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疆。
此时的阿卡姆, 风平浪静,又是超反们被关押的平凡一天。所有阿卡姆的忠实住户们,尚未预感到一场席卷全院上下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们正在聚众嘲笑黑面具。
这是阿卡姆的老传统了:一旦有人越狱成功, 此人将会成为所有室友的诅咒目标,各种违禁词汇将添油加醋地飞向幸运儿的屁股和脑袋。
而一旦有人越狱失败,或者在蝙蝠侠手里倒了大霉,该用户将第一时间成为室友们的团建对象。
没看见小丑都已经插上呼吸机,依然成为了阿卡姆近期的笑话之王吗。
而现在, 这顶桂冠终于从小丑脑袋上摘下,降落在最近阿卡姆里最倒霉的反派住户——黑面具头顶。
“我想没人为黑面具感到遗憾。”毒藤女在她的椅子(备注:纯金属材质)上换了一个曼妙的坐姿, “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是男人一生能得到的最大财富。”
双面人魔鬼般的半张脸上, 挂着癫狂的笑容。他托举空气, 仿佛手里正捏着一只高脚酒杯,和墙上贴着的布鲁斯·韦恩海报碰杯。
“谁说不是呢, 一个破棺而出的、活生生的父亲!我的老朋友听到这个消息后都要忍不住痛哭流涕。”
谜语人则忽然转身,看向自己旧日的搭档。
“企鹅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胖墩墩的男人按住鼻梁上的单片眼镜, 表情很不好看:“都闭嘴, 我很确信这里有什么动静……”
哈莉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愉快的平静:“当然有动静, 你们没听到吗,那是我的小布丁的心跳声!”
在她隔壁,小丑的心电监测仪器正不断地发出滴滴声。
急冻人从病房里爬起来,饱含期待地把防护服面罩贴上玻璃:“小丑要死了?我今天能看见他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吗?”
此言一出,整个阿卡姆顿时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直到……
“真不知道你们在高兴什么。”谜语人烦躁地一挥手杖, “那是小丑在敲摩斯密码。你们没听出来吗, 他在说‘HAHAHAHAHAHA!’”
所有人:“……”
这场热闹欢腾的派对, 黑面具注定无缘参加。
在老西恩尼斯的全力支持下,黑面具被以最严格的待遇,关进了小丑曾经呆过的那间病房,跟从前的病友们根本不在一个楼层。
24小时束缚衣守护、一天三顿镇定类药物、每天一百二十美元的餐标、整间病房里除了软垫和老西恩尼斯的棺材板外,你将看不到第三样事物。
不过,这样悲惨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坏消息:黑面具的待遇没有得到提升。
好消息:病友们的待遇同样下降了!
在控制住了黑面具以后,老西恩尼斯马不停蹄地向阿卡姆捐献巨资,只为了加强对于阿卡姆的防护。
在哥谭发行量最大的报纸采访上,他这样说道。
“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没能成功教育我的儿子。为了弥补曾经发生的过失,我将把我财产的三分之一,全部赠予阿卡姆,用于加固他们的防御工程建设。”
“我相信,那些防弹玻璃、电击枪、药物还有束缚衣,将代替我陪在我的儿子身边。我也衷心地希望,他愿意签收这份迟来的父爱。”
这是多么无私的父爱!
大爱无疆。
但砸下的金钱落地有声,并且必有回响。
据说当天,四肢被捆紧,在束缚衣里被包扎得像个虫蛹似的黑面具,是用嘴把头版报纸给撕碎的。
得知老西恩尼斯给精神病院投资的消息,超反们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当天夜里,老西恩尼斯在八小时内共遭遇十六次刺杀,平均每半小时一起。
而本应该在特殊病房休息的黑面具,仅仅花了十二小时时间,就走通了先前一直没获得批准的律师探视的全部流程。
顾问律师来自企鹅人的友情提供。
黑面具阴沉地坐在扶手椅上,感受着四肢久违的自由。
“给我一个方案,让我能从现在这见鬼的境地里摆脱出来。”
律师托了托自己的眼镜:“理论上,最挑不出错误的方式,是您重新获得一份新的精神检测报告结果……”
黑面具不等他说完就立刻打断:“那他妈的就现在安排!”
律师沉默了一下,提示这位坐牢期间脾气暴躁指数又上升一个等级的黑老大:“安排检查,需要先获得您监护人的签名。”
黑面具沉默。
无需透过那个恐怖的面具,律师也能猜想到,面具之后的脸色是何等可怕。
“我也不建议您重新做检查。毕竟,咳。”律师委婉地使用着措辞,“以您和您监护人的关系,他很有可能宣称您在做精神检测时,主动吞食肠镜仪器而导致噎死……”
这种使人“被自杀”的事,根本不用律师讲给黑面具听。
作为一个拷问专家,黑面具自己就是各种老手。
黑面具冷厉地看向律师:“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向我宣布他胜利的消息?”
律师笑了笑,拆开手中的牛皮纸袋。
“不,实际上,我的老板为您提供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您可以……”
看清白纸上墨印的铅字时,哪怕是最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律师讼棍,都不由得磕巴了一下。
“呃,您可以宣称老西恩尼斯先生是您的儿子,只是整容成了您父亲的样子。”
完整读出这句话的一刻,律师心中充满了对于职业生涯的怀疑。
看看,老板给出的什么狗屁建议?
但转念一想,律师又心安理得了。
没什么办不到的,反正这里是哥谭。
黑面具当惯了老大,还没进化出律师那样对老板放的屁也吹捧为仙音的本领。
他咆哮着抡起带着手铐的双手,砸在硅胶桌面上。
“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好吧。”律师清了清嗓子,“那么我这里还有第二条提议。”
“说。”
“您考虑过,拨打蝙蝠侠报警热线吗?”
黑面具:“……”
如果企鹅人不是付出极大代价才换来这次会面,他甚至要怀疑这是企鹅人精心设计好的一场嘲笑。
“很好,好极了。”黑面具磨着牙齿发出恐怖的笑声,“我父亲的照片登上了日报头条,他该死的大头飘扬在哥谭的大街小巷,落进每一条臭水沟了,而你认为蝙蝠侠会看不到?”
“这个嘛……”
律师搓了搓手掌,十分严谨地给出回答:“考虑到蝙蝠是夜行动物,而老西恩尼斯先生发布的消息在‘日’报上,他确实有可能没看到。”
不等黑面具对这个冷笑话给出爆炸性的反应,律师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走到窗边说了几句,就猛地抬起头来。
透过隔音玻璃,黑面具只看见了律师露出惊骇的表情。
五分钟后,律师带着奇异的眼神,捡起椅子上的档案袋,和黑面具道别。
黑面具眯起眼睛:“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
“我很抱歉,先生,但这两个方案,我的老板决定自己征用了。”
律师用做梦似的语气说道:“您一定想不到,就在刚才,我老板死而复生的新鲜父亲,对阿卡姆提出了监护人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