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事,”见江苓一副为自己生气的样子,萧晟昀心中的郁气消散许多,转而安慰起江苓,“苓儿不必为这件事气坏身子。”
江苓闷闷将头埋在男人肩膀上:“陛下要帮北莽五王子吗?”
“帮也不是不行,借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深入北莽王庭,驻扎在边境的军队,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这两年,北莽一直内乱,无暇他顾,大启边境很是安稳,但没人掉以轻心,他们都知道,等北莽内乱结束,南下只是时间问题。
说起这件事,江苓想到一年多前被萧晟昀派往边境的廉诉:“陛下,廉诉现在怎么样了?”
“他表现不错,是个将才,不过能发挥出多大作用,还得看实战,这次派兵,便让他跟着一起去吧。”
说话间,容栩已经到了。
江苓从萧晟昀怀里跳下来,坐到男人身边。
通报后,容栩迈步走进来,见到萧晟昀身边的江苓,并不感到意外,恭敬行礼:“臣参见陛下,君后。”
“免礼,”萧晟昀说了浮世教的事,“这件事,交由你去办,这一次,朕要将浮世教连根拔起。”
“臣遵旨。”
两年的为官生涯让容栩身上的气势更为内敛,这个被继母打压长大的孩子彻底抛开过去阴影,正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浮世教能藏这么久,背后一定有人支撑,容大人调查的时候,也要注意自身安全。”江苓提醒。
“多谢君后,臣会小心。”
北莽一事兹事体大,萧晟昀召集重臣来御书房议事,江苓这次没有参与,走出来后,看到了在外守卫的齐烈。
“齐大人身体怎么样了?”
齐烈进入骁卫后,和骁卫其他成员一样,服用了崇明帝用来控制他们的秘药,崇明帝离世后,萧晟昀登基,齐烈带着被他整合的骁卫投靠新君。
钱公公是崇明帝身边伺候的人,通过他,萧晟昀得到了每月骁卫必须服用一次的解药,但这种秘药没有能彻底解除药性的解药,只能靠每月服用一次的临时解药压制毒性,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解药压制毒性的作用会越来越小。
萧晟昀不喜欢这种靠毒达成的忠诚,命太医院研制解药,褚峤再次被请了回来,江苓也参与其中。
现在,解药的研发已经初步有了成效,部分骁卫身上的毒性已经被清除,齐烈是第二批用药的人。
为了方便观察,这段时间他都在宫里,没有外出执行任务。
骁卫到了萧晟昀手里后,成了一股比在崇明帝手里更让人闻之色变的力量,尤其是两年前的那波大清洗,至今有人提起来,仍觉得鼻尖充斥着血腥味。
齐烈一一说了自己用药后的感觉,这个时候,江苓的身份不是君后,而是江大夫,两年时间,足够江苓在医术这一块成长起来。
江苓听完后,点点头,这些症状和预想中一样。
“齐大人目前应该可以换第三道方子了,等第三道方子用完,体内的毒差不多就能被清除干净了。”
齐烈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当初进骁卫,他就知道,自己可能要与毒终身相伴了,没想到太子登基后,没打算继续用毒控制他们,还请来褚大夫,帮他们解毒。
骁卫里的人早已接受自己的命运,这秘药看似能激发人的潜力,实则是以寿命为代价,历任骁卫,没有活过四十岁的,上一任骁卫首领,三十五岁离世,齐烈进骁卫后,恰逢骁卫新旧势力交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快速掌握大半势力。
一开始,齐烈还担心,彻底解毒会不会动摇骁卫的忠心,如今事实告诉他,他担心的事非但不会发生,骁卫的忠诚程度比以往更甚。
最近太医院还在研究治疗风寒的药丸子,江苓看了眼天色,萧晟昀一时半会估计忙不完,开口道:“齐大人与我一同去一趟太医院吧,正好我去看看他们的进度怎么样了。”
给萧晟昀留下口信,江苓和齐烈一起去了太医院。
崇明帝的妃嫔被遣到了别宫住,现在住在宫里的,除了太后,便只有几位太妃,萧晟昀也没有开后宫的意思,宫里主子少,太医院清闲下来,江苓现在的身份不好再天天往医馆跑,便在太医院领了个职位,和张太医一起研发一些预防风寒等常见病症的高效药。
为了方便,在江苓的建议下,这些药都被制成药丸子,以极低的价格在寒冬季节卖给百姓。
不止京城,大启其他地方也会有官署领了药分发下去,如此一来,在冬季因病痛离世的人大大减少。
江苓带着齐烈去见褚峤,褚峤在太医院领了个虚职,为了解决骁卫体内的毒,他在京城留了有一段时间了。
给齐烈看过后,褚峤得出和江苓一样的结论,将新的方子交给他:“这是最后一步,药效比之前的都重,可能会伴随不小的痛苦,如果觉得实在忍受不了,就停药来太医院找我。”
齐烈接过药,道了声谢。
“我这两天,发现一点奇怪的东西,”褚峤放下笔,指了指齐烈,“他们体内的毒,和你家陛下当初中的,有细微相似之处。”
江苓一下子就想到了北莽五王子的那封密函,面色凝重下来:“你的意思是,这两种毒……”
褚峤摆摆手,没让江苓把话说完:“现在我不能完全确定,除非你们能找来当初那种毒,我对比一下就知道,两者之间的联系。”
“我会想办法。”
萧晟昀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这件事,至今没有对外宣布,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寥寥几人,萧晟昀如今完好无损,对外宣称,是褚峤为他压制了毒性,褚峤的医术是经过崇明帝认可的,再加上褚峤一直待在太医院,朝臣们不知道骁卫的内情,只以为他是为了给皇帝压制毒性,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回去后,江苓将这件事告诉了萧晟昀。
“这毒,不知道北莽五王子能不能拿到。”
“朕会问问。”萧晟昀眸光暗沉。
朝堂上吵了几天,最终决定出兵帮助北莽五王子,但出兵可以,该给的费用一点都不能少。
经过一番商议,大启和北莽五王子索取的东西,大半是现在属于阿扎鲁的,等五王子胜利,大启会取走这部分作为报酬。
“谁想出来的法子,既能降低北莽五王子的警惕,又不会让他太肉疼。”跟萧晟昀接触过一段时间政务,江苓不再是刚来时宛如一张白纸的样子了。
“是张时勉。”
张时勉如今在户部做事,这批入朝为官的学子算是萧晟昀门下第一门学生,当时处置了太多人,空出来的职位很多,萧晟昀考核一番后,将这批学子里有能力的放到部分职位上,如今,他们已经在朝堂上站稳了跟脚。
北莽五王子边艰难与自己的舅舅抗衡,边焦心等待大启的回信。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大启不出手,最多再坚持一个月,他就会彻底失败,失败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距离那个位置仅有一步之遥,他怎可能甘心?
“王,那边回信了。”亲兵拿着密信走进来。
五王子激动起身:“快给我。”
信被展开,越看,五王子脸色越严肃,良久,他一咬牙:“告诉那边,他们的要求,我答应。”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况且,大启要的,多是阿扎鲁的土地,暂时给出去又有什么关系,等他强大起来,大可以将之夺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败阿扎鲁,拿回属于自己的王位!
收到北莽来的回信,萧晟昀对结果毫不意外,北莽五王子已经无路可走,不然也不会孤注一掷求助大启。
但对萧晟昀要找的药,北莽五王子很遗憾,那药他们只得了一瓶,已经用掉了。
同时,北莽五王子很有诚意将自己找到的线索打包送了过来,一并送来的,还一名知道内情的女子。
这女子是前北莽王的宠姬。
萧晟昀根据这些线索,命谢骁卫配合谢司尧暗中排查。
有了线索,查起来是很快的,五天后,谢司尧进宫,将查到的东西交给萧晟昀过目。
“吏部尚书……”萧晟昀捏着手里的纸,声音里是一片寒意,“继续往下查,朕要知道,除了这件,他还做过些什么事!”
“是!”
吏部事关官员考核和调任,重要性不言而喻,吏部尚书葛阳平,同时也是内阁大臣之一,先帝在位时便担任这个职位了,此前一直不声不响,没对太子之位上坐着的是谁发表任何意见,查出来这件事是他所为,萧晟昀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但仔细想想,在权利中浸染多年的人,怎会像表现出的那般无害?
萧晟昀没有打草惊蛇,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太重要,比起现任吏部尚书,他更希望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自己的人。
吏部尚书行事谨慎,这么些年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若不是北莽五王子给的线索,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你们要带我去哪?”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被蒙着眼,带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
没有人回答他,不知过去多久,那些人带着他停下,黑布被取下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布置得极为华丽的宫殿,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
这是哪?他们抓自己来是想干什么?
他只是花溪村普普通通一个农户,今天还在为下个月吃什么发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能住在这样地方的,只有那些贵人老爷吧。
就连伺候的侍女,也比他们村最漂亮的女子好看。
“孩子。”
威严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抬头,看到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坐在首位,一脸激动看着他。
“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苍天有眼,保佑四哥唯一的血脉存活了下来。”
男子更不解了:“你是谁?”
“我又是谁?”
在男子记忆里,他无父无母,靠吃百家饭长大,住的地方是村长不要的旧房子,破破烂烂的,以致过了成婚年纪,还没一个姑娘肯跟他成亲。
“你是我四哥,也就是当年以贤名闻天下的四皇子的唯一血脉,”中年男人抹了把眼泪,“我是你八叔,也是当今韩王,你放心,既然找到了你,从今往后,八叔会保护好你,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男子被这庞大的信息量惊地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