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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净体寺

限时标记 甜麦子 3911 2024-02-27 12:03:32

昨晚一群富家子弟在赛场玩完后又去喝酒,秦段本来应该提前告辞,可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觥筹交错的酒局里他能闻到萧越身上的酒味渐浓,浓稠的酒味穿插在酸涩的柑橘气息里,两股味道拧成了一朵花。

萧越信息素的酸味一直浓烈,当那味道逐渐充盈起来,其中隐隐浮动的攻击性并不再少数。

这信息素原来一直不温和,此前经历的一切竟然让他产生了幻觉,觉得萧越的信息素特别甜,特别缠人。

一点都不甜,酸死了......

震耳欲聋的闹铃炸裂似的响起,秦段猛然惊醒,眼皮陡然掀开,干净的天花板闯入模糊的视野,几乎是迅速到像是利用刻在身体里的格斗记忆去与敌人打斗,他条件反射地拉出终端看了一眼时间。

幸好......

松了一口气,脑门砸回柔软的枕头,脸颊立刻陷进一片白茫茫里。

还早。

窗外天蒙蒙亮,室内光线同样昏暗,他闭着眼睛假寐,胸膛起伏平稳,鼻尖突然传来若隐若现的Alpha信息素气味。

这味道在幽暗的空间内静静扩散,像一条绸缎般的河水,铺开在大地上,沿着不为人知的方向,流经四肢躯体。

秦段眉头一皱,眼睛闭上了嗅觉却更加灵敏,他总觉得这信息素酸得和萧越的如出一辙。

萧越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梦里折磨他就算了,醒了还要遭他折磨。

酸死了。

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寂静的空间内突然传来身躯翻动的簌簌声。

他猛地睁开眼,那种格斗记忆的迅速又出来了,脑袋一瞬间扭过去。

一个乌黑的脑袋映入眼帘,压在底下的那一面头发散落在枕头上,一黑一白,冲击力极强。

最令人提神醒脑的是乌黑头发丝下那张眼皮合拢的脸,浓密的上下睫毛黏连在一起,浓密到像是要垂到鼻梁上,嘴唇微闭,鼻子平稳地一呼一吸。

秦段瞳孔震动,视线下移到搭在酒店白色被子上的那只手,一路往上路过赤裸的肩头,掠过半压在枕头上的脖子,看到那脖子上凸出的骨头一动。

“......”

睡得太少了,他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想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和萧越是怎么睡到一张床上去的?!!

睡着的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皮,只不过睁得很缓慢,像是揭开年头长久的胶水。

他看了秦段一眼,又闭上眼睛:“几点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人应他。

过了会儿,萧越睁开眼,自食其力地拉出终端,眯着干涩的眼睛看上面的时间。

五点零三。

他骂了句脏话,手掌遮住闭拢的眼皮,拇指和中指捏了捏太阳穴,声音断断续续:“真服了你了,起这么早干什么,赶着去投胎?”

过了好一会儿,秦段才发出声音来,然而并没有回应他的话:“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萧越困得要命,宿醉头痛欲裂,听到这问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捂了会儿眼睛。

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去,宽大的裤脚垂坠,盖住他整条腿,“我穿了。”

秦段想说上衣,上衣呢,你为什么不穿上衣?

呆愣在床上两秒,忽然回过神,浆糊似的脑子转动了。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萧越穿不穿上衣和他有什么关系。

两个Alpha并排躺床上其中一个不穿上衣有什么关系。

他掀开被子下床。

等萧越再次醒来时,听到就是洗浴间里传出的洗漱声,水龙头哗啦啦地往下流水,透明水珠砸在白净的水槽里。

他把半边脸压进枕头,睁着一只眼看向从洗浴间走出来的人。

“不是哥们,你起这么早去晨练啊?”

话说到最后都有点发笑。

秦段一身酒臭味,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嫌弃地一拧眉。

床上传来声轻笑,萧越伸手指了指沙发:“那里有衣服,新的。”

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走到沙发跟前,低头翻起纸袋。

毛糙糙的脑袋后脖子上的发茬也剔得很短,头一低,靠近脊背的地方凸出一块骨头,再往上,皮肤平整干净。

之前天热的时候,萧越很惊奇地发现秦段后脖子那块被晒得很黑,晒成那种棕红色发着亮的肤色,他当时还上手摸了摸,笑个不停地对秦段说:“你脖子怎么被晒得这么黑?”

秦段瞪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边说着你的就不黑边转头去看他的脖子,结果发现他脖子真没被晒黑。

他当时惊叹成一个感叹号,不断感慨白皮肤基因的强大。

现在这片棕红发亮的皮肤褪去灰暗,恢复了白皙,亮起来了。

萧越看了一会儿,视线掠到他的肩胛,顺着脊骨一寸寸往下移。

军校指挥系机甲系的学生身材都很好,要腰有腰有胸有胸,全身上下肌肉练得硬邦邦的,观赏性很强。

赤裸的身躯从腰那块往里弯了个弧度,接着又拐出来,往下构成胯部。

犬牙蓦然有点痒,舌尖抵着尖锐的牙齿磨了磨,一直看到那人从袋子里拿出衣服,转身往洗浴间走回去。

秦段转身的时候顿了下,和萧越对上视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看着他,总之一转身两人的眼神就撞一块儿了。

萧越的眼神有点奇怪,还是那样轻飘飘的,但总觉得饱含着什么其他说不出的含义。

“我去洗个澡。”他没多想,拎上衣服就走了。

人影消失在门后,浴室的玻璃很有情趣,是磨砂的,隐约能看清里面人的动作。

萧越闭了闭眼,转过头不看那面磨砂玻璃,接着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想睡又睡不着。

浴室内。

秦段也发现了这玻璃是磨砂的走到干燥区域找了找,在洗手台下的柜子找到了遥控,摁了两下,那玻璃从完全透明变成蒙起一团雾,灰蒙蒙地罩住了浴室内的所有景象。

他稍微放下些心来,澡洗得很快,一冲一抹,洗完粗糙地擦干身体,然后将衣服套上。

临走前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床上的人一动,他立刻说。

“我先走了,等会儿要去参加阅兵,七点集合。”

“阅兵?”萧越勉强睁开眼,“十点钟的阅兵仪式吗?”

“嗯,要去列队。”

好半天,他才明白秦段在说什么,心里叹了声大院子弟就是不一样,这兵还没当上,就能参加阅兵列队了。

“这么早集合?那你昨天还留下来一块儿喝酒。”

昨晚秦段其实没喝多少,他一个半道插进来的,其他人看萧越那态度,虽然对他好奇但都很识趣没怎么敢和他搭话,自然也没人给他劝酒。

萧越也替他挡,放了杯果汁在他面前,脸上笑意盈盈:“别瞎喝,要不然回家去又得被罚面壁。”

那笑意里的恶劣与漫不经心和他当时因为陶宇那事,在一众池酒林胾、靡靡之音中看到的一样,非常符合萧越富家子弟的身份,再一次加固了秦段的刻板印象。

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萧越眼里的调笑是真调笑,但一边笑一边帮他挡酒,还自觉主动地给他面前放杯果汁,没有半点看不起他的意思,反而很尊重他恪守家规的作态。

体贴就体贴在这儿,萧越这人从来都是懒得刨根究底,从来不问别人做事的缘由是什么,作为朋友,只要你想做他就会帮你开路,一路推着你,帮助你到达最终目标。

这种时候,秦段自然而然地感觉到和萧越这种人相处很舒服,因为他始终保持着合适的分寸感,保持着人与人之间该有的边界感。

“留都留了,”他握着肩膀动了动,边动边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了很久,要不然右边肩膀怎么这么酸,“我先走了。”

六点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萧越坐起来,捏了捏眉心:“别开车了,你这疲劳驾驶,我找人送你。”

边说边拉开终端,拨了个通讯。

秦段刚想说自己也没有很疲劳,完全能开,他就挂了通讯抬眼道:“你下楼,有人在那等着,他帮你开。”

房门咔哒一声,萧越轰然大物般地倒回床上,按着太阳穴,又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是被李砚岩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的,他拼命地砸门,似乎要把这栋楼的所有人都吵醒。

萧越黑着脸拉开门:“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李砚岩嗷的一声蹿进屋里,结果没看到什么不良画面,屋里冷冷清清,另一个人早走了。

他松了口气,又反身看萧越,打量着他的上身,白白净净的,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他彻底放心了。

萧越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眼神这么恶心。”

“……”李砚岩真觉得自己一片操心喂了狗,宿醉以及猛然惊醒的惊吓让他疲惫地摆了摆手,说不出一句话。

他瘫倒在床上,扯过被子。

“你大清早的闹来闹去就是为了抢我床?”萧越瞠目结舌。

李砚岩有苦难言,怜悯地望着他,心说我是怕你被.干了。

萧越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弯弯绕绕的小九九,看着他别扭的表情,笑着骂了句:“神经病。”

“秦段呢?”他拍拍脑门,“秦段怎么不在?我记得昨天你们.....”

“走咯,”萧越伸了个懒腰,往浴室里走,“去参加阅兵仪式了。”

......

上午十点,全联盟瞩目的阅兵仪式准时开始,广场上堆积了很多人,使得原本辽阔的地界变得拥挤。

民众被拦在警戒线后面,全都探头探脑地往警戒线里看。

萧越也被拦在警戒线后面,他纵然有千里眼也看不出列队整齐,板正得像一个方块似的队伍里,哪个是秦段。

左瞧又右瞧也没看出来。

他只能抬头去看高悬的悬浮屏。

看了好半晌,镜头终于扫到一个人脸,浓眉挺鼻,眼睛黑亮得像暗夜里毛发反光的黑豹。

神气得要命。

他克制不住笑起来,脸上的疲倦和屏幕上那人一样,一扫而空。

当军队在联盟主席团跟前停步,秦段抬手行礼。

人群中,萧越两条长腿立正合拢,也抬起了手,和他一同行礼。

-

下午,萧越跟着家里人去净体寺参拜。

萧家从商,商人讲究机遇时运,对绵延几个世纪的神佛文化极其关注,比如萧起言和萧父都信财运兴隆一类的言语祝福。

萧越谈不上信不信,如果真要细究,他定然也是信的,毕竟自小耳濡目染,听多了看多了观念就深植于心了。

即空大佛端坐于高堂之上,佛像没有瞳孔,可眉眼间透露出全知全能的慈悲。

萧越合掌于胸,深深地弯腰。

敬完佛像后,萧母又拉着他去见净体寺的大师。

萧家一行人来到后院,被告知大师正在招待客人,寺内的小师父把他们带到一边,让他们稍等片刻。

等了没多久,大师的客人走了,他们被请了进去。

萧越和大师没什么好说的,聊了两句敬了杯茶就离开了,留下萧家其他人与大师深入交流。

他拨弄了下手腕上的菩提珠,目光拉远,一直落到苍松翠绿的千年古树下,那古树的枝头挂满了不计其数的祈愿条,红色黄色白色的穗子齐刷刷向下扫。

树下站着个出挑的人影,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头上戴了顶毛线帽,耳朵红扑扑地露了半在外面。

他一直知道秦段长得纯,可眼下不知道是毛呢大衣的庄严肃穆衬托还是祈愿树的念力加持,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一幕透露出奇异的圣洁。

“在找什么?”

秦段抬着的头猛然落下,惊讶地看向凭空出现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

萧越笑了,眼角出现带着笑的褶皱:“来参拜,怎么,你能在这儿我不能在这儿?”

秦段摇摇头,说了声没,又说:“挺巧的。”

“刚刚在找什么?”他抬头往树上看,今天难得好天气,灰蒙的阳光挤进深不见底的绿色枝叶,固执己见地露出条缝来。

参天茂盛的愿望瞬间映入眼帘。

“找......”秦段犹豫了会儿,“找之前挂的条子。”

“我小时候也在上面挂过条子,”萧越往后退了几步,边看边说,“不过现在应该找不到了。”

秦段挠了挠鬓角,嗯了声。

手腕蓦然震了起来,他不用看都知道是秦母在找他。

晃了晃手,指指后面:“我先走了。”

“我妈她们在门口等着。”

“你们全家人一起来的?”萧越扬了扬眉。

“对。”

不过也是,既然从商的看重机遇时运,那么从政的怎么可能不忌惮官场时运。

萧越手从兜里抽出来,往空中摆了摆。

秦段没找到三年前挂的祈愿条,离开时又往树上看了眼,最终朝他一挥手,转身走了。

萧越站在树下看着他走远,庄严肃穆的身影逐渐消失成一个小点。

一缕头发落在眼前,直直地扎到了他的睫毛,他抬手一拨,手腕上突然有什么散开了。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菩提珠砰然落地。

在地上弹了几下,最终滚回他脚边,停在白鞋底旁。

骤然爆开的红绳还挂在他手上,被大衣衣袖勾着才没往下落,萧越脸上带着错愕,低头看向停在鞋尖前端的珠子。

这时,萧起言走了过来,刚想问他杵在这看蚂蚁还是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地上滚落的菩提珠。

圆润饱满,富有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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