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后,巴卫趴在了池边,支撑着身体有些耳晕目眩的大口喘着气。
额头上是因为在温泉中太久之后冒出的汗水,眼角是因为喉咙太过于难受而忍不住流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此时穿着完全被打湿了的和服的巴卫全身都透着粉红,只是被遮掩在了衣服之下,很难看清全貌。
就算是再退一步,即便显露出来了,在场的人类也是看不见这一切的。
但此时的巴卫却是露出了没有任何人见过的妖媚之感,松垮的和服堪堪滑下,露出了半边的肩颈。湿透了的银色长发披散开来,贴在脸上、黏在脖颈上,分辨不清是汗水还是泉水。
明明他还穿戴着衣服,但无力的趴伏在池边,半个身体都浸在水中的模样却显得极其脆弱且充满了诱惑力……
这些是巴卫那些敌人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巴卫脸红得要命。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跳快得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呼吸之间全是另一个人的味道……不仅仅是嗅觉上的,还有、味觉上的。
他甚至以为自己刚刚要窒息了。
身体有些难受,但心理上却有着诡异的满足感。
好像这样了便证明了面前这个人属于自己了一般。
不知道是谁把谁的身上打上了另一个人的烙印……
身后贴上来了一具身体。
巴卫恍惚的眼神稍稍凝聚了一些,便感觉到人类的手掌试探着放在了自己的头发。
那手掌格外的温柔,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是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也完全相反的感觉。
他听到了阴阳师的声音。
“抱歉。”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差?
一时温柔、一时强势。
温柔时抚摸着他头发的动作轻柔到让人想哭,强势时按着他又让他完全没有办法躲开。
巴卫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然后撑起了身体转过身去。
温泉的水微微晃动着荡开……
“宫崎佑树。”他连名带姓的喊着阴阳师,然后舔了舔嘴角的痕迹,眉眼之间皆是魅惑,带着调侃般的笑意问道:“现在你还是要拒绝我?”
他像是在询问,但话中的语气以及意思却是在说“你已经没有立场拒绝了”。
事情也就如巴卫所想的那样,宫崎佑树确实不能再拒绝了。
有些事情一旦越过那条界限,便就再难恢复到过去。
人与人的关系便也是如此。
看着阴阳师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的模样,巴卫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他主动的凑了过去,将手搭在了阴阳师的肩头,身体在水中一浮便吻了上去。
接吻时他的口中还有着微微苦涩的味道,但他才不会去在意……毕竟这些都是宫崎佑树造成的,也应该是让他也感觉到的。
衣衫、黑的白的长发和水,乱七八糟的交织在一起。
水波一层层交叠着荡漾,一阵接着一阵,没有平复的迹象。
巴卫在少年来到之前离开了,把池水弄得微微浑浊,也再没有办法使用了。
少年走近屋子里的时候一切已经平息下来,却是听宫崎佑树说:“把水换了吧。”
“嗯?这就换了吗?”
“嗯。”宫崎佑树没有过多的解释。
悠也虽然稍稍有些疑惑,但也还是照做了。
他一向都是很听话的,宫崎佑树说什么他都会去做。
就算不知道缘由,就算不是他想要做的。
*****
就像是刚刚收养回家的流浪猫一样,初时可怜巴巴的会一步步的试探,害怕再被抛弃,于是会紧紧的跟着主人。可等到一旦熟悉了,确认了自己不会再被抛弃时,便会展露出自己的本性来,一点点的在主人面前变得骄纵。
巴卫在宫崎佑树眼中便也是如此。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所谓“交往”的概念,而他们又不似男女那样能够嫁娶。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已经默认了。
于是巴卫再出现在宫崎佑树的面前,便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遮遮掩掩的不露面了,更不会想做什么而不能做了。
他会坐在树上往下放树枝故意打扰宫崎佑树画符,也会趁着宫崎佑树剪纸的时候钻到他的怀里,更会在宫崎佑树喝茶的时候吻他。
总之,他不想让其他的东西在他在的时候更加吸引宫崎佑树的注意力。
唯独他还是不会在悠也在的时候出现。
这天也是如此,他趁着悠也外出才来到了宫崎佑树的住处,然后枕着宫崎佑树的腿,将脸埋在了后者的腹部,闭着眼小憩。
宫崎佑树用手指梳理着那长长的银发,听着屋外鸟雀的啼叫,喊道:“巴卫。”
“唔。”
宫崎佑树听他懒懒回答自己的声音,不由无奈的笑了笑,“痒。”
后者睁开一只眼,看向上方的宫崎佑树,然后一个起身,坐了起来。
他看着阴阳师,把想了许多天的事情的说了出来:“跟我走吧。”
巴卫说道:“我会照顾你的。”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杀了那个人类少年,但是他同样也很清楚这会招来怀疑……而且守护人类的阴阳师不会喜欢他这样的做法。
所以巴卫只能够想办法避开那个少年,又或者带着阴阳师离开。
阴阳师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他问道:“因为悠也?”
巴卫没有回答,但是他没有做声便是默认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巴卫说。
宫崎佑树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不要任性。”
巴卫:“啧。”他不喜欢这样,但是又拿宫崎佑树没有任何的办法。
妖怪扑了上来,把阴阳师压在了缘侧上,多少是有些泄愤意思的吻了上去。
虽然是被拒绝了,但是巴卫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于是一连几天,他都故意的拖着时间,每每都是等到少年要回来的时候才离开。
直到这天,他坐在阴阳师的腿上,吻着阴阳师,让他模糊了时间,等到了少年回来的时候也还是丝毫没有抽身的打算。
所以少年撞上了他们接吻的画面也是理所当然的。
“宫崎、大人……”
少年高高兴兴的回来,满心想着的都是等着自己回来的大人,但却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会是这样的画面。
情.动后显得极为艳丽的妖怪跨坐在阴阳师的身上,和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了大半个被长发遮掩着的后背。
妖怪的眼角透着几分浅浅的红色,一眼看去格外的色气,两人的姿势,以及那掌在妖怪身后的手掌,都透露着满满的张力,让怀揣着某种心思的少年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宫崎佑树用掌在巴卫脸侧的左手手指勾了勾后者的耳垂,隐晦的对他那些小心思做出了反应。
随后他放开了怀里的人,任由巴卫从自己的身上离开。
巴卫勾了勾嘴角,把衣服重新的扯到肩膀上,“啊,怎么办,偷.情被发现了。”
“……不要胡乱用词。”宫崎佑树说道。
“悠也。”
“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乖乖的回应了宫崎佑树的话。
“去做晚饭吧。”
少年瞪大了眼睛,鼻头一酸,眼眶便湿润了。
他吸了吸鼻子,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一会儿之后,屋子里便又只剩下宫崎佑树和巴卫了。
巴卫重新坐了下来,问:“不解释吗?”
宫崎佑树却是问他:“为什么要解释?”
巴卫稍稍一愣,“因为……”但话说出口,他却又觉得怎么样都不合适。
如果仔细思考,宫崎佑树却是没有要给少年一个解释的原因。
少年是被挑选着送来伺候宫崎佑树的人,两人的关系算不上朋友,也不是亲人,更不是情人。
要说得更为直白一些,便是主人和仆从的关系了。
但这样的话如果说出口,似乎又显得太过于冷酷。
而他作为“人类”这个身份所接触到的宫崎佑树却是温柔的。
巴卫:“他哭了。”
阴阳师点了点头,“我知道。”
巴卫偷偷的看阴阳师,就听阴阳师说:“稍晚一些就会好了。”
巴卫怀疑:“真的?”
阴阳师又点了点头,诚实的说道:“嗯,你回去了他就会好了。”
巴卫把手里的扇子扔了出去,“#!”
宫崎佑树捂着被砸了一下的脑袋,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听着巴卫气冲冲的摔门走掉了。
然后走掉的巴卫又转过头回来,拿上了自己扔掉的扇子,再次离开。
……
这天晚上,宫崎佑树用过了晚饭之后和以往一样,照例的在屋檐下坐着休息一会儿。
而少年则如同往常一般将一切都收拾了个干净。
然后他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阴阳师的身后,手中握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悠也。”
突然的声音让出神的少年收回了思绪,心下一紧,便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但转念一想这不可能。
阴阳师已经看不见了,他这样的安静无声,不应该会被发现的。
但他却听见背对着自己的人向他问道:“要杀了我吗?”
那声音很柔和很轻,一如往常,让他听着心中便不免有种喜悦之情。
少年呼吸一顿,手中的匕首便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