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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金枪鱼 八千桂酒 2603 2024-01-24 10:19:25

大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对宋天暮来说就是折磨,他因为妈妈的葬礼耽误了复习时间,回学校之后状态也不好,一个小时里勉强能看进去半个小时的书已经算有效率,这种经常走神的状态直到考试前两天才勉强结束,然后就是暗无天日的期末,寝室不断电,室友们也不再夜聊,开着灯彻夜复习,斜对床的室友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宋天暮发现原来这个他以为很神的室友也没那么神,天才只是极少数,能来到这里的人只不过是比别人聪明一些加上努力很多罢了。

他也想努力这样看待池明知,希望自己也能觉得池明知“没什么特别”,可惜总是不成功。

熬过期末,宋天暮真是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奖学金也许拿不到了,但这已经不太重要,他去找陆凯扬和邢琳吃了顿饭,然后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抢票回家过年。

这个年注定过得不太高兴,家里少了一个人,谁又高兴的起来呢?但宋天暮必须要回去,那是他的家,虽然这个家里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只剩下陆心蕊一个。

收拾行李的时候,池明知来寝室找他,鼻头看起来红红的,显然是被冻得不轻,他呵了口气暖暖手,径直走到宋天暮床边,伸手在他头顶拍了一下,“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什么?”宋天暮抬头,“你给我发什么消息了。”

“QQ。”

宋天暮把手机从一堆衣服里翻出来,发现手机没电了。

“我没看见。”

这倒不是撒谎,他真的没看见,如果看见了,他也不能这么心平气和地收拾行李,以他热衷于犯贱的程度,他肯定会思考很久到底回不回,要怎么回。

池明知在他的床上坐下,随手拎起他的衬衫看了看,“这不是你初中时候的衣服吗,怎么还留着?”

“又不是不能穿。”宋天暮把衬衫拿回来叠好,“你来学校干什么?”

“去图书馆还书,过了今天就不能还了。”

“哦。”宋天暮一边应着,一边继续收拾行李。

寝室里只剩下宋天暮,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笑声,一片无心向学的轻松气氛。

池明知说:“你买的几号的票?”

“大后天,你呢?”

“我不回去了。”池明知靠在他的枕头上,“你要不要留在这里和我一起过年?”

宋天暮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好像心脏里有个什么东西拼尽全力想往外冲似的,这几乎让他有一种失重感,可很快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平静地说:“我当然要回去了。”

“好吧。”池明知耸了耸肩,“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不想回去了呢。”

“我干嘛不想回去?”

池明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帮他一起收拾行李。

“别烦。”宋天暮说:“我都快收拾好了。”

“这两天去我那儿住吗?离机场还近。”

“我买的火车票。”

池明知哦了一声,伸手攥着他的手腕,“我给你做饭,吃不吃?”

他是在安慰自己吗?还是觉得自己也想和他上床,只是这段时间没有机会?

无论如何,这对池明知来说都是一种进步,可对宋天暮来说,这无异于意味着更危险的东西,他之前再怎么犯贱,内心还是挺清楚的,可池明知要是总这样,他真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对池明知真情告白一番,一想到池明知可能会被那场面吓得后退三尺,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个屁啊?”池明知看他。

“你家离医院近不近?”

“我还能给你吃医院去?”

“我可不敢冒那个险。”

池明知没再啰嗦什么,而是伸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慢慢凑过来,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下。

“干什么?”宋天暮很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你室友都回家了吗?”

宋天暮点点头,池明知起身把寝室门反锁,一边不紧不慢地脱掉外套,一边朝他走过来。

那一瞬间宋天暮想了很多,比如说起身把寝室门打开,又或者严词拒绝,再或者干脆摊开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可他能做的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甚至在池明知脱他裤子的时候配合地抬高了腰。

不久之后,池明知抱着他,一上一下地在他身上起伏动作,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宋天暮不断在脑海里想着最后一次,这四个字几乎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捂住嘴,池明知箍着他的腰,低头看了看,像是惊讶,又像是觉得新奇,他第一次看见宋天暮没被碰前面就射出来。

池明知拿手背蹭了蹭他的脸,低声说:“有这么爽吗?”

那一瞬间,宋天暮几乎想杀了眼前的这个人,他并不介意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只是恨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恨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恨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恨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自己耍得团团转,宋天暮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你去死吧,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可随即,宋天暮的恨意就平息下来,他觉得这股突如其来的愤怒,归根结底还是对自己无能的怨恨,这句话更应该对自己说:你去死吧,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过了不知多久,池明知从他身上下来,帮他把衣服穿好,若无其事地拉开了窗帘,问他:“真不用我帮你收拾吗?”

“嗯。”

“那我睡一觉,晚上一起吃饭吧。”

池明知躺在他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宋天暮故意不去看他的脸,因为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他掐死。

好不容易收拾完行李,宋天暮把床铺和衣柜收拾干净,他伸手拍了拍池明知,让他起来吃饭,池明知睁开眼睛,“这么快?”

然后,池明知把他拉过来,用那种还没完全清醒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妈不在了,你不想回去了呢。”

“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是说你不是他们家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

“初中的时候。”池明知回忆着,“你在我们家住……”

宋天暮想起来了,他惊讶于池明知居然还记得这回事,更惊讶于自己和池明知居然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突然地,刚刚的恨意又消失不见,宋天暮不恨他,也不恨自己,他真的很好奇在池明知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可直接问,他又觉得没办法开口,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儿,他说:“你想过自己以后是什么样的吗?”

“没想过,想那个干什么?”

“你想过找个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吗?”

池明知笑了起来,“这什么问题,你想谈恋爱了啊,看上谁了?”

宋天暮说:“滚。”

“恋爱有什么好谈的……”池明知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来,“你哥还不是三天两头在QQ上和我说心烦。”

“他有什么好心烦的?”

“邢琳觉得你哥不求上进,上学期你哥不是挂了一科吗,邢琳差点没把他折磨死,说这学期必须拿奖学金,你哥觉得比高三的时候压力还大,这不是活该吗。”

这还真像你能说得出来的话啊,宋天暮想,不愿意谈恋爱就是不想被人管,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能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就算是你爸妈都不能,是不是?

自己能和这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恐怕主要原因是自己不爱管他的闲事吧,但要是真的在一起了,他还整天出去和那群朋友玩到后半夜,自己肯定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

好吧,最后一次……宋天暮又想起了这救命稻草般的四个字,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晚上两个人在食堂吃了饭,池明知就离开学校回公寓,这是寒假之前两个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宋天暮和陆凯扬一起坐火车回家,路途遥远,陆凯扬本来想买机票,可是他花钱大手大脚,又谈了恋爱,囊中羞涩不是一天两天,宋天暮的钱被他借得差不多,这个节骨眼再和陆超英要多余的生活费似乎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只好屈尊降贵地和宋天暮一起坐火车回家。

他连个行李箱都没拎,只背了一背包的吃的,一会儿掏出来一个苹果,一会儿掏出来两盒牛奶,宋天暮本来想睡一会儿,三番五次被他打断,差点没烦死。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吃。”宋天暮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不识好人心!”陆凯扬抱着个苹果嘎嘣嘎嘣地啃着,“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

“寒假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弟。”陆凯扬拿胳膊肘怼怼他,“怎么不理我。”

“我这不是理你呢吗。”

“你和池明知闹矛盾了?”

“什么?”宋天暮皱起眉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想妈妈了吗。”陆凯扬递给他一小盒蛋糕。

宋天暮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说:“嗯。”

陆凯扬便不再说话,拉着他让他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火车穿过隧道,车厢瞬间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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