·

开学考在周四周五两天。

考完正常放周末,等下周一才正式开始上课。

江元洲坐进一早等在马路对面的轿车里,出声对司机道:“去哥的公司。”

等轿车平稳驶于路面,他思索着,拨通了江棋瑞的电话。

铃声响过五下,电话接通。

江元洲出声:“舅舅。”

那边人沉默了三秒,直截了当:“挂了。”

与此同时,手机背景里响起一阵大笑。

“这小子难得叫你舅舅,你怎么还直接挂他电话?”

是宋思玺的声音。

江棋瑞声音响起,冷冷的:“他叫我舅舅能有什么好事。”

宋思玺瞬间笑得更大声了。

“来来来,我来接。”

不多时,宋思玺的声音在手机里变得清晰起来。

“小洲啊,找你舅什么事?”

江元洲开门见山:“玺哥,你当初怎么追舅舅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

宋思玺再度的爆笑声混着江棋瑞更冷的声音:“我就说没什么好事,手机给我。”

江棋瑞变清晰的声音传出:“小屁孩,读你的书。”

宋思玺边笑边在边上接话:“我记得你住院那会,跟你哥不都亲过了吗?你舅那会看见脸都绿了,说你一回国就着急拱白菜。哈哈哈哈,怎么现在才来问怎么追人。”

江元洲短暂沉默。

宋思玺忽然冒出一句:“你不会跟你舅当年一样,光亲人不给名分吧?”

江元洲二度沉默。

宋思玺瞬间乐开了花:“不是,你们江家祖传先上车后补票?”

话音刚落,对面忽地一阵混乱。

紧跟着响起宋思玺着急忙慌的声音:“不是,瑞宝,我没有说你,我怎么可能说你,是我死皮赖脸,来,你摸摸我的厚脸皮,你脸皮这么薄,你怎么可能会有错,都是我厚脸皮的错……”

江元洲:……

他沉默将手机拿远。

等电话那边人哄完了,才将手机拿回。

宋思玺声音再响起:“我跟你舅舅当年情况比较特殊,给你估计不适用。其实你跟你哥的情况,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我想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

“小洲,比起问我们,或许你可以想想,你想要怎么跟你哥变得亲近。”

“如果三年前你没有出国,如果你跟你哥之间没有错开的那三年,你不用再因为担心你哥会离开而急于去达到所谓的终点,如果是这样,你觉得你跟你哥,现在会是什么样?”

电话即将挂断时,江元洲听到江棋瑞很轻的,藏着关心的询问。

“你这样说他能听懂吗?”

宋思玺回答:“瑞宝,你不觉得小洲每天都在变化吗?他小时候,你总担心他会变成和你爸妈一样的大人,可现在,你还担心吗?”

江元洲望向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

挤满人的公交车驶过。

他忽然想起幼时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一些不可抗原因,他和路嘉洋坐上了一辆挤满人的公交。

那是一段短短十五分钟的路途,路嘉洋从始至终将他圈在怀里,为他开辟出隔绝于他人的世界。

下了车后,路嘉洋见他没有发病,长长松出一口气,表情认真对他道:“我们以后别再坐公交了。”

江元洲被路嘉洋牵起手时却在想。

可以再坐。

甚至比起总隔了远远一个位置的私家车,他更喜欢拥挤的公交。

那是他幼年里,第一次不排斥处于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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