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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母后警示我需得自控自持

小郎君懒洋洋坐在椅子里看得那叫一个乐呵, 所以说别管你在外面身份有多高、权势有多厉害。

但凡是个孝子回到家里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听从老娘的话,让干嘛就得干嘛。

圆脸小宫女乖乖去后厨烧了热水, 提过来后给模样精致的小郎君倒了一杯热茶放在石桌上。

徐砚清将注意力从道长身上挪开,对着这小宫女招了招手,小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性子有点儿活泼有趣,见状同样低声细语说道:“奴婢红鸾。”

“名字真好听, 是太后娘娘给你取的吗?”小郎君眨了眨眼, 继续问道。

小宫女连连点头。

“那你在太后娘娘面前伺候多久了?”

“嗯,好像快七年了。”小宫女如今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依着大梁宫廷律例女子入宫年纪不得低于八岁, 也就是说这小宫女几乎是刚一入宫便被安排在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

徐砚清摸了摸下巴在心里往前细数了七年,那个时候道长好像是刚刚登上帝位。

“太后娘娘怎么种了这么多菜, 你们平日里吃得完吗?”徐砚清方才进云和殿的时候不经意瞅了一眼,那些绿油油的菜看着就很水灵,可见太后娘娘把这些菜照料得很好。

红鸾闻言认真认真地说道:“吃不完就送到御膳房或者送到大长公主府,总归不会浪费的。”

“也对,道长那么喜欢吃素。”小郎君托腮, 每日吃素什么的对他而言简直毫无幸福感, 对此表示婉拒,说起来他又想吃炸鸡了。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菜苗全都按进沟渠里面, 支使着自家儿子用锄头搂土把菜苗根部再稍微盖上一些,太后娘娘一转头和老神在在喝水的小郎君四目相对。

“官家, 你这是从哪儿骗来的漂亮女郎, 看这肚子快要生了吧!”太后非常随意将满是泥土的手塞到水桶里涮洗干净, 方才快步走到小郎君身边:“来来来, 跟哀家说说是不是官家骗了你给他生孩子, 在云和殿你不用怕他,哀家给你做主。”

“母后,你不要吓着清清,再者清清是个郎君并非女郎。”殷晏君干好太后娘娘分配的活计,衣摆处沾了些许泥土。

但是他从菜地里面缓缓向着小郎君走开,依旧是清风霁月、身形如玉,没有一丁点儿的狼狈之态。

咸鱼小郎君对着太后娘娘眨了眨眼:“道长不曾骗过我。”倒是他常常兴致上头就要胡搅蛮缠将道长戏谑一通,按理来说他的恶趣味要更多一些。

太后娘娘同样缓缓眨了眨眼睛,目光却是落在小郎君高高耸起的肚子上:“是我多年不曾走出宫门眼界不行了吗,还是说如今世道连郎君都能生孩子了?”

太后娘娘不解,太后娘娘恍恍惚惚。

殷晏君有些无奈,只听到小郎君口无遮拦地解释道:“娘娘,这只能说道长真龙天子,天赋异禀。”说完还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眼见着自家儿子耳朵上泛起了浅浅一层红晕,太后娘娘心下觉得稀罕极了,再看小郎君便察觉出了几分意味:“嗯,真龙天子天赋异禀不假,说不定真凤之身也是骨骼清奇。”

小郎君戏谑道长不成反被太后娘娘将了一军,惨遭翻车整个人都要惊住了,原来太后娘娘竟是这般会说笑的吗!

难得小郎君也有棋逢对手的时候,殷晏君宠溺地揉了揉小郎君的头顶,这一次他注意着力道,没有弄乱小郎君刚刚绑好的头发。

太后娘娘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两人身上,随后笑着说道:“这孩子得有八九个月了吧?”

“再过七八日便有九个月了。”殷晏君目光和煦:“所以便想着带小郎君过来见见母后。”

太后娘娘望向小郎君的腹部,漂亮的眉眼中带着浓浓的慈爱又夹杂着几分遗憾:“也不知哀家有没有那个机会见着这孩子出生。”

徐小郎君对太后的这番话有些茫然不解,只觉得道长握住自己手掌的力度稍微加重了一些。

“算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难得今日清醒,你们便留在我这儿用膳吧!”说着太后娘娘方才想起来好像有什么问题被她遗忘掉了。

直到小郎君抬眸望过来,双眼弯弯的模样让太后觉得略有几分熟悉,她犹豫着看向自家儿子:“还未来得及问,官家你这是从谁家拐来的乖乖小郎君?”

虽然小郎君不是自己拐来的,但是好像也大差不差,反正他家母后如今过得自在也学会的放飞自我,于是殷晏君深深看了一眼小郎君方才说道:“清清是武安侯府的嫡次子。”

“武安侯?这个哀家有点儿印象,好像是当初祁王逼宫时救你一命的大将军。”瞬间太后娘娘望向小郎君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歉疚。

顺带着一言难尽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太后娘娘感叹道:“人家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嚯嚯了人家千娇百宠的幼子,武安侯就没对你动手吗?”

殷晏君以往过来云和殿的经历多少有些沉重和不愉快,如今被自家母后打趣一番心头萦绕些许不自在。

但是他在小郎君身侧依旧坐得笔挺面上丝毫不显:“武安侯忠君爱国,自不会以下犯上。”他们君臣二人不过是在演武场切磋了一下武艺罢了。

小郎君一只手被道长握住,干脆用另一只手托住下巴,灵动的眸子一眨一眨落在道长身上,看着道长一本正经将事情说得风轻云淡。

小郎君知道事实情况,但是小郎君为了自家道长的颜面只是笑笑不说话。

来都来了,中午定是要留在太后娘娘这儿用膳的,太后娘娘殿中单独设了小厨房。

但是厨娘们并没有伺候怀孕之人的经验,所以午膳是直接从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

一桌子菜里面得有大半都是小郎君偏好的菜色,小郎君多少有点儿挑食,不喜绿油油的素菜满心满眼都是那些重口的荤菜。

但是道长平素里却喜好素菜,也是遇上小郎君之后方才慢慢改了习惯,且徐砚清一直觉得道长平素里荤菜吃得太少,体内定然是营养不足的,所以每次用膳都不忘投喂给道长一些他觉得好吃的膳食。

所以在太后娘娘宫中,小郎君一开始还守着规矩老老实实用膳,但是习惯使然,略微放松下来之后他尝着今日四喜丸子做得不错,就顺手夹了一颗放进道长碗中。

“官家不能吃荤……”太后娘娘这话还没说完,殷晏君已经张口咬了四喜丸子慢慢吃下去,清俊如玉的脸上无一丝异色。

小郎君闻言茫然抬头望向太后娘娘再想想院中种着的一堆青菜,对着有些忧心忡忡的太后娘娘,小郎君不禁语重心长地劝道:“太后娘娘平素里可不能只吃素菜,对身体不好。”

“好好好,不挑食都不挑食。”太后娘娘手上轻颤着给小郎君夹了一块红烧肉,接着又给殷晏君也夹了一块。

在自家母后的注视下殷晏君将那块红烧肉吃了下去,抬眸淡淡说道:“母后快吃吧,菜要凉了。”

小郎君恍惚间在太后娘娘眼中看到了一抹泪光,但是当他再次抬起望过去的时候,却见太后娘娘是笑着的,尤其对着他自个儿太后娘娘笑得格外慈爱。

徐砚清多少有点儿不明所以,但是依着他咸鱼的心态好奇心自是不存在的,所以干脆开开心心敞开了胃口吃。

太后娘娘忙着给小郎君夹菜,被投喂的咸鱼正吃得开怀,却被道长拦了下来:“差不多了,把碗里的菜吃完就不能再加。”

“好嘞。”咸鱼小郎君乐呵呵地吃掉碗里的饭菜,最后喝了一碗赵姑姑特制的养生汤,今日份午膳享用完毕。

饭后殷晏君陪着小郎君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不一会儿丧批咸鱼那股子困劲就涌了上来,整个人懒洋洋地赖在道长身上昏昏欲睡。

“怀孕的时候身子骨特别容易疲乏,阿清累了便让他留在云和殿睡个午觉吧!”这边离长信殿有点儿距离,怕是小郎君没那个力气走回去,实际上太后娘娘今日很开心,也想着多留他们一段时间。

“嗯,好。”殷晏君淡淡点头,他打横将赖在自己身上的小郎君抱进怀里,那个圆脸小宫女带着他去了侧殿。

侧殿尚且不曾有人睡过,平素里大长公主进宫陪伴太后因着特殊缘故极少留宿宫中,午休自是直接睡在太后娘娘的寝殿之中。

将小郎君安置在床榻中,殷晏君坐在榻边陪了小郎君一会儿方才起身走去前殿。

太后娘娘在桌案上摆了棋局,见着儿子过来便招了招手:“难得今日官家空闲,便陪哀家下盘棋吧!”

殷晏君神色自若,抬脚在太后对面缓缓落座:“母后想问什么?”

“官家何时能碰荤腥了?”太后犹豫了片刻却还是问出了口,当年贵妃仗着先帝的宠爱,为了折辱她的孩子着实使了不少手段,让尚且不足五岁的太子以为母祈福的名头只吃素食,长此以往下去她的孩子便再也碰不得荤腥,每次一沾荤腥便会止不住的呕吐。

殷晏君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他语气平淡并没有太多起伏:“小郎君是个慵懒的性子,因着不愿招惹是非便怀着身孕远避祖宅,恰逢儿臣微服南下,徐家村不比京都,食材有限的情况下小郎君吃什么儿臣便吃什么。”

“阿清是个好孩子。”太后叹息一声:“官家打算何时迎他入宫?”

殷晏君有一瞬间的静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挑弄着棋坛中的黑子,如此过了半晌,他方才缓缓开口说道:“等小郎君先把孩子生下来,先封太子再立后位。”

“那如果小郎君腹中是个女孩呢?”太后多少有点儿依依不饶的意思,她直直望着自家儿子神色有些复杂。

殷晏君道:“母后不要忘了我身中情毒的事情,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小郎君赐予我的福分,又岂有挑剔的道理。”

太后神情有些恍惚,她手中的棋子洒落在棋盘上打乱了整个棋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等小郎君睡醒了,你们便回去吧!”

没有再多说什么,太后在红鸾的搀扶下走进寝殿之中。

殷晏君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静,他捡起散落在棋盘上全然混在一起的棋子,一个一个挑开分成黑白分明的两堆,玉石做成的棋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郎君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他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哭声感觉像是做了一个非常悲伤的梦,茫然睁开眼睛便看到坐在床榻边闭目养神的道长。

“有人在哭。”小郎君抬手落在道长的手背上:“道长有听见哭声吗?”

殷晏君捏了捏小郎君的指尖:“要看看是谁在哭吗?”

小郎君福至心灵抬眸望了过去:“是太后娘娘吗?”

“母后说等小郎君醒了,便让我们回去。”殷晏君抬手将人抱在怀里,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在小郎君后背处轻轻拍抚。

小郎君却反手将道长抱进了怀中,别别扭扭地拍了拍道长的后背:“那什么,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太后娘娘又飒又美,小郎君虽然不知道长未登基以前他们母子受过多少罪。

但是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现在的生活,若是太后娘娘因着沉湎过往无法自拔而将自己封禁在这后宫之中,未免太过遗憾了。

“好,那就去看看吧!”殷晏君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是陷在了恍恍惚惚的过去里,被小郎君拉着手瞬间清醒了过来。

红鸾守在太后娘娘的寝殿外面,似乎对于寝殿里传来的哭声已经习以为常,她见到走过来的两人怯懦地抬起双臂拦在门口:“娘娘说官家和小郎君可以回去了。”

“尚未跟太后娘娘告别便离开未免有些失礼。”小郎君的眸中一片澄澈:“今日我第一次面见太后娘娘,总得有始有终才好。”

红鸾明显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是放他们进去还是该把他们拦住。

直到寝殿内传来一阵霹雳乓啷的声响,隐约还有瓷器破碎的声音,徐砚清有些担忧地抬手拉了拉道长的衣袖。

殷晏君神色瞬间冷下来,越过红鸾抬手将寝殿大门推开,太后娘娘睡下的时候换了一件寝衣,这会儿头发凌乱显得格外狼狈,她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个枕头,高架上的瓷器碎了一地。

“三郎不哭,三郎不哭,娘就在这儿……”太后娘娘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她怀里抱着枕头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抚。

徐砚清往前走了几步,唯恐吓到恍恍惚惚的太后,故而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太后恍若未闻赤着脚坐在地上,直到小郎君走到她的身边,方才缓缓抬头看了小郎君一眼。

徐砚清迎面便看到太后娘娘红红的眼眶,他尚未来得及说话,却见着太后娘娘丢开了手中的枕头,抬手摸上他的脸颊:“三郎,你是三郎,我的三郎都长这么大了,快,唤我一声母后好不好?”

太后娘娘眼中盈盈带泪,仿佛小郎君不答应就要大哭一场,小郎君侧头求救似的望向淡淡立在一旁的道长。

结果小郎君等不来道长的营救就被太后托着脸把脑袋转了回去:“别看你皇兄,快,叫母后好不好?”

小郎君欲哭无泪,只能微微红了脸结结巴巴唤了太后娘娘一声:“母后。”为什么总感觉太后娘娘在故意逗弄他。

太后确实是失了神智,只把小郎君当成了自己夭折的幼子,拉着小郎君在椅子里坐下,扭头非常大气地支使另一个儿子:“官家赶快让人把那堆瓷器碎片弄走,免得伤了你弟弟。”

殷晏君遥遥望了小郎君一眼,转头淡淡招手让红鸾赶紧把那堆瓷器清理干净。

红鸾有些惊讶,但是她隐约能够察觉到官家身上淡漠的气息,将那堆瓷器碎片清理干净赶紧退了出去。

“三郎渴不渴,让你皇兄去倒水。”太后娘娘一会儿摸摸小郎君的头发一会儿又摸摸小郎君的脸蛋,稀罕的不得了。

小郎君还真有点儿口干,不等太后支使,殷晏君已经端了杯温水走过来。

尴尬着尴尬着小郎君索性也就妥协了,不就是演戏吗小郎君可没怕过谁,于是他拉着道长陪他一同坐下,跟太后娘娘絮絮叨叨说着话。

“三郎这会儿住在哪里,母后一直找不到你。”

“我住在长信殿里,母后到时候可以去看我。”多出门走走,想必对太后娘娘而言也是好的。

“长信殿啊,那不是皇后住的地方吗,也对你皇兄如今还没有立后,你暂且住在那里无伤大雅。”

小郎君瞬间瞪大了眼睛,是他孤陋寡闻了,只以为皇后住的宫殿叫做椒房殿,原来所谓椒房只是一个代称的吗?那道长之前让他住进长信殿岂不是早就对他……嘿嘿,小郎君心里瞬间乐呵了起来。

殷晏君静静听着小郎君和自家母后闲谈,长信殿的言论一出他颇为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小郎君的头顶,眼下他真真是被自家母后卖了个干干净净,好在小郎君如今已经开窍,要不然还不得吓得赶紧溜回武安侯府。

太后娘娘这会儿精力明显有些不济,强撑着又和小郎君说了会儿话,终于还是被小郎君劝到了床榻上休息。

“这是母后第一次这般轻易就被安抚了一下。”殷晏君目光温煦静静注视着小郎君:“此前母后这种状态下是不能看到我的,她会把我当成先帝。”

所以自从继位以来,殷晏君每次探视太后便只能匆匆而来躲在殿外见过一面再匆匆而去,一个月里极少能有一两次可以坐下好好和太后待在一处闲谈两句。

小郎君心里有点儿难受,他握住道长的手,眸中露出一抹骄矜得意的笑意故意凑上去说道:“所以道长要好好感谢我才对。”

“是该如此,能够遇上小郎君自是我的福气。”殷晏君轻抚着小郎君的头顶,眉眼中的笑意比平日里更加浓郁了几分,片刻后他低下头在小郎君额前轻轻亲了一口。

虽说小郎君如今是开了窍,道长成了他的亲亲男友,但是道长这般温温柔柔地亲过来,平日里自诩厚脸皮的小郎君反而非常不自在地微微红了脸颊。

“先回去吧,待会让太医院过来给母后诊脉。”殷晏君爱怜拉过小郎君的手。

小郎君乖乖点头,走出云和殿的时候外面已经备好轿撵,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徐砚清托腮依靠在轿撵上,抬眸望着道长一双晶亮的眸子微微弯成月牙状。

行至长信殿种轿撵下落,殷晏君抬手将小郎君扶下来,他微微低头望着小郎君:“方才在轿撵上小郎君为何而笑?”

“原来道长看到了呀!”徐砚清挑了挑眉唇角弯弯:“今日在云和殿中的道长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很有意思。”

殷晏君被打趣得有些窘迫,牵着小郎君的手走进殿中:“母后经常状态不好我甚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探视,故而只能趁着每次母后清醒着的时候多做点事情让母后开心一些。”

“娘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子的?”徐砚清见着道长乖乖听话锄地、浇水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

但是当他听到道长语气淡淡说起过往,心头却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自从我被先帝以祈福的名义幽禁在凌云观之后,母后便开始有些崩溃了,但是身在凌云观我亦鞭长莫及,等到登基之后母后突然说要出家,我和皇姐劝了许久方才将母后留在宫中,也是在那时我和皇姐方才发现母后病了的事情。”扶着小郎君在椅子里坐下,殷晏君屈膝在小郎君身边蹲下来,微微抬起眼睫:“母后很喜欢小郎君。”

“我也很喜欢太后娘娘。”徐砚清低下身子凑到道长面前,带着几分想要安慰道长的意思,抬手挠了挠道长的下颚:“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道长。”

殷晏君唇角上扬,眉目间温柔且纵容,拿起小郎君的手放在自己的侧脸上:“合该是我更心仪小郎君才对。”

徐砚清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心脏怦怦跳的滋味,带着一丝脆弱感的道长好像更加惹人心动了,于是他忍不住缓缓在道长额头落在一吻。

端着热茶方方走进殿内的文镜快速停住了脚步,轻而又轻地抬脚退了出去,他侧头对着身边的木瑜说道:“官家在和小郎君说话,咱们就别进去打扰了。”

木瑜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连连点头拉着文镜坐在台阶上闲谈。

寝殿中似乎盈溢出浅淡水蜜桃的气息,殷晏君一双清俊的眸子变得晦涩幽深,抬手扶住小郎君的后颈用指腹细细摩挲着那处依旧有些泛红的牙印。

徐砚清只觉得后颈处一片酥酥麻麻,他眨了眨眼睛双手捧着道长清俊出尘的脸颊唇瓣缓缓下移,呼吸相缠间两人便亲昵在了一处。

道长美人等到徐小郎君从那种脸红心跳的气氛中清醒过来时,他整个人几乎都要压在了道长身上。

小豆丁在肚子里踹了两脚,徐砚清挺直腰身坐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后颈,脸上泛起薄薄一层红晕。

殷晏君心中仿若泛起一层又一层涟漪,为了防止小郎君恼羞成怒,他起身走到外面,从文镜手中接了热茶方才缓缓重新回到寝殿之中。

一会儿的功夫丧批咸鱼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乖乖端着热茶坐在书案前盯着道长批阅奏疏。

各国使臣纷纷离京之后,道长桌案上的奏疏比之前少了好大一沓,小郎君胡乱翻了两本:“怎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殷晏君轻笑:“奏疏中无大事便是国泰民安,如此岂不是正好。”

小郎君点了点头,随后困惑地问道:“那如果下面有人欺上瞒下,故意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送到道长案前呢?”

“水至清则无鱼,历朝历代既然有忠臣便会有心怀叵测之人,上行下效不过只是暂时,朝中这些官员看着和和气气却又互相牵制,只要我一日不昏庸无道便没什么可担心。”这便是帝王于国家的作用,掌控权势、分配权势、制衡权势。

徐砚清听得糊糊涂涂,托腮想了片刻方才说道:“其实道长就像是大船上的掌舵手,谋其政、尽其责、成其事,所以大梁才会焕然一新、四方来贺。”

“小郎君过誉了。”殷晏君垂眸望着小郎君,温柔抚过小郎君的头顶:“我只盼着大梁国力昌盛。”这般小郎君便能够一直舒心快活,他比小郎君年长许多又累得小郎君为他痛苦一遭,总得让小郎君比之在武安侯府更加自在才好。

太后当天晚上派人往长信殿送了一堆金银玉石,全是数一数二的珍宝。

一瞬间徐小郎君就从需要道长投喂的「小可怜」变成了一夜暴富的小土豪。

与此同时大长公主得知消息亦是不遑多让,愣是将已经小定楚家女郎忙着婚事的殷小侯爷派进宫送了一堆礼品,美约其名是长姐给「弟媳妇」的见面礼。

眼下徐砚清住在宫里便顾不上亲自答谢大长公主,但是太后娘娘人在宫中就方便了许多。

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谢意,小郎君每晚兜圈的路线进行了大调整,一路从长信殿走到云和殿,徐砚清拉着道长搬了两个小板凳乖乖坐在院子里陪太后说说话,再一路慢慢悠悠走回去。

如此下来,没几日徐小郎君就成了太后娘娘的心肝大宝贝,就连道长都得远远靠边站。

非常嘚瑟地向道长使了个眼色,小郎君笑嘻嘻凑到太后娘娘身边听故事,殷晏君见状笑得一脸无奈。

正说笑着太后娘娘突然停了下来,她抬手轻轻扯了一下小郎君的衣领,果然在小郎君后颈处看到一个略微泛红的牙印。

“娘娘,怎么了?”小郎君一脸茫然,怎么说着说着太后娘娘不仅停了下来,反而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就在小郎君担心太后娘娘是不是病情复发的时候,只见太后娘娘轻轻点了点小郎君的后颈强压着怒气说道:“阿清乖,跟母后说说,是不是官家欺负你了?”

这话如何说起,小郎君更加茫然了,只能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啊,道长性情最是温和了。”只有丧批咸鱼欺负道长的道理,道长怎么可能欺负到他的头上。

“在母后这里阿清不用怕他。”气哼哼瞪了一眼小郎君身侧的儿子,太后下一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以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望了一眼小郎君后颈的牙印,她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阿清听话,跟母后说是不是官家在床上欺负你了?”

小郎君精致的脸颊瞬间爆红,娘娘原来竟是这样子的娘娘,在太后娘娘的追问下咸鱼小郎君依旧乖乖摇头:“娘娘多虑了,道长真的没有欺负我。”

无论床下还是床上都没有啊,他现在挺着这么大个肚子,除了摸摸和亲亲什么都没法干的好吗!

殷晏君对于自家母后言辞之中的指责和提防弄得无可奈何,轻轻捏了捏小郎君的手指,向着太后说道:“母后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是儿臣听得很清楚。”

太后咳了咳干脆直接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阿清性子又乖又软且一心向着你,那官家来解释解释阿清后颈的牙印是不是你咬的?”

殷晏君哑口无言,虽然……但是那牙印的的确确是他咬出来的,而且还是在床榻之上咬出来的。

茫然不解的小郎君这会儿终于明白太后娘娘为何突然向道长发难了,但是小郎君真想高喊一声道长无辜。

眨巴眨巴眼睛,小郎君乖乖扯了扯太后娘娘的衣袖:“娘娘,这个牙印的问题真和道长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我自个儿的问题。”

“哎呦,可怜见的,咬成这个样子疼不疼啊!”太后又狠狠瞪了一眼殷晏君,毕竟儿子如今是帝王了,不好真将人拉出去打一顿,只好扭过头眼不看心为静。

太后娘娘心疼地轻轻碰了下小郎君微微泛红的后颈,结果小郎君反射性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只以为小郎君是疼得厉害,太后娘娘赶紧唤了红鸾去拿药,再支使着儿子给小郎君上药赔罪。

每次处于潮热期的时候小郎君后颈处的那块肌肤便会更加娇贵敏感一些,殷晏君如今也得了经验,指关节安抚地蹭了蹭小郎君的耳廓,方才用指腹取了药膏细细涂抹在略微泛红的牙印上。

咸鱼小郎君手上攥着道长的衣袖忍不住地轻颤两下,好不容易等药上好了方才缓缓舒了口气。

小郎君啥都不怕,就怕在太后娘娘面前丢了脸。

当晚太后娘娘愣是拉着自家儿子先是厉声警示,随后又语重心长地劝诫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放两人回去。

小郎君脸上的热度总算是降了下去,他好奇地凑到道长面前:“方才娘娘将道长唤到屋子里,是说了什么吗?”

殷晏君捏了捏小郎君的手掌,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小郎君如今产期将近,母后警示我需得自控自持万万不可放纵妄为,免得伤了小郎君的身子。”

丧批咸鱼听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方才就不该多嘴问了那句话,对于皇室的开放程度小郎君只能摇头表示自愧不如。

殷晏君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如今母后精神是越发好了。”

小郎君连连点头:“听红鸾说,这几日娘娘的病情都不曾复发过,想来之前就是娘娘自己将自己困在了一方天地之中,如今看得开了说不定哪天就无药自愈了。”

“自是多亏了小郎君。”殷晏君侧过头眼中温柔和煦,一只手牢牢护在小郎君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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