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直直地透过窗户洒进来，晃得人有些刺眼。
付予意忍不住往窗外望去，体育场外的空地上静谧一片，连树叶的响动都感觉不到，更别提会出现什么路过的人影。
空调的声音静静地响着，却似乎并没起到什么效果，房间里仍旧有些抵挡不住地闷热，像是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一般。
付予意起身将空调调低几度，又拿起桌子上的冷饮猛地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划过喉咙，他才终于感觉到清醒了几分。
他回过头，就看着Noel手脚并用，像只树懒似的百无聊赖地挂在沙发靠背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还有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啊。”Noel放下手机，抱怨似的问了一句，“游戏体力都被我玩完了。”
付予意重新坐下看了眼时间，安慰他说：“还有两组，估计快到我们了。”
他们今天要参加一个露天的商演拼盘，来参加的艺人不少，FnD的表演排在中间靠后的时间段。体育场在偏郊区的位置，新盖起来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排练走位和镜头的时候耗费了比平时多不少的功夫。原本中午就能结束的排练，硬生生地被拖到了下午两点还没轮到他们开始。
“那不是还要一个多小时！”Noel听罢，瞬间变成皱皱巴巴的苦瓜脸，故作夸张地滑倒在沙发上，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
付予意倒是看上去并不在意，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刷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Noel见对方毫无反应，便悄无声息地挪了挪位置，挨着付予意的肩膀，像只幽灵一般靠在他耳边幽幽问：“你在干什么——”
“妈呀！”付予意措不及防，险些把自己的手机扔出去，“你吓死我了！”
恶作剧百玩不腻，许诺恩满意地目睹他的反应之后，乐不可支地团在沙发里打滚。
“干嘛这么心虚！一看就是在做什么干不得人的事情！”
付予意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上手锁喉：“许诺恩，你皮痒了是不是——”
“错了错了错了，这是赞助的衣服！”Noel赶忙求饶，一边顺着付予意的动作向后仰，直到两个人扭打着双双栽倒在沙发上。
“起开。”付予意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重死了。”
Noel假装听不见，顺势用付予意的大腿当枕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其他人呢。”他抬起下巴，看向付予意。
来到待机室之后没多久，另外三个人就齐刷刷不见了踪影，直到吃午饭的时间也没回来。只剩付予意和Noel两个人留守儿童干巴巴地窝在屋子里等外卖。
付予意撇开目光：“你问我，我问谁去。”
索性Noel对这个话题也并不甚在意，他扯过付予意宽大的外套衣角，权当被子遮光盖住自己的眼睛：“算了，那我睡一会儿，快到时间了叫我。”
“知道了。”付予意心不在焉地回他。
见Noel抱着胸口，呼吸逐渐平稳，看上去像是真的睡着了，付予意才蹑手蹑脚地从靠枕背后重新摸出自己的手机。
锁屏前的最后页面停留在他的微博小号，最新一条是一个粉丝转发的偶遇后记——
【出来吃火锅偶遇了FnD！温衡周确屿连夏涵还有一个不太认识，因为公司有规定不能合照但成员还是很贴心地每个人都给了签名，中彩票的一天！】
评论里大多在表达对博主好运气的羡慕，偶尔夹杂着几声对其中唯一一个“陌生人”身份不解的询问。
付予意却是一下子认出来了，是前几天他在后台撞见的宋泊呈。
甚至他们四个人的衣服都和当天穿的一模一样，应该是录制结束后就直接离开去聚餐了。
偶遇的照片像是从背后匆忙偷拍的，因为晃动的原因有些模糊，但也依稀能看到宋泊呈低头搭着周确屿的肩膀，看上去亲密无间。
他的微博小号关注的大部分都是周确屿的泥塑粉，转发里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肆无忌惮地对着照片嗑起了cp。
一条条转发评论翻下来，付予意目光逐渐变暗，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手机。
真是越看越糟心。
同为泥塑粉，为什么快乐的只有别人！难道她们都看不出来自家养的白菜要被人拱了吗！
万万没想到，同担为吃一口粮竟沦落至此。
付予意痛心至极。
可耻！可悲！可哀！可叹！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作为唯粉的基本职业道德荡然无存，他恨不得顺着网线挨个爬过去把首页的每个人敲醒。
到！底！哪！里！配！了！
宋泊呈难道都不清楚周确屿不能喝太多酒吗！哈！这种程度的关心同担也嗑的下嘴，甚至还不如——
思及至此，他的脑海里也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和舞社吃庆功宴那天，自己替周确屿挡酒的场景。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付予意惊恐万分地甩掉这个画面，而后继续怒气冲冲地划拉着屏幕，企图在转发大军里艰难地找到一个意见同好。
又翻了三五分钟后，他总算刷到了一个互关粉丝转权限的好友圈——
【这个不认识的野男人是谁，谁允许他对公主动手动脚的？】
付予意心中一喜。
总算还有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人！
看来这个堕落的粉圈也不算完全无可救药！
他一边在心底痛骂自己毒唯身份上不了台面，一边情不自禁地偷偷点开了这条权限微博的评论区，企图找到一些不可言说的心理安慰。
没想到回复第一条——
[@Q_sparrow:爹地呀~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是雀宝青梅竹马同年入社的HLC前练习生宋泊呈。]
[@家养金丝雀：宋泊呈？有点印象，被老四顶替出道位的那个FnD原主舞？]
冷不丁看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付予意下意识地指尖一顿。
[@Q_sparrow:是他是他就是他！听说因为身体受伤临出道前被换的。]
[@家养金丝雀：我靠，有点颜值啊，为什么受伤的是他不能是付予意，现在好了，含泪失金瓜不说，还要雀宝给废物队友拖飞机，听说本来这次回归那个后空翻的高光动作是留给雀的，想想我都要骂人。]
[@Q_sparrow:别提，最无语的老四妈还天天拉瓜踩瓜挑挑拣拣，也不看看他们自己的丑女儿什么德行，双鱼粉也个个歪屁股歪到马里亚纳大海沟，看见就心烦，屏蔽列表都快不够我用了。人气相当那叫门当户对，一个back拉一个top那叫不红爱蹭。]
[@家养金丝雀：不是我说，但凡有宋泊呈在还轮得到四粉蒸煮什么事，老四一个吸队友血的凤凰男，倒贴过来都能算周确屿扶贫orz]
……
付予意把两个人的评论一字一句地翻完，他默默垂下眼，一言不发地关掉了手机。
屏幕重新暗了下来，漆黑一片下，映出了付予意面无表情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