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你这是做什么?”柳夫人冷声呵斥。向来知礼守礼叫人放心的孩子,怎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
“父亲母亲。”
柳赴白盯着父母的刀子似的眼神,硬是不打算放下。
若是放下后,父母和诸位世伯看到南南身上的衣服,只怕所有的言论都要落到南南身上,与其如此还不如抱着。
这样,若是要骂也是骂他不知礼数。
“你,你怎么还抱着,赶紧放下!”柳老爷气得要摔茶盏但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呵斥儿子。
毕竟儿子是要当大官的人。
柳赴白:“南南身体不适,还是抱着吧。”
“你!”
见丈夫还要说什么,柳夫人赶紧出言拦住,僵笑道,“既然身体不适,你就先带他回院中,安置好再过来,父亲母亲有话与你说。”
“好。”
“你,你怎么叫他!”柳老爷还想说什么,却被夫人一眼镇住。才恍然明白夫人何意,没有再说话。
确实,这里那么多外人,不该给外人看笑话。
“失礼失礼,喝茶。”柳夫人招呼众人喝茶吃点心,有心将方才的事情揭过去。众人也极给面子,没有再提。
因为柳赴白来府中人知道,哪怕他离开大半年独属他的院落也不曾荒废,花草树木甚至有欣欣向荣之意。
柳家夫人都觉得这是吉兆,越发尽心叫人照看。
“南南,你待会儿就在这屋中,哪里都不去知道吗?我不会叫人来打搅你的。”柳赴白将人放到床上。
“那你能将我把衣服脱了么?宽宽的好不舒服。”这一身都是老变态的,付之南有种小孩穿大衣的不适感。
“柳赴白:好,但你哪里都不能去知道吗?”
“知道啦~~”
得到保证,柳赴白才把南南身上的衣服脱下塞进床里,“等我回来,期间谁叫你开门都别开,知道吗?”
“嗯!”
付之南看他出去还贴心的锁上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系统搞什么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的行为艺术呢?我要是走,直接跳窗啊,那些人也可以跳窗。”
“柳赴白要去面对他爸妈了,你要看看吗?”这可是什么鬼热闹,系统必须观摩。
“我要!”
柳赴白安置好南南才转身去前厅,气定神闲。完全不在乎将来会面对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话:什么大家闺秀能掌管后院,诸如此类。
“请父亲母亲,各位世伯安。”
就但看柳赴白这个人,那确实是多少人的乘龙快婿,抢都想抢的。小小年纪就已是举人,华洲认识的名流学士数不胜数。
甚至京城内也有他的好友同门,读书也好。连荀夫子都说,这状元必定是他这位关门弟子。
长相,那自不必说。形容俊美,如竹如松。
只是这样的人,怎么就......
“赴白,近些时日读书辛苦了。”柳夫人单看这儿子那确实怎么看都满意,那从小就是省心的。可又想到那个被抱进门,悉心爱护的少年。
心里又不高兴起来,怎么能如此无礼。
柳赴白拱手道,“不辛苦,应当的。”
“坐下喝茶吧。”柳老爷也不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苛责儿子。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个儿子一直很争气。
“今日叫你回来,还请了诸位世伯,就是为了你的婚事。这几位世伯家中都有适龄的小姐,有几位与你也有些亲缘。那品性样貌自不必说,那都是一等一的娴静温婉。”柳夫人恨不得将那些小姐夸上天,甚至起身拉着柳赴白的手去拜见那位最看重的世伯,“这位陈世伯,从小和你父亲是故交。陈家小姐,那更是美名在外,又有才学。”
娶妻娶贤,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陈世伯好。”柳赴白不搭茬,只是拱手请安。对于那位陈小姐,那是一概不提。
陈世伯起身点头道,“贤侄近来刻苦读书,过些时日进京赶考陈世伯爷来送送。你妹妹她身子不好就不来了。”
陈世伯到底是疼女儿,就看到世侄方才抱着那少年进来。还当着父母那么多长辈的面都不曾放下。
他那女儿嫁过来能有什么地位?到时宠妾灭妻。他女儿也是从小娇养长大的,不是嫁到柳家来受气的。
纵然官夫人吸引人,但还是女儿欢喜要紧。
贤侄妹妹不送之类话语,就是在拒绝柳家,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来。
只是陈家不屑,总有人想攀这门亲。
陈世伯刚坐下,马上就有人站起身接话,“柳世侄那么多年不见,那确实好气派,真不愧被荀夫子看中收当关门弟子。”
这位梁家,柳家是不怎么满意。但这陈家暗里已经拒绝,只要儿子肯,在座的挑一位结亲那就谢天谢地。
至于那个少年,若是儿子实在喜欢做妾也不是不行。
“梁世伯。”柳赴白拱手还礼,却没有再提其他事情。
堂上有五家人,原本都是看柳家有意结亲又听说柳公子回来,特地过来看看。未曾想看到这一场闹剧。
有两大户见柳赴白方才那做派都歇了结亲的心思,家里的女儿都是宠着长大的。一个个样貌才学都不输,何必困在柳府。
都说官太太好,那确实好。
可正房夫人还抵不过一个男宠,那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笑话的,他们做不出来把女儿推火坑里的事情。
这柳赴白一看就是个会宠妾灭妻的,不可取不可取。
柳老爷和柳夫人只能僵笑掩盖此时的尴尬,又寻个由头将人请回去,再推说过几日柳府设宴再请各位过来。
等人送走之后,柳家夫妇的脸才冷下来。
“柳赴白,你这是做什么?”柳老爷一拍桌子站起来,斥责这个离经叛道的儿子,“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一个少年进来,你何曾想过柳家的脸面?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柳家还怎么立足?”
“父亲恕罪。”
“赴白,你从来都是最省心的。叔公在外候着你应当知道堂上不止有我们。可你还是抱着那少年进来,你将我柳家颜面置于何地?你又将你前途置于何地?”
“父亲母亲恕罪。”柳赴白起身跪下,静静聆听教诲。
但你说他真的听进去,不见得。
“我也不为难你,知道你现如今读书要紧。”柳夫人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动时耳环都不曾有大幅度的摇晃,站定在儿子跟前,“那少年你做妾做男宠,我都不拦着。但要抬进柳家,就得你娶正妻后。哪有人未娶妻就先纳妾的?那是对未来夫人的不尊重!”
“莫说其他姑娘家,就是你母亲我瞧着都觉得是羞辱!”
“母亲恕罪。”柳赴白总算是开口说了另外的话,解释道,“我从未想过祸害其他姑娘家,我心都扑在他身上,若是再去娶其他姑娘,那不是白白耽误那姑娘的一生吗?”
柳家是大户,柳老爷从来都不止一个女人。虽然对柳赴白的娘也就是正室夫人尊重,但从未有过疼爱。
就好像娶进来一个得力助手,这哪里是夫妻。
柳赴白小时候还未展现出聪慧,就经常看亲娘因父亲去哪个妾室的房中暗自落泪。后来他启蒙开始读书。
父亲也是发现这个嫡长子的闪光之处,终于把目光从其他女人身上挪到母子二人身上。
母亲是一位非常合格的贤内助,任谁娶到这样的女子都会开心,但除了那女子本身。
“混账东西!”柳老爷不懂,怎么一直听话的儿子突然变得那么倔,“你,你怎么敢这样与你父亲母亲说话!”
“若是南南为我正妻,那我就去赶考,若是父亲母亲不愿意,那我就带着南南脱了柳家,找一处好地方当个私塾先生。”
柳赴白舍得下心。年幼时读书,是希望看到母亲见父亲时的笑颜。后来读书是因为荀夫子寄予厚望,想报效朝廷,荀夫子于他亦师亦友。
以前的路走岔了,晕晕乎乎的就按照那些人想他走的路去。
而南南,是第一次他想要的人,哪怕是妖。
“你是在威胁我们?”
“混账东西,我是你的父亲,你拿前途来威胁你父亲?”
柳家夫妇怒不可遏,从前那个听话顺从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肯定是拿少年吹的风,定是如此!
“父亲母亲稍安。”柳赴白重重三磕头。
他知道事情最后肯定会如同他预料的那般,父母会妥协。因为他们不想失去一个状元儿子,仅此而已。
光宗耀祖的事情,让他们可以忍受一切。
“柳赴白!”
“母亲!”柳赴白挺直背,抬头与母亲对视。
“赴白。”柳夫人放软声音,微微俯身去和儿子说话,“你可知,这天下春色无边,多少美貌的男女。你如今说心都扑到他身上,可以后呢?你自小读书没见过多少人,贸然就对一人说一辈子,不对的。”
“母亲会对父亲说这样的话吗?”柳赴白才不会让南南像母亲那样,夜夜流泪。有时候做针线活莫名其妙都会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