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什么药!你不要胡说八道!”沈崇张着嘴,“我怎么可能给我亲生儿子下药!”
“我亲耳在卫生间里听到了,你说要让沈逐在订婚宴上出丑搞黄这一桩婚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下轮到沈崇笑了,“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坏我儿子的婚事,倒是你,在这胡闹什么”,他走过来,接过沈逐手里的红酒,“你说这酒里下药了,那我给你看看究竟有没有下药!”
说着,沈崇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江衡南愣了愣神,看着沈崇脸上的得意,再偏头看沈逐时,沈逐隐隐压抑着气,“你闹够了没有?”
你闹够了没有?
沈逐问他闹够没有。他看着在场的人都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包括沈逐,往后退了几步,他明明在卫生间里听到沈崇要下药。
而且刚刚沈崇的表现也很像那杯酒里就是有东西的。
江衡南退后几步,身体都快贴着墙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逐攥住他的手,用力到发疼,“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今天的事是个乌龙,伯父伯母你们不要在意”
沈逐吸了口气,对着江衡南说,“现在,请你滚出这里。”
林媛还想说什么,江衡南就被沈逐推出了门外,“啪嗒”一声,门从里面锁上,江衡南被隔绝到外面。
出去的时候,江衡南还是恍惚的,他明明听见了沈崇说的话,明明沈崇表现得那么像。
原来是为了吊他上钩,让他以这样的方式毁掉沈逐和林媛的订婚。
他明明是好心却以错误的方式收场,在沈逐眼里,自己是故意毁掉他的订婚的吧。
烈日当头,晒得江衡南头脑一阵阵发昏,有点想吐。好像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暴雨,满地的血,人们居高临下指着江衡南,指责都是你的错,你把一切都搞砸了,跟你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江衡南躬着身子干呕,什么也没吐出来,一闭上眼都是父母出车祸的惨状。惨白的车光,倾盆大雨砸在身上,耳朵里响起轰鸣的警笛声......
他脑袋痛得快炸掉,脸色苍白,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宾客,江衡南一时找不到自己在哪。
耳朵里是尖锐的警笛声,爆炸声,好像要从他的脑袋里冲破出来,江衡南惨白着脸,脸色没有任何一丝血色,摸了摸藏在手表下狰狞的伤口。
伤口还在,只是这次没有伤害自己,也没有被沈逐看到......
江衡南恍惚地笑了笑,“轰”地一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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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染从刚刚就没发现江衡南去了哪,当她再看到时,江衡南正躺在地上,宋染脸都吓白了,连忙叫了侍应生把江衡南带到房间里休息。
好在没一会儿江衡南就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满脸担忧的宋染。
“哎哟你终于醒了,刚刚吓死我了,我都在想要不要给你打120了。”
“...我晕过去了?”江衡南问。
“是啊,吓死我了,你没事吧?”宋染把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发现除了脸色苍白点没什么异样,“你怎么了?”
江衡南摇摇头,“可能有点血糖低,今天没怎么吃东西”
“噢噢,真的吓我一跳,早说啊,血糖低随便吃点东西”
江衡南没什么力气点头,浑身都累,动动手指都是累的。宋染不放心他,在房间里陪了他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有人叫她,她才出去。
宋染出去后,江衡南闭了闭眼,刚才是他应激了,原本很久没有想到父母当年的事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回忆起来。
每次一想到当年的事,江衡南就会变得格外消沉。
这次也不例外。
好在这次订婚宴是在一家带园区的高级酒店里,有随时可以入住的房间,他跟宋染简单交代自己有点累想睡一觉,就把手机丢在床头柜上不愿再管了。
闭上眼,走马观花地闪过林媛脖子上的弯月项链,闪过沈崇不怀好意的笑,闪过沈逐的“你闹够了没有”。
他无力地将脸埋在枕头里,手指却抓得死紧。
忽然,有只手移到他枕头旁,江衡南吓得一哆嗦猛睁开眼,卢单的脸立刻映入眼帘,卢单把他拧出来,大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边说着,边往江衡南嘴里灌不知道什么液体的东西,江衡南被他捏着嘴巴猝不及防猛地灌了几口,反应过来猛地踢向卢单的下腹,卢单脸色一变,转笑为怒,“你他妈的敢踢老子!”
卢单反手抓住江衡南的肩,江衡南用力挣了几次都没挣掉,卢单看着憋红眼睛的江衡南,吐了把口水在地上“老子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呸,狗屁的福气,晦气”江衡南盯着他,他跟卢单力量上又差距,卢单光体重都是他的一倍,拼力气肯定拼不过。
“死鸭子嘴硬”卢单笑起来时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今天把我伺候舒服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来,把‘饮料’乖乖喝了”
江衡南看着被反锁的房门,现在跑肯定会被抓住,不如让他放松警惕,江衡南顺着卢单的话说,“好,我喝,前提是你先松开我。”
卢单眼睛眯起,盯着江衡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看着你喝!”
江衡南从卢单脸上扫过,将“饮料”喝了大半,“这下你肯相信了吧,我又不傻,抬起屁股就能得到的事为什么不要?”
卢单听后满意地点头,“早有这个觉悟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过来帮我脱衣服。”
江衡南低顺着眼,伸出修长莹润的手指替他解裤腰带,就在卢单以为终于驯服他时,江衡南猛地把裤子拉到脚脖子出,迅速踩了一脚“脱你祖宗!”
趁着卢单吃痛,江衡南匆忙扭开门锁,溜了出去。
在刚刚争斗过程中,他的衣服被撕坏了领口,头发更是乱糟糟的,他在楼梯上了一层,还没到就感到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每走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走钢丝。
他随便找了间房进去,刚关上门,脱力地坐到地上,浑身上下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骨肉,眼前的东西也看不真切,下腹一阵一阵的发疼发热...
他这二十年来背保护得太好了,几乎没经受过什么风浪。当药效上来时,江衡南感到自己置身于深海之中,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喉咙好像哑了,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破碎的单音节。
趁着还有一丝意识,江衡南艰难地用手指给手机应急通讯人拨过去,漫长的接待音响后,屏幕上终于显示已接通。
“沈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家有没有把声音发出去,屏着呼吸听电话那头,结果却听到了清脆的女声:
“谁啊?你找谁?沈逐现在不在,我是林媛,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代为转达,喂?”
江衡南十分费力地眨了下眼睛,在失神与清明中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婚了,沈逐早不是他的了。
“喂?谁啊?怎么不说话?喂——”
声音渐渐远去,江衡南把手机放在耳边,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挂掉电话,崩了这么多天的委屈绷不住了。
说不上是身体难受更多,还是精神上的难受更多,江衡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他蜷着身子,膝盖抵着额头,浑身绵软无力,压抑着嗓音。
“我知道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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