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星有些不习惯地挺了挺腰背,又往后仰了仰,将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稍稍拉开半分。
再开口却是一副不好意思的语气,带着赧然的意味:“谢、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霍经时直起腰,没理会夏行星言行举止间掩藏未遂的一丝排斥和生分,直接指责:“夜里地板凉,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光着脚到处乱跑做什么?”
“我、我以后会注意的。”夏行星讪讪扯了扯嘴角,态度极好地认错,只想快快回到房间里。
被困在这个灯光昏暗的狭小空间,他眼睛、鼻子、耳朵所有的感官都充斥着眼前男人的气息。
霍先生是刚洗了澡吗,身上一股淡淡的雪松清气。
夏行星皱了皱鼻尖。
暖橙色的吊灯光自上而下打落,他不得不承认,霍经时的眉骨与鼻梁长得很好看。
朦胧的光线落到那双清绝细长的凤眼里,波光微漾。
却又有岁月沉淀的沉静镇定,配上这幅英隽的五官,竟然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夏行星看对方没有马上放他离开的意思,只得继续耗在这儿,百无聊赖得摩挲着玻璃杯,随口问:“霍先生是被我吵醒了吗?”
语气里带着真情实感的歉意。
霍经时扯了扯半松的睡衣领口:“不是,我还没睡,文件没看完。”
夏行星点点头,表示遗憾和理解。
又是在工作,霍先生果然敬业,难怪年纪轻轻便坐拥如今的身份地位。
霍经时看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忽然就不想那么快地将人放回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重逢以来,夏行星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不那么“无懈可击”。
像一只归巢心切的兔子,却又碍于礼貌无法得逞,只好原地打转。
面上不显,可瞒不过霍经时。
夏行星刚喝水喝得急,微微发亮的水渍染红了鲜活的唇光,在夜色中竟显出几分潋滟。
霍经时微微俯身,动作轻而缓,夏行星面上一派沉稳镇静,心却不自觉微微揪起。
眼底莫名升起的防备和警惕越来越浓。
他又觉得渴了,明明大口灌了两杯冰水的。
伴随渴的感觉,身体还蹿起一股热气和躁意,夏行星不自知地舔了舔嫣红光泽的嘴唇,像只夜间出没的猫儿一般。
霍经时眸色一沉,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直起身来,径直用手背碰了碰杯子,严肃道:“冰水对肠胃不好,少喝。”
夏行星觉得莫名其妙,也只好点点头附和:“好的,我知道了。”
“小孩子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当心长不高。”霍经时淡淡瞥他一眼,恐吓道。
夏行星不好意思地绕了绕后脑勺,那里还有一两根翘起的黑发丝,使得他比白天一本正经彬彬有礼的样子要生动俏皮一些,也更真实一些。
总算有那么点十六七岁的样子。
“我英语不是很好,只好多下一些功夫。”夏行星猜对方上楼进他房间帮他拿鞋的时候肯定也看见了桌子上昏暗的台灯和摞得厚厚的卷子,索性由他自己直接说。
霍经时看着他这样坦然地承认自己的不足,一句“你英语怎么可能不好”险些脱口而出。
毕竟,夏行星的音标和发音是他亲自教的。
当年在夏家,他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陪小少爷看迪士尼原音动画片、晚上用英文讲童话故事哄小少爷入睡,教小少爷背单词。
而且夏行星接触英语的时间也很早,小时候上的是国际双语贵族幼儿园。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当时小少爷为了讨他欢心,很是认真地在英语上下了一番功夫。
因为霍经时为了达到夏夫人给的任务而对夏行星许诺,每背出五十个单词,霍经时就陪他玩半个小时,以此累加。
因此夏行星的词汇量在同龄人之中绝对遥遥领先。
更遑论时尚名媛夏夫人经常带小少爷出国旅游看秀。
夏行星没上小学之前就已经能跟外国小朋友进行流利对话。
他怎么会英语不好?
可看夏行星一副懊恼沮丧的表情不似作假,霍经时生硬地安慰了一句:“没关系,你基础很扎实,要学好英语不难。”
夏行星举着杯子的手一顿,歪了歪头,微微撩起眼皮,乌黑羽睫毛颤动,轻声问了句:“霍先生怎么知道我基础很扎实?”
轻而淡的声音与他平日清甜的声线略有不同,在夜里显得有些飘渺,仿若从夜间的云层里虚虚飘洒下来。
夜半清风拂过,客厅纱帘轻卷,带起一阵冰凉的冷意。
窗台簌簌的花叶动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在静谧的午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霍经时目光一顿,抿了抿唇,很快又面色沉静地解释道:“我刚刚随手翻了一下你的卷子,上面做了很多批注,看得出你单词量很大,只是应试的技术性问题。”
随手?
夏行星通透清亮的眼睛一瞬不错地看着他,半晌,忽然轻飘飘地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随之又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废话:“霍先生念书时成绩一定很好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请个假!赶不回来我就去微博说一声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