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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傅南岸的心颤了一颤

烧心 似川 2608 2024-01-29 14:49:52

钱教授就在旁边坐着,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时脸色马上就变了:“这小孩儿也是来找我们咨询的吗?”

赵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应声道:“辛苦各位大夫们了,我们家元良是个好孩子,请你们一定要帮帮他。”

她的语气太恳切了,带着农村妇女特有的朴实,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钱教授原本那积攒的火气便也没地方发了。钱教授抬眼打量了她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行吧,我们可以帮他看看,但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下,这小孩儿刚——”

“我不看!我谁都不看!”元良突然开了口,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钱教授和几个实习生,面目凶狠到恨不得上来把他们都打一顿,“谁要你们看我?骗子!”

情绪激昂的患者他们不是没遇到过,但元良似乎格外的激进,他手里还拿着刚才扎车胎的针,伸手就要往钱教授的手臂上戳,钱教授躲避不及,手背直接被划开了条大口子,鲜血瞬间就渗了出来。

“你这孩子!”赵婶心里一慌,连忙伸手去拉他,其他几个实习生也帮忙一起拉,元良却像是个小牛犊似的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很快挣脱掉众人跑走了,还边跑边骂,他的口音带着些方言调调,几乎把本地最恶毒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他的话确实太难听了,哪怕有些词听不懂你也知道是极其恶劣的诅咒,大嗓门的喊声回荡在义诊区的周围,周围来咨询的人议论纷纷,钱教授的脸色不太好看。

而比起钱教授的冷脸,赵婶更显得着急,她一边转头想去找元良,一边又还惦记着要和钱教授道歉,团团转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池照赶忙上前拉住了她:“别急赵婶,咱先把元良找回来吧,省得他跑丢了。”

钱教授也摆摆手:“去吧去吧,其他的事一会儿再说。”

人生地不熟的,元良其实也跑不远,他到底对赵婶有几分感情,赵婶呼唤着寻找着,最后在一片玉米地里发现了他,他的身上全是泥巴,神情满是戒备,赵婶不敢再贸然带他去见医生,把他安顿好之后,只身一人回到了医疗车上。

彼时傅南岸正帮另一位患者看病脱不开身,赵婶还是和钱教授聊的,两人沟通完之后赵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大夫,这孩子能治吗?”

钱教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情况比较复杂。”

元良的情况确实复杂,现在的他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心理治疗是一个漫长而持续的过程,要治疗这样的孩子必须制定详细的计划并进行长期的疏导,只可惜他们现在是义诊,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过几天,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管谁来都是一样,钱教授问赵婶:“你们有意愿跟我们回去治疗吗?”

赵婶犹豫了一会儿,第一反应是钱的问题:“去省城吗?会不会花很多钱啊?”

这其实是很真实的反应,很多患者得不到有效的救治的原因就是他们的家庭条件不好,都说医者仁心,能帮的患者医生们都会尽量去帮扶,去救助,但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现在医院都是自负盈亏的模式,要他们来承担费用也不现实,太强人所难。

钱教授问赵婶:“你们有医保吗?”

赵婶摇头。

也是,这孩子没了妈,亲爹又那副德行,谁会费心思给他交医保呢?

这就很为难了,钱教授比划了个数字,赵婶吓得脸都白了:“我们这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钱教授摇摇头,也只能说句:“抱歉。”

之后钱教授又尝试和元良进行沟通,但依旧毫无进展,时间一晃来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傅南岸终于从人群中脱身,他还惦记着元良的事:“赵婶带的那个孩子来过了吗?”

“来过了,”池照在旁边应了声,又有些沮丧道,“已经走了。”

没办法的事情太多了,确实是条件不允许,钱教授复述了一遍上午发生的事,傅南岸也轻叹口气,说:“可惜了。”

“是有点可惜,”钱教授跟着感叹了几句,又想起来了件重要的事,“对了,差点忘了,那小子还把咱们车胎扎坏了,还得找个地儿补胎去!”

元良把他们车胎扎了,大家嘴上没提,到底都怕惹上麻烦回来,村里面的条件简陋,想找个补胎的地方都不容易,几个实习生打听了好几处地方才找到修车师傅,等把两个胎补好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簌簌的北风刮着,一天的义诊终于结束了,第二天还有新的行程。晚饭还算丰盛,是村长张罗准备的,池照没什么胃口,提前收拾东西回住处休息了。

来之前天气预报说这周有雨却一直没下,走在回去的路上,姗姗来迟的暴雨终于肆虐着咆哮而下,池照撑着伞,伞面几乎要被狂风刮起,走在泥泞的田间小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小池大夫!您等一下!”赵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小跑着来到池照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又叫了声,“小池大夫!”

池照微微一怔:“赵婶您怎么来了?您上午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没,我们还在这里,”赵婶的身上已经被与浇透了,头发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仰头看着池照笑道,“我寻思着好不容易带元良来一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了。”

池照连忙把伞举到她的头顶,她小心翼翼地问池照:“有没有别的办法给元良治病啊?”

更多的办法池照也不知道,政策上的东西不是一个实习生可以了解的,池照其实能理解赵婶的心情,看她那么眼巴巴的表情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他犹豫着想要说点安慰的话,赵婶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呢喃道:“这孩子之前不是这样的……”

或许是被那治疗费用吓到了,也或许是这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赵婶抓住池照的手臂一股脑的倾诉起来:“这孩子小时候特别乖,很小就会给他爹做饭洗衣服,在学校学习也特别好,我们都说他肯定会有出息的,他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

“之前他爹喝酒没钱,就动了他的主意,他爹骗他说是去外面读书,结果找了个人家想把他卖过去,买他的人也不是个好东西,每天把他拴着让他干活,还拿鞭子抽他,我们几个亲戚知道后就赶紧去救他,但从那之后这小孩儿就彻底变了,一句话都不和我们说了。”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堕落,元良也曾有过奋力的挣扎,他努力读书努力上学想要靠知识改变命运,满怀着憧憬时以为逃出来时却又踏入了另一个地狱,那些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更抽在了他的心里,他的梦碎了。

赵婶讲着讲着自己哭了起来,池照的心底更是堵得慌,他同样被父母虐待和毒打过,他太能理解这其中的苦楚和煎熬了。元良的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过往的欺骗他没法信任任何人,哪怕别人是真的想要帮助他。

-

晚上池照去傅南岸房间的时间稍晚了一些,他还在想着赵婶和那个元良的孩子,热毛巾照旧溻在傅南岸的眼睛上,池照许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傅南岸闭着眼睛问他,“心情不好吗?”

池照的心里确是堵堵的,他把赵婶来找自己的事告诉了傅南岸,说罢又难过地垂下眼眸:“听她说得我都哭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生老病死是人逃不开的话题,医生们更是常常要直面这些真实,傅南岸见过很多这样的事,从最初的无法接受到现在的不得不面对,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有限的,一群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没人能说自己能救助所有的人,那只能是天方夜谭。

“真的没有办法帮帮他们吗?”池照问道。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池照知道。可是脑海里盘旋着赵婶说的那些话,他又没法置之不理。

元良的经历太容易让他共情了,他知道那种奋力挣扎和自己较劲的感觉有多难受。眼前的灯光是柔和的,谈话的气氛是平静的,身边的教授也是强大而让人安心的,这是池照挣扎了很多年才终于得到的东西,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帮帮那个还在泥沼中挣扎的孩子。

“傅教授,”窗外的暴雨依旧肆虐着,池照伸手握住了傅南岸的手腕,“我们帮帮他吧,好不好?”

他的手掌是灼热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急切的嗓音落在耳边,让傅南岸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一颤。

作者有话说:

谁能拒绝小狗勾呢?(⸝⸝•‧̫•⸝⸝)

以及暗搓搓地牵了个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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