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曜眉头紧皱,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对上了季瑾的目光。
——季瑾朝着他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
齐曜明白了季瑾的意思,咬了咬牙攥紧手里的纸条,转身便走。
当齐曜走到门口时,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峙:“他是beta,会承受不住的。”
齐曜知道陆峙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他从前不是没见过季瑾被陆峙弄成那样糟糕的样子,此时无论如何也想要提醒一句。
但陆峙此时却只是冷冷一笑,满脸的不置可否。
别墅里无人敢上前相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峙抓着季瑾的手腕,几乎是强硬地把人想拽上楼。
季瑾就这样被陆峙拖拽着,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困惑。
陆峙的力气是比从前小了吗?
还是记忆里曾经陆峙留给自己的疼痛太深刻?
总记得上次陆峙这样拽自己时,他的手腕被陆峙用力地捏攥,疼痛得无法呼吸。
“陆峙,你听我说。”
季瑾急切地说道,“我刚才是——”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陆峙就这样神情平静地看过来,却又带着几份冷酷的漠然,“你如果再激怒我,我不会手下留情。”
季瑾愣愣地看着他。
他本来是很有把握的:他以为陆峙会像从前那样歇斯底里,或者在自己面前不顾一切的发疯,但季瑾却是第一次见陆峙这个样子。
他从没有见到过,所以季瑾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
陆峙的信息素水平飙升的情况下,情绪应该是最敏感最脆弱的时候,为什么陆峙却还能这么平静?
他愣愣地出神,此时的陆峙却已经将季瑾带到了床上,毫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屋里的窗帘拉着,厚厚的足以隔绝一切的光线,陆峙似乎在抽屉里寻找着什么,季瑾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发现他的手里多了一根录音笔。
“瑾哥。”
陆峙单手拽开领带,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人,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过来。”
季瑾微微阖着眼:“你要做什么?”
他话音未落,陆峙便已经欺身上前。这时候季瑾才真实地感受到眼前的人是确切地处于易感期里,此时的陆峙不仅呼吸灼热沉重,那滚烫的温度似乎叫嚣着要将一切焚灭。
“瑾哥,再对着这根录音笔,再说一遍,你就是季瑾。”
陆峙的手轻轻搭在季瑾的衣领上,就这样轻慢地抚弄着单薄的衣衫下的锁骨,“好不好?”
季瑾别过了头。
“瑾哥。”
陆峙的手逐渐下移,他慢慢地解开身下人的扣子,瞳孔深处逐渐变得更暗,“这是你逼我的。”
……
录音笔一直在运作,季瑾咬着自己的手指,竭尽全力地想让自己不发出那样羞耻的响声,可却全然无济于事。
陆峙强迫他站在镜前,逼他看着镜中不知羞耻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诱哄似逼问,想让他承认,可季瑾即便是被陆峙用各种手段玩到双目失神,却依然咬紧牙关,死都不愿再说出口。
陆峙的动作越来越凶狠,季瑾下意识地向像从前那样,去抓自己手腕系着的急救铃,却突然愣了一下。
陆峙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那天是三年后的第一次重逢,陆峙本不应该第一眼就识破自己的伪装。
有什么差错是自己没想到的?
季瑾有些失神,陆峙却在这个时候咬住了他的耳朵:“瑾哥,为什么和我做你还会分神?”
那支录音笔已经滚落到一边,季瑾一边忍受着身上的折磨,一边敏锐地观察到录音笔笔身上电量耗尽的标识。
他凝视了片刻,突然转过头,在陆峙的诧异目光下,捧住了对方的脸,近乎是虔诚地吻了上去。
陆峙一下子就懵了。
前一秒还在被自己那样恶劣对待着的人,这一秒却突然迎上前来,生涩却又热烈地与自己拥吻。
易感期本就让陆峙神志不清,此时望着季瑾那张泛着潮红的脸,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也在片刻间轰然倒塌。
“陆峙。”
季瑾那样温柔地望着他,仿佛陆峙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只是一场虚假的幻觉,“你到底是怎么认出的我?”
陆峙呆呆地望着他。
不能说。
绝对不可以说。
一旦说出口,最后的底牌也将被自己拱手相让。
他将会成为这场博弈里最惨烈的输家。
可是……
陆峙望着季瑾那张专注地看向自己的脸,内心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是手环。”
易感期里的alpha乖顺地把脸颊放在季瑾的手心,就这样把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全盘托出,“在那个观景酒店里,你第一次见我,带了那个手环。”
季瑾怔住了:“你知道那个手环?”
他只在陆峙易感期的时候才悄悄戴上那个急救铃,等陆峙的易感期一过,季瑾便把那个手环摘下,藏到陆峙看不到的地方去。
陆峙怎么会知道的?
“我知道的。”
陆峙乖乖地回答道,“瑾哥每次都忍着,就算疼到昏厥,也从来没按下那个急救铃。”
季瑾的瞳孔猛地缩紧。
是了,是了。
那时候他在易感期的alpha下尽力迎合,即便是痛苦到昏厥,都未曾按下那个急救的按钮。
虽然里面确确实实可以拨通齐曜的电话,但那个小小的按钮,其实只是他忍耐痛苦的安慰剂。
可陆峙是怎么知道的?
季瑾只记得自己昏厥过一次后,陆峙易感期就再也没找过自己。
他原以为是陆峙终于厌倦了,亦或是陆峙终究还是想和那些omega度过易感期,难道说……
“我知道的,瑾哥。你是一个beta,你愿意陪我度过易感期,是因为你不想让我忍受易感期的痛苦。”
陆峙看着季瑾,双眸里是执拗和痴迷,“可是,我也怕你疼。”
“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流泪。”
他喃喃自语,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季瑾的手心,温度烫得惊人,“我不想伤害你。”
季瑾默然不语。
他擦去陆峙脸上的泪水,眉头却依然微微蹙着:“可是那个手环,是你的管家让我戴上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陆峙突然挣开季瑾的手,眼睛通红,“我的瑾哥一直是反戴那个手环的。他担心会不小心按到,一直都是反过来戴。”
季瑾愣住了。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记忆在刹那间回到那天他和陆峙的再次相见:老管家把那个急救铃递给自己,季瑾想也没想便戴上了那个手环。
季瑾没想过陆峙会知道自己做了这个手环,自然也没有想到,陆峙会清晰地记住他下意识把手环反戴的动作。
原来如此。
季瑾望着陆峙的脸,喃喃自语。
他在那一刻很想笑,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
陆峙倒在他的怀里,显然已经是无法再继续支撑。
季瑾轻轻地抱住他,抚摸着陆峙依靠过来、毛绒绒的脑袋。
“对不起,错怪你这么久。”
季瑾有些怅然,他觉得眼眶似乎是热热的,胸膛里充斥的情感像是能在这一刻炸开似的。
“可是我还是要离开。”
他低声说道,“陆峙,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而远在几公里之外的温云云却还在焦急地等待着陆知熙的消息。
她不知道陆知熙自己早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万般无奈下只能再次求助于齐曜齐医生。
“齐医生,您能联系上我师父或者是陆知熙吗?”
温云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师父从那个火坑里救出来?”
齐曜对此讳莫如深,最后实在抵不过温云云的纠缠,便只好告诉了他现在陆知熙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
温云云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陆知熙那傻小子不会做傻事吧?”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齐曜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遥远,“但我知道,时柯确实是被时家强制洗去了标记,要嫁给陆知熙的弟弟陆以克。”
温云云在短短片刻便接受了巨量信息的冲击:“陆知熙还有弟弟?等等,陆知熙不是之前说自己家破产了吗?”
齐曜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陆知熙从前肯定是在温云云面前撒过谎,便叹了口气,只能把陆知熙和陆峙的事又简要说了一遍。
“……?”
世界观几乎被重塑的温云云一下子傻了眼,瞬间怒火三丈,“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但此时的陆知熙却全然不知道温云云正在提刀赶来、想要和自己算账的路上。
他此时正跪在时家的门前,希望再见时柯一面。
“看不出来,这小子倒是挺痴情的。”
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好整以暇地望着下面陆知熙的身影,“小柯,你想见他一面吗?”
此时的时柯正躺在床上,尚在术后康复期的他脸色苍白,脸上一点血色都看不见。
他轻轻地开口,声音里带了些哀求:“姐,别为难他。”
“我自然是不会为难他。”
被时柯喊作姐姐的女子转过身来,面上的笑容极轻,“可是小柯,你还记得陆知熙那个短命的爹吗?你也想看到他,跳楼身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