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钧行也清楚,想着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习惯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更何况林云笙已经按照这样的思维逻辑稳定地生活了好几年。
回程的路上陆钧行一直拿不准主意,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去改变林云笙,也不敢轻易断定自己内心对于年长者谋求改变的猜测。
直到林云笙选择丢弃香烟的那一刻,陆钧行这才确认了那支被投稿到1839摄影奖的影片里,确实藏着一份年长者小心翼翼的渴求。
林云笙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存在着问题,是什么,怎么改,却毫无头绪,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找办法。
林云笙开设芸生企划,期望从陌生人的故事里汲取力量、会因为追求者的某句承诺,轻率地答应与他陷入一段亲密关系、包括这次试着投稿影片到1839摄影奖,都是在希望能遇见一个说服并引导他的去改变的人。
陆钧行是自己找上门的意外,像一阵误打误撞进入深秋的春风又偏偏是一个年轻的、勇敢的、热烈的吻火者。
只不过他的年轻是天生的,对待林云笙的勇敢和热烈,则是年长者本人亲手纵容出来的。
“我真的要发吗?”林云笙整个人趴在床上,随手拢了两件陆钧行的衣服垫在下巴那里,他瘪了瘪嘴,言语间正在犹豫不决。
陆钧行手里拿着没拆封的臀膜,一屁股坐到了林云笙的身边,他从对方的掌心里径直抽走手机,点开了微信里的工作室五人对话群。
“林老师,我可以做倾听你心事的第一梯队人选,只要你心情不好,哪怕不说原因,我都能停下手里的事情来陪你。”陆钧行把手机重新递还给林云笙,他的语气笃定而认真。
感情里的事情都是相互的,林云笙之前替他在深夜里温的每一杯热牛奶,陆钧行到现在都念着。
“虽然我也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的能力确实有限,总会有没办法陪在你身边的时候,”陆钧行顿了顿,“所以我觉得你真正要学会的是自信大方的‘倾诉’,而不只是来‘依赖我’。”
陆钧行是个半吊子老师,他歪着头跟自己的新晋学生一起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课题。托林云笙的福,陆钧行现在对于“爱”的理论在原来“百分百”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感悟。
从前陆钧行总想当林云笙的唯一,可现在想想,如果只是一味地相互凝视,两个人难免筋疲力尽分身乏术。
或许真正健康的爱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望向外在的同一个目标,相互照顾、相互了解、相互尊重。
“但也不是你下次再当着我的面先跟别人打招呼,我就不会吃醋的意思。”陆钧行板着一张脸,跟身边的人郑重声明。
林云笙笑着回头去看某位大醋精:“那我要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倒是把陆钧行给问愣了,他摩挲着下巴,当即开始低头思考起来。
“比如你可以先悄悄用指尖勾一勾我的小拇指?”陆钧行又斟酌了一会儿自己的措词,最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反正你只要让我觉得,在当下的那个场景里你还是最在乎我的,我就会很乖。”
他的占有欲太难拆解出什么具体的缘由,陆钧行觉得七分是自己的性格在捣鬼,三分要怪林云笙穿云破月地刺中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躯体。
林云笙太好了,好到陆钧行身上某些重要的部位,都极力渴望能裹进一个小小的林云笙,跟有自我意识似的跳动,再长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商标。
林云笙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个回答意外的有些可爱。
他的舌尖舔过下嘴唇,伸手抚上陆钧行的大腿:“可是这样听着有点像是在偷情。”
“那就林老师就自己想办法来哄我好了。”陆钧行及时止住那只作怪的手,他对上手臂主人略带无辜的眼神之后,毫不客气地用牙齿磨了磨对方食指指节,以示惩戒。
林云笙看了一眼指关节上不深不浅,却足够惹人注目的红痕:“幼稚鬼。”
陆钧行笑而不语,熟门熟路地撕开臀膜的外包装,微微撩起林云笙的睡衣下摆,手忙脚乱间指腹不小心滑过年长者的臀峰,就看见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林云笙只当陆钧行是故意的,微信对话框里的消息打到一半,偏头瞪了两眼伺机报复的身边人。
陆钧行既不伸冤也不反驳,反倒挑了挑眉,兀自享受着林云笙的视线,他抬手将裹附着精华的膜布贴了上去,虽然仍有些许褶皱,但跟第一次敷膜时相比已经好上太多。
林云笙的目光挪到对方的那处,发现陆钧行现在真是有出息,现在不仅沉得住气,还能分出兴致来打趣自己的敏感。
于是林云笙温声添了一把柴火:“宝贝,那你揉精华的时候记得用心点。”
陆钧行抚平臀膜的手一顿,来反应了。
[大家明天下班后有空吗?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拿不准主意,听听大家的意见。很抱歉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想请你们吃一顿饭可以吗?]
林云笙把自己删了又打的消息递给陆钧行看:“你觉得这样子说怎么样?”
陆钧行:“……”
比刚刚乱撩人时讲的话生硬了一百倍不止。
“都行,”陆钧行觉得工作室的三位应该也见怪不怪了,“按照你自己舒服的方式来就好。”
结果林云笙消息发出去没过两秒,原本寂静的群聊里瞬间冒出来了三条消息。
老板是美女姐姐【不涨工资不改名版】:老板,是我们的工作室要倒闭了吗……
Vixerunt:公事私事?发消息的是本人?报一下身份证号码先。
奥特曼说要有光:对面的,我儿子什么语气发消息我清楚得很!电信诈骗犯法!你这个情形很严重,我现在就去找警察!
林云笙:“……”
林.:没倒闭。
林.:是私事。
林.:余州年终奖扣一百块钱。
奥特曼说要有光:?
Vixerunt:ok,但我明天下午有个外景棚拍,会尽快赶回来。
老板是美女姐姐【不涨工资不改名版】:我随时待命!任何时间都没问题!
见余州半天没回,林云笙难得忐忑,但他转念一想平时也不是没开过这种玩笑,又觉得以余州的性格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动气。
“林老师,你别太担心,大余他可能只是这会儿恰好没看手机。”陆钧行看时间差不多了,替林云笙撕下臀膜,他靠上床头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林云笙两手环着陆钧行的脖颈,上身紧贴着他的前胸,身形摇摇晃晃的。陆钧行的一只手正遵照着林云笙先前的挑衅,用心地帮他吸收皮肤上残留的精华。
“那你把你的手机解锁完了给我,”林云笙忽然想起来,“我要看你跟林暮南的聊天记录。”
陆钧行把手机塞进林云笙手里:“你直接按指纹就行。”
林云笙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录入的?”
“就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早上,”陆钧行的目光不自然地偏头飘向别处,这是他瞒得诸多事情之一,“我醒来的时候你还在睡,我就试了一下。”
林云笙纳闷:“你那时候不是已经喝断片,忘记我有没有答应你的告白了吗?”
“我没想那么多。”陆钧行低眉垂眼,可怜巴巴的。
陆钧行给林暮南的备注甚至都没名字,只是“林云笙弟弟”,他们的聊天记录少得可怜,拢共就两次对话,林云笙的手指轻轻一划就到底了。
今天下午,林暮南发来一长串的微信消息,说是有人专门向他了解陆钧行小学时候的事情,听着应该是问过挺多人的了,要陆钧行当心,还为之前的威胁道了歉。
Lu:好的,谢谢。
“还满意吗?”陆钧行亲了一口林云笙的面颊。
林云笙没回话,他点开林暮南的微信朋友圈,近期发布的图片与配文可谓是丰富多彩,与自己的单调乏味截然不同。
林云笙扣住手机屏幕不让陆钧行看,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抬起头,也不论理由,只说:“但我还是想把他删了。”
陆钧行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云笙脸上的表情,呼吸一滞,心头冒出难以置信地兴奋——他的林老师好像在吃醋。
陆钧行的手搭上林云笙的腰胯:“删吧,现在可以删了。”
林云笙二话不说地调出“删除联系人”的页面,按下删除键。
这时,林云笙的手机震动,显示工作室的群里发来一条新消息。
他点开对话页面,发现余州打了一大段的小作文过来。
[林云笙,其实我自从听夏光说,你好不容易从精神病院出来时是她顺道接的你,心里就一直挺不是滋味的。
我是第一个参加芸生企划的人,你是第一个听我掏心掏肺讲那么多心事的人,还毫无保留地教我摄影,给了我很多帮助,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兄弟我肯定要交。
这个群里我们说浅一点是职场上下级,除了小陆之外,说深一点我们一起喝过酒、骂过渣男、睡过上下床,你算我摄影路上的半个榜样。
虽然我业务能力或者心智,有很多方面确实都远远不如你,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多跟我们说说心里的事,憋着真的不好。
我嘴巴笨,说不来太好听的话,不知道你今天怎么忽然愿意开了这个口子,可真的还挺开心的,毕竟你这人待人接物的分寸感太难拿捏。
就,奥特曼说要有光!祝你找到绝世猛1,每天开开心心发大财!]
林云笙从头看到尾,心里要说没有一点动容肯定是骗人的。
余州能打出这番话是其一,但除此之外,还有他觉得自己在与陆钧行的恋爱里,好像真的在被他滋养,然后一点一点地朝更好的方向迈进。
但还没来得及等林云笙回复,他又看到有两条消息框弹了出来。
Lu:首先,林老师已经找到绝世猛1了。
Lu:其次,我也跟林老师一起喝过酒、一起骂过渣男,并且睡过一张床。
林云笙看完后哭笑不得:“宝贝,你跟余州说的是一回事吗?”
而微信群里属夏光的反应最快。
Vixerunt:你们俩睡过了!?
老板是美女姐姐【不涨工资不改名版】:你们俩在一起了!?!?
奥特曼说要有光:@Lu你居然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