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真的假的?”
“为什么不露脸,是原唱本人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出来发声了!!”
“听说你歌抄袭?”
“哥哥说句话好嘛!!啊啊啊我他妈兴奋到空中劈叉!!”
“不喜欢就滚出去,别发出来膈应人。”
“就这?就这破歌也有人捧?”
“哥哥真的是被有钱人包养了嘛...emmmm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不太能接受。”
电台直播频道刚开,屏幕一下子爆出巨量弹幕,听众人数火速飙升,服务器中途因为人太多还卡了一次。
两个电台主持小哥哥在活跃气氛,谢钦扫了一眼听众数,直接按下禁言。
“说三件事儿,我就滚蛋。”
谢钦语气懒散,不怎么礼貌,直接省去了打招呼这一程序。
“一,”他顿了顿:“华洲CEO蒋严欲,我养父,没包养,没恋 童,没发生过性关系,我不是继承人。”
“二,我和蒋严欲已经断绝关系,别去打扰他老人家。”
“三,网上扒出来的那些事儿,差不多都是真的,你看见什么,我就是什么。”
“未成年别模仿,没了。”
谢钦补上一句,解除禁言,闭麦。
弹幕瞬间涌出来,铺天盖地,背景图被挡得连一点缝都看不见。
“我靠啊啊啊这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吗!!居然真是本人!!”
“露脸,打开摄像头敢不敢,藏屏幕后边牛逼个什么劲儿。”
“哥哥是19岁吗,是边上学边打工还是已经辍学了呀。”
“散了散了,他都承认那些瓜是真的了,离家出走,抽烟喝酒打架飙车欺负同学,偷窃进拘留所,这种品行败坏的社会人渣你们也敢粉?”
“兄弟烟嗓可以。”
“哥哥几岁开始抽烟的啊?太喜欢你这种嗓音了简直男友力爆棚啊啊啊!!”
“别说了,你一开口,我孩子直接从耳朵飞出来。”
谢钦看着这满屏的啊啊啊,一时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更不懂怎么还有人在点关注和刷礼物。
是他这个恶人不够畜生吗,一箩筐黑历史都没能把这群小娘们吓跑。
电话还没挂断,电台那边的人一直在催谢钦,让他开麦说几句话,和听众互动互动,今天所有的礼物收益跟他五五分。
两个主持小哥哥控制不住场面,有点急了,也暗戳戳催促他好几次。
有个听众连刷了三千块钱的礼物,而且看架势没有要停的样子。
谢钦害怕这是谁家熊孩子在刷爸妈的卡冲动消费,他马上开麦说:
“别送礼物。”
弹幕又炸出来一片,这句话不仅没起到制止作用,还瞬间引起一波礼物刷屏。
谢钦有点急了:“没签约,钱我拿不着,你们送什么送?”
听众就跟他对着干似的,送得更起劲儿了,谢钦看见有个人刷了十个火箭,尼玛两万块钱跟花着玩似的。
电台主持人也没见过这种神豪,给他们一下子激动得光在那“哇靠”,完全忘了要谢谢人家。
电话里的人急得快吼出来,谢钦硬着头皮十分勉强地说了句:
“谢谢Y3113913718...的十个火箭。”
他盯着那人的昵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照着念出来。
听众愣是没想到谢钦这么实诚,立刻找到了乐子,他们把昵称改得花里胡哨之后再送礼物。让谢钦用他那性感烟酒嗓说出了各种沙雕语录。
“谢...谢谢老公用力我还要的火箭..”谢钦捂脸叹一口气:“别送了。”
半小时之后他再次闭麦,这次是真走了,谢钦退出电台去看微博,热搜上有很多和他相关的话题,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华洲股票暴跌”。
养子也好,恋 童也罢,蒋严欲终归还是被扯进来了。
形象和声誉对一家公司来说有多重要,一旦高层CEO被负面新闻缠身,赔的可不止是面子,最重要的还有股票和支持率,甚至前途。
这场风波里不存在完全非黑即白的人,蒋严欲在一方面是受害者,但在另一方面,他也是施暴者。包养和控制他人自由这些事,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导致蒋严欲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人是谢钦,有错他肯定认,所以才会在电台撒谎,尽力把蒋严欲推出泥潭,撇清他和自己的关系。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谢钦累了,他回到家没干别的,直接睡觉。
热搜挂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热度开始慢慢往下跌,谢钦的澄清转移了一部分攻击蒋严欲的炮火,华洲官方也并未出面回应。
一场狂欢后网友们各回各家找妈,只剩一小部分人仍在关注,要么是谢钦的粉丝,要么是华洲的竞争对手。
谢钦第二次睡过头,醒来屋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冯立广已经两天没回家,可能是攒够钱去下一个城市了,谢钦没多想,换好衣服出门上班。
酒吧今天又是人爆满,主管蹭得一手好热度,音箱里播的是谢钦那首《Degenerate》,大屏上放的是谢钦照片,还整了个谢钦粉丝专属的折扣活动。
万年不变的黑卫衣太容易被认出来,谢钦穿了件深蓝色牛仔褂,戴着黑鸭舌帽和黑口罩,正大光明地从门口一群蹲点粉丝的包围圈里走出来。
小姑娘们压根没认出他。
谢钦被挂在网上的照片都是西装,没有一张生活照,她们连真人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穿私服什么样,认不出来很正常。
谢钦刚进酒吧,主管就把他拉到了角落说悄悄话:“你不用去换衣服,我招了个临时的女调酒师替你,你去台上跟他们一块儿唱歌就行了。”
“我不会。”谢钦说,心里暗骂他一句鸡贼。
“不会唱歌?哦,你那叫rap是吧?你上去raprap你那首原创。”
主管拍拍他的肩,“谢钦啊,好好干,这个月你工资可涨得不少。”
谢钦斜睨他一眼,听懂了他的暗示,他没说什么,转身朝台子那边走,去跟乐队抢饭碗了。
酒吧有固定的驻唱乐队,而且已经在这唱好几年了,这一下子让谢钦抢了活,确实挺憋屈的,但台下一片小姑娘都是谢钦粉丝,谢钦话筒都还没拿,她们就已经开始尖叫了。
“不好意思,今晚这台子归我。”谢钦冲主唱挑了一下眉。
后者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带着一肚子不情愿走下台。
谢钦给话筒试音的间隙,突然有人冲他喊了一嗓子:“哥草粉吗!”
台下笑倒一片,谢钦没表情,看了喊话那女的一眼。
好家伙。
花臂鼻钉,欧美大浓妆,染一头烟枪蓝,嘴上还叼着根烟。
果然能喜欢他这样的也不是啥正经人,除了无知未成年少女,就是这种十八线叛逆网红。
“花臂不错。”谢钦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哥你草粉我还能把你名字纹胸上!”
“啧。”
谢钦回头冲后台挥了一下手,示意可以放伴奏了,他朝话筒轻呼一口气,报歌名:“BONES的《DeadBoy》。”
《Degenerate》是清唱,需要进入情绪才能感染听众,谢钦想留在最后。
台下先是鼓掌欢呼,继而安静下来。
前奏响起,谢钦开口一句“I'm just a dead boy”落下,周围顷刻间就被他带进了压抑和阴郁之中。
这并非在贩卖悲伤。
不过是一群被生活打压得苟延残喘、在夜里死过无数次的人们,短暂逃避现实,躲进了歌里,在感同身受中发泄压抑的负面情绪。
散播负能量对别人来说是一件极其晦气且矫情的行为,所以如果不能对身边人说,那就对自己说,对同类说,对歌说。
也许这其中有人在为丧而丧,也许有人是真的难过。
其实现在太多的未成年孩子,并不能区分抑郁情绪和抑郁症,“丧文化”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酷的东西,会显得自己像个有故事的、特别的人。
他们不了解抗郁药的副作用让人有多痛不欲生。
当“抑郁症”变成像“感冒”一样烂大街的病之后,受到最大伤害的,是那些真正在抑郁深渊里垂死挣扎的病人,
多可笑啊,他们在黑暗里拼命求生,别人却在糟蹋他们梦寐以求的光明。
台下的一个小男孩盯着谢钦,眼泪默默从眼角滑到下巴。
他一直站到了酒吧散场,看到谢钦要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跑过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松了。”谢钦冷漠道,低头看着自己被抱住的腰。
他记得这个没断奶的小屁孩已经很久没来酒吧了,今天不知道又过来作哪门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