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扬一直被郑岚今缠着,导致他都没吃几口凉皮。陈瑞西认真干饭,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一整碗。
眼见着郑岚今耽误了他们太长时间,裴湛扬警告他闭嘴,因为他们快要迟到了。
“裴湛扬!你谈恋爱的事情怎么都不跟兄弟们说一声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你现在知道了。”
“我是第一个知道的是不是?!我要去跟他们说!”
裴湛扬快速吃完了凉皮,示意陈瑞西跟他一起离开。
“欸——裴湛扬!你去哪里啊!”
裴湛扬拍掉郑岚今伸过来的手,嫌恶道:“回去上课。”
外头太阳正盛,猛烈的阳光照射大地,似乎是想要把人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都晒干。路边蓊郁的大树在地面上投下一圈一圈的光斑,阳光投射在裴湛扬的侧脸,描绘着流畅而完美的轮廓。
两人贴着街边的墙走,灰漆漆的墙也被晒得滚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焦味。回学校的路上陈瑞西的脑海里始终飘着裴湛扬说的那个“快了”,他一会儿觉得裴湛扬真的很嚣张,一会儿觉得裴湛扬真的很自信,他就这么肯定自己会答应?
想着想着陈瑞西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越想越歪,黄色废料渐渐填满了他整个脑袋。
“陈瑞西。”裴湛扬冷不丁地叫了他一声,“你今天请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陈瑞西还有些出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时候睡觉?”
裴湛扬愣了愣,陈瑞西罕见的反应比裴湛扬快。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去捂裴湛扬的嘴巴,捂完以后又看见裴湛扬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两人对视几秒钟,陈瑞西松开手,转头就跑。
他跑得飞快,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裴湛扬并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奔跑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跑出去一条街的陈瑞西又跑了回来。天气太热,他跑得一头汗,陈瑞西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要迟到了......”裴湛扬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陈瑞西嫌他的手太热,躲了一下。
“刚吃完饭不要跑步。”裴湛扬很淡定地提醒他。
其实陈瑞西是有点紧张的,表面上他顾左右而言它,实际上眼风也一直在裴湛扬身上转。然而裴湛扬似乎察觉到了陈瑞西的尴尬,他没有调侃他的口不择言,很轻易地放过了他。
裴湛扬重新问了一遍:“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被这么些事一打岔,陈瑞西差点忘记了下午的演讲。他拉着裴湛扬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正色道:“你不是知道我下午要演讲吗?但是我又不知道要讲些什么,所以想来问问你。”
“问我?”
“嗯,我教了你那么久的数学,问问你对数学的心得。”
裴湛扬挑起眉,看他:“你要听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陈瑞西困惑地反问:“这还有区分吗?”
“有的。”
“不正经的是什么?”
“不正经的是为了提高我的数学成绩。”
“正经的呢?”
裴湛扬捏了捏他汗津津的小脸,笑着说道:“正经的是为了你。”
陈瑞西瘪了瘪嘴:“你故意的吧?你明知道这样说会让我更有压力。”
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好在裴湛扬后来还是给了他一些意见。到了教室以后陈瑞西又改了一遍演讲稿,最后终于是让自己满意了。
下午的座谈会校长也出席了,被要求上台演讲的几位同学安排在了会议厅的第一排。陈瑞西有些紧张,手里的演讲稿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
幸运的是紧张归紧张,上台以后陈瑞西反而淡定了下来。虽然他的演讲稿不是最出彩的,但他却是逻辑最清晰的。陈瑞西讲了大概七八分钟,下台以后高榆斐佩服地称赞:“我终于理解别人为什么说数学好的人聪明了。”
“什么?”
“我说你聪明。”
“哦。”
高榆斐瞥了一眼陈瑞西,这才发觉这人失魂落魄的。
“你怎么了?”
陈瑞西伸手蹭了蹭裤腿,把掌心里的冷汗蹭掉。他默默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丢脸。
“我刚才很紧张。”
高榆斐:“......”会议厅里的座位是按班级排的,九班被安排在了中间靠后的位置。裴湛扬目光始终追随着陈瑞西,他看着他下台,听到身边的肖谨之跟他讲:“裴哥,这个学霸......是不是就是跟你很熟的那个?”
裴湛扬睨着他:“什么事?”
“没事没事!”肖谨之觉得裴湛扬的眼神忽然变得有点恐怖,他慌忙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他很厉害!”
“嗯。”裴湛扬面色稍缓,淡淡应了,“他是很厉害。”
“裴哥我看你上学期期末也考得也不错啊,是这个学霸教你的吗?”肖谨之小声地说,“因为我看你每次晚自习出去都会带试卷回来,应该是他教的吧?”
裴湛扬沉默片刻,没否认:“嗯。”
两人聊天的间隙下一个学生上台演讲了。肖谨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忽然略带伤感地感叹:“唉,有一个好朋友确实是要好好珍惜。我们只剩一年就要毕业了,毕业以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然而这些顾虑从来不在裴湛扬的考虑范围当中,他和陈瑞西又不会分开,他为什么要去考虑这些?
裴湛扬心里盘算着陈瑞西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接着他又默默思考着中午他说过的话——他总觉得陈瑞西应该不是故意的,但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陈瑞西总归是想到那个方面去了。
这么想着,他就觉得有点想笑。陈瑞西的脑回路一直和别人不同,即便是裴湛扬与他相处了那么久,有时候他也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宝宝,他叹了口气,幽幽地想,为什么你总是能这么吸引人呢?
陈瑞西的生日过得有些曲折。
半个月前向静茹受到陈健安的邀请,说最近空了点,让她去自己出差的城市旅游几天。他洋洋洒洒给向静茹发了好些条微信,总结就是四个字——想老婆了。
收到邀请的向静茹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给陈瑞西塞了点钱让他这几天到外面自己吃点,然后就甩上家里的大门,潇洒地离去了。
说好去几天,然而快半个月了向静茹还是没有回家,陈瑞西就这么成为了留守儿童。不过他也有裴湛扬这个男朋友,两人每天在外面吃完晚饭再回学校上晚自习,偶尔陈瑞西贪玩,双休日的时候陈瑞西就会陪他去商场逛一会儿。
高三的作业量比高二期末那会儿还要离谱,他们根本抽不出其他心思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到了十月天气依旧炎热,陈瑞西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出门上学依然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结果晚上晚自习下课以后突然降温,陈瑞西回到家的时候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体质本来就不好,一冷一热第二天就感冒了。中午放学的时候裴湛扬给他去药店买感冒药,陈瑞西吃完一整个下午都昏昏欲睡,黑板上的题目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下午放学以后裴湛扬要带他去医院,陈瑞西不肯,说太浪费时间。后来两人就去了校外那个常去的药店,药店老板给陈瑞西量了体温,没发烧,告诉裴湛扬吃点药过几天就会好了。
晚自习陈瑞西是趴在课桌上写作业的,不知是感冒的缘故还是药的缘故,陈瑞西一整天都觉得很困。课桌上的试卷似乎成了助眠的用品,他看着看着,写字的速度变得愈来愈慢。
他头一点,晃着脑袋逼自己清醒。陈瑞西直起身,看了一眼同桌,接着便把他写完的试卷拿了过来。
高榆斐注意到他的作业,还没反应过来:“你干吗?”
“抄一下。”明明陈瑞西没有发烧,可他的脸色却很差,“写不完了。”
高榆斐奋笔疾书,写了三节课的作业,陈瑞西就在他身边抄了三节课。放学铃声响起,高榆斐还剩一半作业没写完,陈瑞西浑身难受,收拾完剩下没写完的作业便去校门口等裴湛扬。
裴湛扬几乎是跟他前后脚出来的,他瞧着陈瑞西恹恹的脸色,抓着人的胳膊就拉着他往小区的方向走。这两年来这条路裴湛扬走过许许多多次,他们穿过熟悉的街道,走过小区门口的拐角,最后裴湛扬是和陈瑞西一起上楼的。
感冒让陈瑞西的反应变得非常迟钝。他看见同自己一起站在家门口的男生,一边掏钥匙一边轻声开口:“裴湛扬,我到家了。”
裴湛扬摸了摸他的脸,又用自己的脸颊去贴陈瑞西的额头。做完这件事他严肃地问陈瑞西:“阿姨回家了吗?”
“还没有。”
陈瑞西打开家门,楼道里昏昏的灯光照映着他惨白的小脸。他的脸颊滚烫,但是手却是冰冷的。裴湛扬看他这状态,生怕陈瑞西半夜会发烧。
他拧着眉,担忧道:“陈瑞西,我不放心。”
陈瑞西思考了将近一分钟,才意识到裴湛扬的潜台词。他拖长音“哦”了一声,脸颊两侧浮着两团病态的淡红。
他转头看他,询问:“你是要跟我一起睡觉吗?”
裴湛扬呆了一瞬,而陈瑞西不等他的回答,便主动给他让了半个身位出来。
“进来吧。”感冒使陈瑞西的嗓音沙沙哑哑,他垂着头,抓住了裴湛扬的手牵他进家门,“正好我家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