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爷子以前还是锦川六中的老师, 教书很有一套,只是后边生了病,渐渐身体就被拖垮。”
说起来祁妈妈都还有些唏嘘:“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一行人吃完饭, 就慢慢散步到家。
周一开学后,祁飞星见李心月和王珂已经回来,就在座位上,祁飞星就想起那封情书来。
他翻找了一会儿,拿走情书往外走,路过解颐时听他问:“去哪儿?”
祁飞星抬手示意他看情书, 说:去问问李心月。”
解颐又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让路。
只是这一转身的功夫,祁飞星再看的时候,李心月竟然就不见了, 只窗外有个一闪而逝的背影。
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靠近, 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吵架声。
听双方的声音,应该是李心月和王珂。
祁飞星不要脸地探头过去吃瓜。
小情侣两相对峙,李心月双手抱臂,那边王珂试图去拉她的手,但被躲开了。
“别碰我。”李心月推开他,表情很厌烦。
王珂隐而不发,问:“你真要做的这么绝?”
这话像是点燃了爆竹的引线,李心月忽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珂:“我做的绝?”
她伸手指着办公室方向:“周五在办公室跟任伟对峙,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说是我主动找你, 你才跟我谈恋爱,让我回家被我妈打了一个多小时。”
“王珂, 你还说我做的绝?”李心月十分不可置信。
王珂嗫嚅道:“可当初就是你先表白的,我也没说谎。”
这次李心月没再回答了,只是用那种很冷静的表情看着他。
于是王珂的语气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但最后触底反弹,他又忽然生气:“你在这里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祁飞星写情书的事情,那种成绩差的垃圾难为你能看得上!”
边上看戏的祁飞星:“?”
卧槽,祁飞星忽然怒火飙升,他撸起袖子就想过去干他,不过李心月接下来的话,又把他的怒火浇灭。
“垃圾?祁飞星半学期进步六百多位,你半学期从班级前五退到二十几。”
李心月嘲讽地看着王珂:“我都能猜到,你在家肯定会对父母说,是我把你带坏了。”
她伸手一下一下指着王珂,把他往后推:“但只有我知道,这半学期你沉迷游戏小说,上课都在偷看,要不是我给你抄笔记,给你补习知识点,你现在已经去四班了。”
“垃圾?”她问:“到底谁是垃圾。”
王珂就是那种死不悔改的类型,即使李心月说的都是事实,但他却偏偏会被事实说得怒火中烧。
“你喜欢祁飞星就喜欢,我都还没责怪你,现在反倒成了我不对?”
李心月明显失望了,没有再跟王珂争吵。
她说:“我现在倒是觉得祁飞星比你好一千一万倍,谢谢,现在就分手,我忙着去给他写情书。”
两人你来我往争锋相对,祁飞星在那头看得直皱眉,突然间脸上被戳了一下,吓他一跳。
“解颐?”祁飞星回头见是他,问:“干什么?”
解颐扬扬下巴示意那边的两人,说:“不去还情书?”
见到了全过程后,祁飞星生怕自己被那个傻逼男打为“小三”,已经不打算还了。
他深深叹口气,说:“今天就让我去做一回冷血的男人。”
他递给解颐,说:“给我扔掉。”
解颐:“?”
他失效:“你做冷血男人,叫我去扔是个什么事儿?”
祁飞星恶狠狠磨牙:“别废话!”
李心月这俩闹掰,不到一个小时就闹的人尽皆知。
他俩回教室后,凳子书册一个比一个摔的大声,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不愉快分手的结果就是,双方都会跟朋友说对方坏话,最后莫名其妙的,甚至还有人回头用微妙的眼神看向祁飞星。
祁飞星觉得很烦,并且见一个骂一个,不服气的就约架,武力镇压之下,就再也没人敢当面说他闲话了。
作为被殃及的池鱼,祁飞星很烦,到晚自习下课,他就勾着解颐的脖颈,说:“陪我出去撸串。”
等解颐看过来,祁飞星就恶声恶气道:“哥要去散心,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于是他端出一副逼良为娼的架势,挟持解颐往楼下走。
晚自习下课,楼道里学生不多不少,三两成群。
这边祁飞星还在和解颐,传授等会儿的翻墙技巧,就骤然听到后边有人叫他:“祁飞星!”
听声音,竟然是阳痿。
祁飞星不明所以又很不情愿地回头,见到阳痿在哪儿歪嘴瞪眼,明显见到他十分讨厌。
“好啊你,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早恋!”
祁飞星:“?”
他忍不住掏掏耳朵,怀疑自己的听力:“你说什么?”
“还想狡辩!”把他的怀疑人生解读为掩饰,任伟指着他身边的解颐,趾高气昂:“我刚才分明见到你和她勾肩搭背。”
任伟嗤笑一声,像是抓住了祁飞星的把柄:“让你女朋友转过来!”
他像是证据确凿后的刻意讽刺,还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的读音。
祁飞星这下终于明白,他竟然说的是解颐。
这任伟不仅脑子有坑,眼睛还不好使,祁飞星忽然间有些幸灾乐祸,他用手肘戳了下解颐,道:“转过来呗。”
说完还冒着坏水重复:“女朋友。”
解颐侧目看他一眼,对上这双水一样宁静的眼睛,祁飞星忽然有些异样泛上来,随后他摸摸鼻尖掩饰过去。
解颐转身,看向忽然僵住的任伟,说:“老师认错人了。”
任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骚气走位,在两个楼梯道之间反复横跳,抓到的把柄竟然是一个乌龙。
“怎么是你?”他瞪眼睛。
祁飞星好心提醒:“老师收敛一下,眼球都要掉出来了。”
这句话让任伟回神,他一向清高,搞错人的尴尬都被他转化为指责。
于是他把矛头转向解颐,不满道:“三中规定不允许男生留长头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我到教室的时候,希望看到你的头发已经剪短。”
他端着老师的架子,站在上边对解颐指指点点。
解颐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情绪起伏,祁飞星就先冒火了。
解颐长得好看,那长头发不知道多漂亮,祁飞星有时候还喜欢卷着玩儿。
况且任伟针对他就算了,偏偏转移炮火对准解颐,祁飞星立马不乐意。
他伸手让解颐后退,上前两步走上台阶,跟任伟面对面站着,足足高了大半个头出来。
身高上被压制,任伟下意识后退半步,色厉内荏道:“怎么,难道你们还不服气?”
祁飞星眯眯眼睛:“解颐是校长从一中挖来的状元种子,当初校长废了很大功夫,也许诺他可以留头发,可以戴耳坠。”
“怎么,难道你比校长的面子还大?”
他看着任伟目光闪烁,又弯弯嘴角,嘲讽:“剪头发等于让解颐走,让解颐走就等于让我也走。”
“我走可以,走前让我爸把宿舍楼铲,再把即将新建的教学楼叫停就行。”
祁飞星道:“但你让解颐走……怎么,后年六月高考,你去替三中拿状元?”
祁飞星从不轻易提起自己家里的资本,但这个任伟偏偏就是有能力,让他两次以钱压人。
他心中冒火,直到解颐上前来拉了一下,这才渐渐熄灭。
“不用多说。”解颐道。
“你倒是想的开。”祁飞星嘴他一句。
说完又朝脸色发黑,被他怼的找不到话反驳的任伟说:“当然,你也可以找理由,说解颐带坏校风校纪,但也得让那些跟风的人,考出解颐这个分数才行。”
说完他一招手:“走了。”
到楼下的时候,祁飞星终于散了气,解颐眼睛里带着些细碎的笑意,转头问:“你想吃什么宵夜?”
“撸串。”祁飞星撸起袖子,道:“走,跟你祁哥去爬墙。”
三中下了晚自习时,校门已经关闭,在宵禁的时间内不能再出入校园。
距离阿姨清点人数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出去大吃一顿绰绰有余。
祁飞星直接把解颐带到了自己以前常走的墙下,指着高墙上几个坑,说:“你到时候看我的动作,从这几个坑里踩上去。”
“嗯。”解颐不置可否。
于是祁飞星起跳后挂在墙上,脚下熟练又灵活地在墙上踩了两下借力,转瞬就站在墙缘之上。
停在墙头,祁飞星回身想伸手去拉解颐,但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跟他同步上墙了。
祁飞星十分欣赏:“有前途。”
说完又道:“我先下去,你放心跳,我会……”
话没说完,解颐轻飘飘落在地上,随后转身朝祁飞星伸手,扬眉:“你放心跳,我会接着你。”
祁飞星张张嘴:“……”
他最后看天看地,避开解颐伸出来的手,跳下墙头。
拍拍手上的灰尘,祁飞星道:“笑话,你祁哥身经百战,哪用得着你这小胳膊来接。”
话音一落,他手腕就被抓住,解颐慢悠悠将他手拉过来,按在自己的胳膊上。
祁飞星下意识捏了捏:“卧槽。”
虽然冬天的衣服很厚,但在这重重的冬装下,他还是摸到了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
祁飞星装作咳嗽,然后收回手率先走在前边:“走了走了。”
解颐眉眼舒展地跟上。
学校外的烧烤摊能开通宵,祁飞星带着解颐去的时候,那边刚好还只剩一张空桌。
熟练点了不少东西,祁飞星豪气道:“不吃完不许睡觉!”
老板做得很快,没多久东西都端了上来,烧烤料撒得很足,趁热吃十分开胃。
“开吃!”
跟祁飞星的风卷残云不同,解颐吃个烧烤都像坐在五星级酒店里,仪态仪表令人赏心悦目。
祁飞星间隙抬眼,看到他耳侧发丝滑落,但解颐手上还拿着东西。
于是他手套一摘,抽纸擦擦手,走过去站在解颐身后,道:“头绳给我。”
解颐伸手,祁飞星就从他手腕摘下头绳,略显笨拙地给解颐梳好头发。
最后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在他手中成型,祁飞星满意地观赏了一下,然后回到解颐对面坐下,一抬头,沉默。
好家伙,他扎成了歪马尾。
解颐像是不知道自己顶着什么样的发型,仍旧镇定,甚至还难得弯了弯眼睛。
“谢谢。”
祁飞星瞬间低头吃串,十分心虚:“不客气哈。”
烧烤摊这种地方,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他们做了没多会儿,就听到那边有人起了冲突。
酒瓶子砸在桌上,碎片散落一地,那边几人围在一团,像是要闹事。
烧烤摊的摊主没有过去,而是拿出计算器,等着计算被损毁的东西价值多少。
两个服务员在安抚其他客人。
顺着那边的动静看过去,祁飞星眯眯眼睛。
老熟人么。
正巧这时候老熟人拿着酒瓶回头,猝不及防跟祁飞星对视上了,一看正脸,不正是前两个月在这附近,被他揍的哭爹喊娘的宋城吗?
宋城显然对祁飞星有了心理阴影,祁飞星一咧嘴笑,他顿时手抖了一下,浑身社会老大的气息溃散。
他回头一脚踹在同伴腿上,不耐烦中夹杂着一丝畏缩,道:“今天就算了,我们先走。”
“城哥?”同伴不解其意,但下一刻就被宋城拉走。
那边动静很快平息,祁飞星回头就见解颐同样收回视线,于是就想起,那次打架解颐也在。
他顿了顿,见解颐只是淡淡收回视线,于是说:“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你想说吗?”解颐抬眼。
祁飞星喝了口水,道:“其实也没什么曲折的故事。”
在祁爹还没中彩票钱,他其实有几天过的特别落魄,每天出门在街上茫然游荡。
而那段时间,有个老太太心地特别好,偶尔会跟祁爹说几句话,说完再塞上几个水果,让他回家。
祁爹知道,老太太这是怕他想不开。
时间一长,双方也就熟识起来,一直到后边祁爹中彩票,再到祁飞星出生,他们家还和老太太关系好。
老太太无儿无女,靠年轻时的存款一直生活,后来祁爹他们搬家,双方见面这才变少了。
后来某一次过年,祁飞星跟着他爸妈回家探望,却看到仅仅几个月不见,老太太家竟然遭到了变故。
那个宋城不是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一连好几个月竟然都上门抢钱。
老太太被推了一把,住院了。
自那以后,祁飞星见宋城一次打一次,最严重的时候,两人还进过公安局。
不过祁飞星留了心眼,最后变成宋城被警察教训,而祁飞星成了受害者。
只是宋城之前一直气不过,经常找茬,直到上次他鬼相把宋城吓出心理阴影。
即使小八已经修改了宋城的记忆,但后边他再见到祁飞星,还是打心底里觉得害怕。
“就这么简单。”祁飞星道。
他说:“上次不想给你说,是因为咱俩那时候还不算太熟。”
他撸完串中场休息,仰面靠在椅背上,道:“那个时候学校里的人,但凡听到我又打架了,各个都会避如蛇蝎。”
看一眼解颐,祁飞星嘟囔:“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傻逼,让你跟我生出嫌隙。”
接收到祁飞星的视线,解颐只是淡淡地说:“不错,连避如蛇蝎都能说出来了,进步很大。”
“我可去你的。”祁飞星笑着啐一口。
半晌,他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回孤儿院么?”
解颐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慢条斯理地擦擦指尖,等擦干净了,才扔掉纸,道:“我的说来也很简单。”
“因为院长,包括里边的工作人员,以及偶然来的志愿者,还有孩子们,都不喜欢我。”
“他们不喜欢,我就不回去碍眼,只有很偶尔的时候,院长需要有人干什么活,这才会一个电话打过来。”
听起来很简单,但又好像藏了很多故事。
祁飞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十分豪气道:“没关系,以后我家你随便回。”
“每星期有我回一次家,就有你回一次家。”
解颐扬眉:“好。”
虽然解颐说的时候很平静,但祁飞星怕他这是强颜欢笑,于是借点菜的动作,想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我没吃饱,再吃点。”
最后祁飞星为了“哄”解颐,把自己差点吃吐。
解颐一边扶着他,一边去药店买了健胃消食片,掰出三颗给他塞嘴里。
无奈道:“下次别吃这么多。”
祁飞星双眼放空,脚下机械地行走。
“可是他们家烧烤真的好吃。”
还是那句话,为什么人不可以有两个胃!
最后到宿舍,祁飞星有些消化不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离个魂吧。”他说
随后魂魄从身体里站出来,祁飞星一摸肚子,眼睛发亮:“这样就不用受折磨了,你祁哥真是个天才。”
解颐刚好也没睡,他走过去道:“魂都离了,我准备回家,去隔壁老王家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然而他根本不需要解颐回答,直接封印一拍,手一拉,两个透明的魂魄就面对面飘着。
解颐扶额:“行吧。”
祁飞星现在缩地成寸已经能带人了,他让解颐靠近一点,解颐就伸手揽他腰上。
祁飞星一僵:“靠,我怕痒,你挪开。”
解颐寸步不让,甚至还捏了一把,见祁飞星毫无反应,就道:“这不是没问题?”
祁飞星也觉得新奇,他让解颐再捏两下:“还真不痒。”
他摸摸下巴:“看来魂魄跟身体不能混为一谈。”
“行了。”祁飞星伸手勾住解颐的肩,道:“千里不留行。”
下一秒,两人就以这种奇奇怪怪的姿势,出现在了祁飞星家门口。
松手后,祁飞星道:“走。”
“今天周一,看看王家小孩儿的情况。”
两人熟门熟路穿墙而过,这次祁飞星又探头去王家老爷子的房间看了一眼。
房间里仍旧黑黢黢的,老爷子灵位放在最中央,香蜡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前方烧纸用的盆里有不少黑灰纸屑。
看起来跟上次没什么区别,祁飞星拔出脑袋,又来到小王的房间。
一进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小胖墩跟上次果然不一样,上次他睡姿狂放不羁,腿能在床上劈叉。
这次他睡在床上,却姿势乖巧,面朝上双手放在胸前,但眼角眼泪哗啦啦地流,表情也委屈极了。
“还真是工作日上班。”祁飞星表情奇怪。
他在四周搜寻了一下,只看到了淡淡的阴气,却没有恶鬼作祟的晦气,于是道:“这鬼看起来没有恶意,但小胖子怎么哭这么惨?”
解颐说:“既然是梦见有人骂他,干脆就入梦看看。”
“也行。”
祁飞星念咒:“太玄织梦,我入其中。”
眼前代表噩梦的黑色漩涡逐渐出现,祁飞星看着漩涡中电闪雷鸣的样子,咂舌:“到底是什么梦,竟然这么恐怖。”
他跟解颐一脚踏入。
“第六题,连词成句,1.北京,2.你,3.要去,4.吗,你会不会?”
还没看到画面,梦境中就传来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老人。
随后小孩儿哭哭啼啼地回答:“呜呜呜会。”
老人声音瞬间松了口气,道:“说吧,组成什么话?”
“你……你吗要去北京。”
下一秒,伴随着老人的咆哮声,一本练习册朝祁飞星他们这边砸来。
“你是猪吗,不会做就扔了!”
“呜呜呜爷爷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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