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没太计较玩笑话,反而热衷于纪珩能灭鬼。
“如果让她过了头七,我们就得躲了。”
苏尔:“这么厉害?”
纪珩颔首:“适才那只女鬼似乎受过伤。”
苏尔第一反应是和电击器有关,口中却道:“李家请了和尚来超度,兴许伤着了她。”
纪珩也不知是否接受这种说法,视线定格在胸牌上的最下面一栏。
见状苏尔无奈:“现在都不知道魅力值有何作用。”
纪珩:“不急。”
李守章交代过,晚上十点后不要出门,纪珩却另有盘算:“出去转转。”
拔舌鬼已经解决,料想危险不会太大,苏尔没质疑他的决定,直接跟了上去。
诵读经文的声音依旧,院子里空荡荡的,两人寻声摸索过去,找到一间门敞开的小屋。灯光从屋子里散出,在院内照出一片弧形的光亮区域。
苏尔这才真正看清了灵堂,里面布置的相当寒酸。和尚坐在蒲团上念经超度,李家三兄弟和他们的子嗣都在,一个个面色严肃。有蚊子在李有遵周围飞,他像是看不见一样,没任何驱赶的意思。
苏尔低声道:“李有遵觉得女儿辱没门楣,丧事都不愿意大办,竟还愿意来守灵。”
何况李家其他两兄弟也在,更加说不过去。
纪珩:“心虚作祟。”
苏尔回过味来:“他们是担心回魂夜被报复?”
纪珩点头。
守灵没不能吃喝的忌讳,中途大师念完经,李守章和其父李有遵说了两句话,便从灵堂走出来。
纪珩冲苏尔使了个眼色,两人小心隐藏身形,在后面跟着。
路上很黑,李守章却没有用任何照明工具,仿佛有心事,一直低着头直到拐进一个小房间。
为了不暴露行踪,苏尔和纪珩绕到窗户那边,借着月光观测里面发生的事情。
李守章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茶具,又逐个添上热水。待到最后一杯满上,他从兜里掏出小纸包,小心翼翼加进了其中几个杯子。
刚端起盘子时手还有些颤抖,他出去时险些绊了一跤。在原地站了许久,李守章抬头看了看夜空,深吸一口气心神已定,重新稳健地迈开步伐。
灵堂内,李守章先低头双手恭敬递给和尚一杯水,之后分别放在剩下的每个人面前。
苏尔一直牢牢记着下药杯盏放的位置,也亏他不近视,清楚地分辨出下过药的杯子分别给了李家三兄弟。
纪珩:“这一家人真有意思。”
苏尔眉梢一动:“往光明处想,说不定是代餐粉。”
纪珩看了他一眼,苏尔耸耸肩。
李守章再大胆,也不敢公然在灵堂毒死三兄弟,那样未免太明显。事实也是如此,李有遵在喝完水后,并未表现出太大不适,只是咳嗽了几声。
夜间风大,杵在一处不动血液循环似乎都慢了,苏尔感觉到手脚有些冰凉。
纪珩:“回去吧,快天亮的时候再来。”
苏尔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万一落下个感冒,只会影响任务进程。纪珩同样没有多留,一并回到房间休息。翌日一早便把他叫醒出去蹲点。
此时天已是蒙蒙亮,和尚起身离开。一夜无事发生,李有遵轻松一口气,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父亲,”李守章恭敬道:“我再送大师一段路程。”
李有遵满意道:“去吧。”
苏尔和纪珩不可能直接从大门招摇地出去,只好翻墙。这个点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他们不敢跟得太紧,有意放慢步伐。
正走着,纪珩忽然问:“宣传册看完没有?”
苏尔:“记了个大概。”
纪珩:“上面是些众所周知的要点,但玩家不会把自己的经验写进去。”
苏尔预感到对方可能要普及什么知识点。
果然,不多时纪珩便再次开口:“副本选员是相对公平的。”
苏尔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感觉有不少漏洞,至少这次就不算。
纪珩提示:“用了组队道具,一方死亡,另一方就算通关也拿不到积分。”
苏尔若有所思:“我是新人,很可能会是拖累。”
两人的组合明显会让整体实力大打折扣。而沉江北和万亿虽然实力不如纪珩,但配合默契,说不准比他们更容易通关。
苏尔一面贴着墙找遮蔽物跟踪,防止李守章突然回头,一面问出困惑:“温不语和戈旭岩为什么会进来?”
纪珩没回答,先给足他时间思考。
苏尔和戈旭岩接触不多,回忆后试探道:“和武力值有关?”
纪珩露出赞赏的笑容:“无论是哪个数值,快要突破临界点时,会被游戏传送进中难度高的级别副本。”
这是对玩家的制衡和筛选。顿了顿又说:“如果我没猜错,魅力值的临界点是60。”
苏尔挑眉。
纪珩:“因为游戏想你死。”
“……”
“卡在临门一脚处死亡,符合副本的恶趣味美学。”
苏尔想了想,无从辩驳,何况59这个数字的确诡异:“温不语呢?”
“要么她得到了什么逆天的道具,要么……”纪珩停下脚步,前方李守章送别大师没直接回去,而是七拐八拐最后进了条暗巷,不一会儿远处走来一道倩影,纪珩看着这一幕挑眉:“游戏安排了一个有利于她的身份。”
纪珩不知为何没靠近,反而看了眼临近的一棵大树,苏尔干净利落爬了上去。
离得太远,完全听不到那二人的交谈,不过可以看到期间温不语轻轻抱了一下李守章。苏尔嚯了声:“按这里的规矩算是私相授受了,女鬼竟然没对她下手。”
一对比,戈旭岩死得有些冤。
纪珩:“鬼对李家有怨念,李守章给李家人下药怕是受了温不语教唆,利益趋同。”说到这里目光一凝:“只是不知道李守章为什么要听她的。”
苏尔从树上跳下来,冷不丁抓住纪珩的双肩,用尖细的声调开口:“我犯了错进祠堂被惩罚留下污点,你家里人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杀了那些阻止我们的老顽固好不好?我有办法帮你当选卫长!”
“……”
“要是你不同意,我就把我们的事情抖落出去,和你一起死!”
说到这里手放在肚子上:“何况我已经有了……”
赶在苏尔做出更夸张的表演前,纪珩打断他:“你说的很有道理。”
按理知道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他们暗中谋划渔翁得利,纪珩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又过去一会儿,微掀起了嘴角:“捉奸的来了。”
苏尔一抬头,就看见沉江北和万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而且直接进了巷子口,里面瞬间响起一声惊呼。
“走。”纪珩说:“去看戏。”
再近些,争吵的声音渐渐清楚——
李守章愤怒的声音传出:“这是诬陷!”
“不错。”温不语更加冷静:“就算宣扬出去,也没人会相信他会和我在一起。”
“就是知道这点,”万亿满眼笑意:“我才提前租了台相机,这两天可拍到不少有趣的照片。”
温不语死死攥紧拳头,按照她的计划,是想要赌一把。其他玩家都在关注李家三兄弟,她暗中扶持李守章当选,就可独吞积分,如今最大的秘密被发现,只能临时改变主意:“不如大家联手?”
李守章连忙承诺:“只要我当上卫长,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可以。”万亿玩味地一笑:“不过……”
他看了眼温不语,不说话了。
温不语似乎猜到万亿想做什么,瞳孔猛地一颤。
“李家有权有势,你回去后找人除掉我们也是可能的,”万亿抚摸着手里的相机:“只有当大家有共同的秘密,一切才有得谈。”
一直保持沉默的沉江北这时开口:“你姐姐已经给家族蒙羞,如果再曝出你和去过祠堂的女人恋爱,李有遵怕是会大义灭亲。”
提到父亲,从小到大受过的惩罚让李守章条件反射身体一抖。
温不语已经感受到李守章的动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
气氛越来越紧绷,沉江北突然扭过头,锐利的眼神一扫而过:“谁?”
纪珩不闪不避走出来。
苏尔挑眉:“教唆杀人,这也能被允许?”
纪珩:“又非买凶,他不过暗示几句。”
何况温不语的武力值虽然不高,在游戏里这么久,杀个成年男性不是问题。最可能的结果是温不语受伤,李守章死亡。
如此一来,不但让温不语亲手除掉了手上的王牌,届时说不定她还会因为伤势不得不依附罪魁祸首。
然而就在这时,温不语突然朝纪珩道:“你带我通关,我告诉你关于镇子上的一个秘密。依照你的实力,一旦获知绝对会成为这场游戏的最大胜利者。”
为表忠诚她不惜自断后路,又对万亿沉声道:“相反,就算死我也不会对你透露一个字。”
沉江北皱眉,想来没料到她会玩这一手。
几方对峙,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
“为什么要闹到这个地步?”不知过去多久,苏尔出声打破静谧:“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都在为了活命拼尽全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拼尽手段互相算计也无可厚非。但别忘了……我们也曾经笑过哭过,有过情谊,也差点能成为彼此的依靠,可信赖的朋友!”
仰着脸面朝广袤的天空笑容苦涩:“所以为了和好如初只能重新利益趋同……请大家选我做卫长吧。”
“……”
作者有话要说:温不语:要温柔地算计别人,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沉江北&万亿: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才是操盘手。
苏尔: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愿意,承担起责任,团结大家,走过布满死亡荆棘的路。
纪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