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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嫁给克妻将军 漱己 3451 2023-12-16 10:31:44

凤长生临盆在即,周太医住进了镇国侯府,每日早中晚例行为凤长生请脉。

这日,凤长生用罢午膳,由周太医请过脉后,便被商靖之扶着,在花园中散步。

由于肚子大得可怕,身体臃肿不堪,凤长生步履蹒跚。

正值立夏时节,杏花业已过了花期,恰是吃杏子的时候。

商靖之扶着凤长生在八角亭坐下,又去摘了杏子来,洗净后,取了一颗给凤长生,余下的放入了琉璃盘中,由冰镇着。

“要靖之喂。”凤长生不接,一手托腮,手肘撑于石桌之上,一手将商靖之的腰带绕在指尖玩耍。

商靖之软声哄道:“长生自己吃可好?我得先为长生擦汗。”

凤长生长胖许多,容易出汗,以致于浑身粘腻得难受,总是要商靖之为他擦汗。

而此刻他并不想擦汗,遂娇气地道:“不好,要靖之喂,靖之若不肯喂,我便不吃。”

商靖之只得亲手喂凤长生吃杏子,凤长生堪堪咬了一口杏子,唇齿间便溢满了甘甜的汁水。

将一颗杏子吃下后,凤长生一面舔.舐着商靖之指上的汁液,一面回忆道:“我初遇靖之,乃是杏花灼灼之时,已过去一年有余,当时的我绝想不到今日的我快要临盆了。”

商靖之感慨万千地道:“我亦然。”

凤长生从商靖之的大拇指舔.舐至食指,末了,轻轻地咬了一口满是厚茧的虎口。

厚茧粗糙,剐.蹭着他的舌尖,带起一阵阵的麻.痒。

他定了定神,冲着商靖之笑道:“我喜欢靖之长了厚茧的手。”

商靖之对于凤长生的言下之意一清二楚,无奈地道:“我日日望梅止渴已甚是辛苦,长生勿要再推波助澜了。”

凤长生无辜地道:“分明是靖之自己欲.求.不.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商靖之叹了口气:“我确实欲.求.不.满,我的自制力早已因长生而一溃千里。”

“哼,依我之见,靖之可再欲.求.不.满一些,自打我怀上‘初一’后,若非我主动,靖之根本不愿碰我。”凤长生气呼呼地咬了一口商靖之的虎口,“靖之小气得很。”

“我是为了长生着想。”商靖之轻抚着凤长生的背脊道。

凤长生知晓自己被商靖之纵容得愈来愈爱无理取闹了,但并不打算悔改:“我自有分寸,我才不需要靖之为我着想。”

商靖之安抚道:“长生乖,待长生坐完月子,我便任由长生处置。”

凤长生摩拳擦掌地道:“我得好生想想如何处置靖之。”

“我拭目以待。”商靖之说罢,命春雨打了井水来,净了手后,又放下竹帘,浸湿了帕子,为凤长生擦身。

凤长生衣衫半解,懒懒地道:“昨年,我与靖之在这亭中用午膳,直至夕阳西下方才用尽,不知是进食的时间多些,还是接吻的时间多些。”

“我记得长生那时说喜欢同我接吻,喜欢得不得了,非要我用嘴巴喂,还要日日采撷我。”商靖之擦罢凤长生的前胸后背,又去擦凤长生的手。

“我那时还说了要让靖之弹尽粮绝。”凤长生以指甲刮了一下商靖之的掌心,“奈何我刚刚把靖之骗到手,靖之便出征了。奈何我难得与靖之团聚,却怀上了身孕。只能等我做完月子,再处置靖之了。”

商靖之纠正道:“并非长生将我骗到了手,我与长生是两情相悦。”

凤长生皱了皱鼻子:“靖之推三阻四,自是我足智多谋,将靖之骗到了手。”

商靖之歉然地道:“全数是我的过错。”

从平青城回来后,凤长生便再未受过伤,且脉象平稳。

初一除了使凤长生孕吐了将近一个月之外,便乖巧得很。

他曾日日提心吊胆,时日一长,稍稍放松了些。

但是凤长生尚未诞下初一,他无法全然放下心来。

“并非靖之的过错。”凤长生捏起一颗杏子,喂予商靖之。

商靖之就着凤长生的手吃杏子,最后一口未及咽下,便被凤长生吻住了。

凤长生用灵活的舌尖卷走了那口杏子,偷了腥的猫儿一般笑道:“从靖之口中抢来的杏子分外可口。”

商靖之为凤长生擦完汗,又净了手,方才取了一颗杏子,咬下一口,含于口中。

凤长生当然不会客气,再次从商靖之口中抢走了杏子。

如此这般吃下两颗杏子后,凤长生便倦了,遂依偎于商靖之怀中,睡了过去。

商靖之又怜又爱地抚摸着凤长生高高隆起的肚子,见凤长生的鬓发汗湿了,便命人取了檀香扇来,为凤长生打扇。

入夜后,凤长生宽.衣.解.带,由商靖之抱着进了浴桶。

商靖之端详着凤长生被撑大至极致,且布满了血管的肚子,心疼不已。

凤长生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可怕,挑起商靖之的下颌,取笑道:“靖之不会是要哭了吧?”

商靖之肃然道:“只要长生与初一安然无恙,要我哭几回都可。”

凤长生美滋滋地道:“那靖之哭吧。”

商靖之素来信奉流血不流泪,闻言,却当真哭了出来。

凤长生伸长手,勾住了商靖之的后颈,令商靖之低下首来,而后吻着商靖之湿润的眼帘道:“我与初一皆会安然无恙,靖之莫要哭了。”

商靖之凝视着凤长生道:“长生切勿言而无信。”

“嗯。”凤长生轻啄商靖之的唇瓣,“我舍不得言而无信。”

商靖之顺势吸.吮凤长生的唇瓣,同凤长生交换了一番吐息后,才用澡豆为凤长生清洁肌肤。

为凤长生沐浴罢,将凤长生抱上床榻后,商靖之自己才沐浴。

凤长生正摇着拨浪鼓玩,见商靖之上得床榻,即刻黏在了商靖之身上。

未多久,凤长生便沉入了梦乡。

商靖之从凤长生手中拿走了拨浪鼓,放于一旁,又一眨不眨地看了凤长生良久,方才阖上双目。

月上中天,凤长生忽觉有一股子热液从他体内流淌了出来。

——不好,是羊水,羊水破了!

他霎时清醒了过来,推了推商靖之。

商靖之睡得警醒,当即掀开眼帘,急声道:“长生快生了?”

“嗯,羊水破了。”凤长生见商靖之面色大变,温言道,“靖之莫怕。”

商靖之怕得很,下得床榻,被发跣足地去请周太医。

周太医几乎是被商靖之提来的,双足都未点地。

他查看了凤长生的状况后,发问道:“开始阵痛了么?”

凤长生摇了摇首:“尚未。”

话音未落,他便疼得面无人色,改口道:“开始了。”

商靖之见状,面色较凤长生更白,身体仿若被肢解了,根本不听使唤。

一时间,他脑中尽是亡故的两任未过门的娘子,难产而亡的娘亲,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爹爹,被吊在树上,活活剥去皮囊的阿兄,被轮.奸至死的阿姊,被生生剖开肚子的幼妹以及其他惨死的族人。

他乃是天煞孤星,他素有克妻之名。

他与凤长生成亲了,凤长生肚子怀着的初一是他的骨血。

他不会……不会克死凤长生与初一吧?

“靖之。”

他突地听得凤长生唤了他一声,想回应凤长生竟无能为力,凤长生种种凄惨的死状甚至在他脑中疯长了起来。

“靖之!”

他陡然被凤长生扇了一耳光,凤长生很是用力,他被扇得偏过了首去。

“商靖之,你且清醒些!”

“我……”

他挣扎着望向凤长生,凤长生艰难地支着身体,面露痛楚,身下的夏簟湿了一大片。

凤长生抓了商靖之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我绝不会言而无信,且会与初一一道向靖之证明靖之并非天煞孤星。”

商靖之颤抖不止,连凤长生的手都握不住,嗓音亦是七零八落:“长生,长生,我害怕,我害怕得很。”

凤长生松开了商靖之的手,厉声命令道:“出去。”

商靖之不肯出去:“我想陪着长生。”

凤长生坚持道:“不必了,出去。”

商靖之无助地道:“我不出去。”

阵痛分外磨人,凤长生缓了口气,才道:“那你便镇定些。”

“我……”商靖之如何镇定得了?

“莫怕。”凤长生轻轻拍了一下商靖之的手背,之后不再理会商靖之,而是按着周太医的指示用力。

商靖之眼睁睁地看着凤长生汗如雨下,眼睁睁地看着凤长生声嘶力竭,眼睁睁地看着一盆又盆的热水被端进来,变作一盆又盆血水被端出去。

他胆战心惊,以致于身体摇晃不休,几欲昏厥。

猝然间,他看见周太医从凤长生腿间抱出了一个沾满了羊水与血液的婴孩,又见周太医拿了剪子剪断了脐带。

紧接着,一声啼哭窜入了他的耳蜗。

凤长生筋疲力竭,方要让商靖之抱抱初一,竟见商靖之轰然倒地。

周太医将婴孩交由春雨,命春雨为其清洗,自己则去把了商靖之的脉。

其后,他抬起首来,对凤长生道:“侯爷不过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

凤长生这才松了口气。

商靖之一转醒,未及睁开双目,便喊道:“长生!”

“我在呢。”凤长生笑吟吟地道,“靖之可算是醒了。”

商靖之一把抱住了凤长生:“长生还活着,我的长生还活着。”

凤长生的身体并未恢复,被商靖之抱得呲牙咧嘴。

商靖之猛地松开了凤长生:“长生,对不住,弄疼你了。”

“无妨。”凤长生觉得商靖之像是做错了事,耷拉着尾巴与脑袋的幼犬,忍俊不禁。

商靖之垂首去看凤长生的肚子,这肚子已然平坦了。

是了,初一降生了,不在凤长生肚子里头了。

“初一……初一是否……”

凤长生打断道:“初一正看着靖之呢。”

商靖之这才发现春雨正抱着初一,立于不远处。

凤长生笑吟吟地道:“我产不了乳汁,初一由春雨抱着,送去给乳娘喂,已经喂完了,春雨正要将初一送回来,靖之突然醒了,还将初一吵醒了。春雨,你且将初一抱来吧。”

春雨便抱着初一,行至床榻前。

商靖之战战兢兢地从春雨手中接过初一,登时鼻间满是奶香。

他用指尖逗弄初一,冷不防地被初一咬住了指尖。

他委屈地回首问凤长生:“长生,初一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初一大抵以为咬住靖之的指尖,便会有乳汁。”凤长生戳了戳初一的小脸蛋,“你吓着父亲了,父亲可禁不得吓,昨日,爹爹我都没晕过去,父亲居然晕过去了。爹爹累得睡了一觉,一觉睡醒,爹爹居然还晕着,父亲一点都不像威震天下的‘镇国侯’呢。”

商靖之不好意思地道:“我让长生担心了,对不住。”

“靖之是让我担心了,但靖之是因为担心我与初一才晕过去的,我原谅靖之啦。”凤长生见初一又睡着了,道,“靖之且将初一放下吧。”

商靖之小心翼翼地从初一的牙床拔.出了自己的指尖,继而将初一放在了床榻边的摇篮里。

凤长生将自己的后脑勺枕于商靖之肩窝处,一边揉捏着商靖之的手,一边问商靖之:“你可知初一是男是女?”

被凤长生一提醒,商靖之方才反应过来:“我尚不知初一是男是女。”

凤长生失笑道:“初一是女孩儿。”

“我有女儿啦。”商靖之刚兴奋完,又苦恼地道,“可是女儿长大了要出嫁,对了,不若招赘吧。”

凤长生郑重其事地道:“靖之,初一昨日才出生,你今日便思量着她的婚嫁之事,是否太早了些?且不管出嫁与否,招赘与否,皆得由初一自己决定,初一大可过她自己想过的日子,就算你是她父亲,亦不得干涉。”

商靖之虚心认错:“长生所言极是,只要初一不作奸犯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孺子可教也。”凤长生摩挲着商靖之的面颊道,“我动手打了靖之,对不住。”

“是我对不住长生,明明受罪的是长生,我却先于长生而崩溃了,长生较我坚强得多。”商靖之既歉疚,又心疼。

“事关我与初一,靖之才会如此。”凤长生柔声道,“我与初一皆安然无恙,靖之绝非天煞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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