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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奶盖

迟来月色 嗜酒吃茶 2527 2024-01-28 21:41:31

王穗雪和季横同班。

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末,期末考试前一天,她忘带书本返回教室,教室后面的门没关,她看到季横趴在桌子上肩膀及不可见地抖。

——她窥见秘密的一角。

之后她悄然进门拿书,不小心把摞在上面的其他书本碰掉了,季横警觉抬起头,王穗雪看到一双没有眼泪的冷漠的眼。她本以为季横在哭,仔细看却不是,尴尬地立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季横站起来问她:“忘拿书了?”

“啊…嗯。”王穗雪局促道。

季横走到她身边,弯腰把书捡起来放到桌子上。他很高,王穗雪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喏喏说一句“谢谢”,小女生姿态尽显,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咋呼。

季横很优秀,成绩优秀,体育优秀,强势耀眼,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有弱点,并且被她看到了。她开始不自觉在意起季横,想象自己能在季横心里占一席之地,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他们会越走越近。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和季横关系始终局限于同班同学,没办法拉得更近,不是她没有努力,是季横不愿意别人靠近,划分出一条明确的界限。

她跟季横说自己可能喜欢他,话没说到肯定,季横直接摇头拒绝。

“那你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哭?”她自作聪明地问道。

季横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所答非所问:“抱歉,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

没袒露心意之前季横还会接她递过去的矿泉水,真的表了白反而什么都避开。她塞在抽屉里的零食,他碰都不碰一下,直接说“我不吃,你拿走吧以后也别放了”。

王穗雪气得脸颊通红,把手里那块巧克力硬塞进季横手里:“我不管,反正我送你了,你送人也好扔了也好就是别还给我!”

结果季横真的转手递到别人手里。

王穗雪实在太想打碎那面通往秘境的镜子了,那里面有秘密。如果她能知道,说不定季横就会对她敞开心扉,会对她另眼相待。

可季横却态度冷硬地将她完全隔开,让她没有一点打破僵局的余地。她好像看清了什么——季横才是那个冰冷到骨子里的人,她喜欢上一个虚假的壳子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死心。

就像现在,她哭得稀里哗啦,季横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反而低头和坐在旁边的许皎白交谈。

好在没有狼狈多久,王黔看不下去拉着她往休息区走,王穗雪被强行拽走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又回头看一眼,正好看到季横凑近那个她朋友口中和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男孩子……

许皎白没有躲也没有接季横递过来的那颗糖。这是正常的投喂流程,水果糖他总不会拒绝,但是今天不行。今天他不想。

“我现在不想吃糖。”许皎白说着又嘬了一口草莓汁,奶盖中间的部分已经慢慢变浑浊,粉红和乳白糅合在一块,他拿在手里冰冰凉凉,手指也冰冰凉凉。

季横看许皎白费劲打开杯盖捧着喝了一口奶油,又问,“现在想吃了吗?”

“不想。”

“为什么?”

许皎白舔舔嘴边,防止周围沾着奶油,“吃多了牙疼。”

季横侧头凑近他,“这是理由吗?”

怎么就不是了?但是许皎白不想说话,又开始喝饮料,“那个女生说她喜欢你。”

“嗯,我知道啊,我又不聋,她说得我都听着呢。”

许皎白瞅他。

“所以才要拒绝,我现在又不想谈恋爱,没必要给她多余的期望。”季横蛮有耐心跟许皎白说,“让她觉得自己有希望会更麻烦。”现在就已经够麻烦了。

许皎白赞同这一部分说法甚至配合地点头,点完头又说:“以后不要随便把别人送的东西给其他人了。”

季横哑然,“噢原来你在意这个啊,我把别人给的糖给你吃?”

许皎白:“我没在意,只是这样做不好。”

季横按住许皎白的转椅转到自己面前,糖递到许皎白嘴边,“那你把糖吃了。”

哪有强迫别人吃糖的,许皎白皱皱眉,气鼓鼓,“我不想……”嘴巴刚张开一半被硬挤进一块糖,圆滚滚掉在舌头上。

许皎白眉头皱得更深了,看上去像生气,目光冷淡扫过季横的脸。季横却知道他这是假把式,闹别扭还不敢伸爪子就知道炸毛示威。

许皎白:“我不吃。”

“那你吐了。”季横一只手摊平在许皎白面前,“吐我手上。”

许皎白没敢。

季横笑了,“不是不吃吗?吐吧,不嫌弃你。”

许皎白说不好自己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倒也正常,他俩那时候没有多熟,季横没理由白给他糖。

那些糖许皎白不喜欢,奶糖酥糖巧克力他都不爱吃,但他还是接下了。

因为是季横给的。

许皎白情绪低落,喝奶盖都不甜了,没有嘴里的糖甜,草莓汁的味道都被冲淡了。

“以后不会了。”季横突然说,“不会把别人给我的再给你了,况且之后的糖都是我自己买的。”他有些心软,手掌落在许皎白头上,如同对待一只猫,一个宠物,温柔又慷慨。

不知道许皎白听没听进去,那颗糖最后还是吐进纸巾里,季横假装没看到随他去。

奶盖喝到底,管向童和一个挺高个子的男生回来了。男生样貌有些打眼,眼窝深邃有点混血的味道,雾蓝色的短发左耳带黑色耳钉,怪非主流的,全靠颜值在撑。

许皎白第一次见这个人。

管向童边走边讲:“江稍,你太菜了,菜得抠脚。”

被叫江稍的男生懒洋洋地,眼皮半抬,“随便你说什么吧。”

“本来就是!”管向童强调,然后转头问季横,“哎其他人呢?就你俩在这儿,王黔他们呢?”

“不知道。”季横说。

管向童:“少来。我刚还……”他说到一半眼珠子滴溜一转,明白过来,“王穗雪又跟你摊牌了?她这是要一学期一次吗?”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

“王黔把她拉走了。”

管向童挠挠脑袋,叹口气,“这算什么事啊。”

季横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连话都懒得接。

管向童自己接:“王黔喜欢她,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嗯。”季横应了一声,估摸着是知道。反而是许皎白比较惊讶,季横见他感兴趣,几乎是哄着,“想问什么,可以问他。”但他自己却不愿意解答,主要说了没什么意思,他不在乎谁喜欢谁,谁暗恋谁。和他又没关系。

江稍自从回了吧台就悄无声息坐着,在场四个人只有许皎白对管向童说的话有反应。管向童很积极,不需要许皎白提问,“你是不是想问王黔为什么撮合王穗雪和季横?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愿意当备胎吧或者觉得自己赢不了季横?”他转头看季横,“你说呢?”

“有病。”季横回了俩字。

管向童扭过头:“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他朋友这么少。”

季横笑一声,表情不大和善,管向童立刻缩脑袋。

许皎白并不觉得季横朋友少,但他没出声,沉默听他们扯皮。

不一会儿那帮溜冰的回来,三个男生,许皎白都见过,但从来没说过话,更加沉默了。王黔和王穗雪不知道去哪儿了,始终没回来。

整六点许母给许皎白打电话问他回去吃饭吗,许皎白说马上就回。

“你妈还查岗啊?”管向童问,“怎么比我妈管得还严?”

“那就散了吧。”季横说。

管向童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这才几点?你确定?”

“嗯,我先回了。”季横推许皎白肩膀,“走了,柜子钥匙我给你了,没弄丢吧?”

两个人去开柜子,剩下的人面面相窥,江稍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我饿了。”

管向童:“……额,那我请你吃饭去?”

#

外面在下雪,看上去下了好一会儿,天气更冷了,天盖上一层铅灰,银白成为点缀,簌簌下落。

季横去公交车站坐车,和许皎白顺路。因为冷,俩人一路都没怎么开口说话,直到到了车站,季横说:“还在意糖的事呢?”

裹着厚厚的围巾,许皎白摇头,头发上沾着雪点,半张脸埋在里面,看上去毛茸茸的。

“那为什么把糖吐了?”

许皎白没想到季横看到了,愣了下然后坦诚道:“糖太甜了,喝不到奶茶味。”

他不是在生气,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点失落。

他是最没脾气的动物了,永远都温顺听话,在意也只是在意那么一小会儿,自己就消化掉了。

“你再给我一颗。”季横在台阶上面站着,许皎白伸出手抬头看他,把半张脸露出来,眼睛里映着雪,“这次不会再丢了。”

季横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从他在口袋里放那些五颜六色的糖开始,他就已经在养一只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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