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荫看了薛开宇一眼, 笑了一下，直接推开了门，进了办公室, 然后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他根本没回复薛开宇的问题。
编剧的办公室很安静, 不管进来出去的人是谁大家都不会多看一眼，办公室响起的只有密集的起起落落的键盘敲击声，甚至都没人说话。
沈成荫挺享受这样的氛围, 这里的编剧都很安静，大家好像都有点社恐，就算有什么想沟通的, 即使面对面也不说话，都是在微信群里打字。
就是这样的状态造成了明明大家都在聊天，明面上却诡异的没人说话。
但这样的氛围很容易让人沉浸到工作中，沈成荫写着稿子, 其他编剧写着《缥缈之路》的剧本，偶尔有人会在微信上问他问题，沈成荫看见之后也很快回复, 码字和沟通一点儿都没耽误。
直到下午的时候，《缥缈之路》的微信编剧群突然热闹了起来。
沈成荫那会儿正写在兴头上，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注意到微信群里跳动的消息。
他点开一看, 从上到下已经闪过了几百条。
【鲸鱼老师，你上热搜了。[链接]】
【真上了，不过评论不怎么好。】
【啊, 他们说话太也伤人了吧, 关注作品就好了啊, 为什么还要点评别人外貌呢？更何况他们也没见到过真人什么样。】
【就算见到了也不能评价别人外貌吧，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干嘛要关注作者长得好不好看。】
【悄咪咪说一句，我觉得鲸鱼老师绝美。】
【绝美+1.】
大家都是文字工作者，打字飞快，仅仅一分钟的时间，群里的消息就飞快闪过几十条，就算有人想要聊天也得见缝插针的往里面发送消息，要不然字刚打完，话题重点就已经变了。
沈成荫看到自己的名字，他就找到上面最初的位置，从链接点了进去。
其实事情很简单。
就是之前试镜时候的那个Beta确定了会在《缥缈之路》里出演一个小配角，Beta很高兴发了和沈成荫的合照，由于沈成荫说过不想露脸，所以就给他的脸打了码发了出来。
沈成荫成名这么久一直很神秘，这还是第一次有照片流露出来，这照片一发表，顿时就吸引了不少流量，等他发现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挂在了热搜上，排名不算高，但引发了一定的讨论。
只对作品感兴趣，对沈成荫长什么样不感兴趣的自然就看看什么都不说，但对他有恶意的的人就会抓住他的外貌大做文章——
更何况Beta本来就因为试镜的事对他充满感激，所以微博发的小作文里充满了溢美之词，她大概也知道沈成荫之前的风波，所以刻意强调了沈成荫长得很好看。
这种描述将沈成荫的长相推到了一个新高度，可是又由于他很低调，作品优秀，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相貌平平的印象，又有很多人揣测他长得不好看，因此，Beta这样的微博就显得可疑了起来。
“你既然说潜水鲸鱼长得好看，为什么还要给他打码？就算他本人要求的，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一般人长得好看早就开始疯狂晒照了吧，那浅水鲸鱼为什么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觉得很矛盾吗？”
“浅水鲸鱼丑人预定，堵五百块的。”
“他是想炒作吧，好营造出一种才貌双全的假象。而且《缥缈之路》不是也快拍了吗？为这本小说铺路吧。”
“……emm，一个作者，你们这么关注人长的什么样做什么？”
“笑死，是我们关注吗？是他想让我们关注吧！他生活中一定很却Alpha爱吧，才在网上一直暗搓搓营销容貌！”
沈成荫看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将胸中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他看着这几行字，想，幸好今天先写完了存稿才看见这件事，要不然码字的情绪就要受影响了。
沈成荫心情平复的很快，他手指动动，又点回了群里最新的消息，这时候，编剧们已经开始商量该怎么为潜水鲸鱼发声了。
实际上，那个Beta演员也在微博上帮潜水鲸鱼说话，一直在回复评论，可惜势单力薄，没什么用。
偌大的办公室里坐着一群人，没人说话，大家安静又热火朝天的商量着，眼看就要登录账号发声了。
沈成荫想了想，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感谢大家的好意，但这件事希望大家不要理会，就此过去。不要让此事影响我们正常工作。】
沈成荫发完，还在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
——他希望这件事尽快平息。
很快，群里的编剧纷纷响应。
【好的，鲸鱼老师。】
【感谢鲸鱼老师的红包。】
沈成荫看红包被领完，然后一考虑，就登上了微博，悄悄找了Beta演员。
他先感谢了她对自己的帮助，然后又和她说，不要再继续和网友对峙了。
Beta演员显然有点愧疚，因为如果她不发微博就会有这些事。
不过，她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和网友对峙。
沈成荫说：“那些人认定自己所想的，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的。”
做完这一切，也到了回家的时间。
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薛开宇。
薛开宇就站在电梯口，看见沈成荫过来，说：“晚上有时间吗？想约你一起吃饭。”
这时候恰好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出来一看是文新娱乐老总薛开宇站在这儿，一出来就迅速走远了，沈成荫脚步没停，直接进了电梯。
薛开宇也跟着顺势进了电梯。
对方大概没追过人，他这样的地位长相，应该从小就被人追捧着过来，连追人说话都干巴巴的。
沈成荫面色不变，他说：“晚上有事。”
薛开宇显然没听懂，他一站进电梯，狭□□人的空间里他的压迫感就越重，沈成荫就越汗毛直起。
“……那明天呢？”
沈成荫看着他，笑了一下，直接说：“薛总，你不是我喜欢的长相。”
薛开宇动作一顿，他好像还想说什么，沈成荫却扔给他一句话。
“你我绝无可能。”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沈成荫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只留下薛开宇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
沈成荫带着电脑回家后，一进屋就躺上了床。
他去的聂柏雪的卧室，屋子里空荡荡的，仿佛昨天的相拥而眠的美好夜晚是个梦。
可是明明上午的时候，聂柏雪还在这里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沈成荫甩掉拖鞋，没开灯，就着月光从衣柜里拿了一大聂柏雪的堆衣服出来，堆砌在床上，自己躺了进去。
他闭着眼，想，他虽然不太喜欢自己这张柔弱的面孔，可是也不得不说这张脸是非常好看的，线条柔和，眉目秀美，要不然从小到大也不会有那么多Alpha追着他跑了。
沈成荫不是一个招摇的人，所以也从来没想过主动走到镜头面前，可是他现在已经参与了《缥缈之路》这个项目，以后恐怕迟早要在镜头面前露面。
——至于什么时候呢。
顺其自然吧。
把这事儿想明白，时间还早，沈成荫也不困，可是他贪恋聂柏雪气息，因此也没有回自己卧室，就这样抱着他的衣服，大半张脸都捂在上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刷手机。
各个app软件都点了个遍，他都没找到想看的东西，他心情烦躁中带着一点无聊，又想起了中午的事。
薛开宇问他，为什么他和聂柏雪看起来像情侣一样。
沈成荫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就一懵。
他和聂柏雪，像情侣吗？
沈成荫和聂柏雪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事他们都是做惯了的，就算后来上床了，他和聂柏雪之间也应是没有除了友情之外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在聂柏雪否定喜欢他，在迅速升起的喜悦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有些烦闷的心情呢？
也许是因为网上针对他的攻击？又或者是薛开宇的冷硬和强烈的进攻性带来的不适感？
沈成荫想来想去，都说不好是为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点进了聂柏雪的微博，一条一条的浏览起来。
聂柏雪显然是一个很敬业的演员，他的微博除了与合作方的广告之外就是每次演戏的感悟和杀青时候的小作文，一字一句，是聂柏雪的语气。
可能是因为之前聂柏雪在网上发了一条“白雪公主吃火锅”的微博，白雪公主和聂柏雪的形象截然不同，这种反差实在是搞笑，因此网友们开始纷纷叫起聂柏雪公主了。
他那么大一个Alpha，眉眼凌厉，又高冷，竟然被网友亲亲热热的喊公主——
沈成荫眼睛弯了一下。
聂柏雪的微博好像有什么魔力，沈成荫之前只偶尔扫过两眼，但是今天，他却慢慢把对方的微博全翻了一遍。
直到晚上十二点他才把聂柏雪微博全看完，可是看完了，他心情却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他现在有点后悔昨天聂柏雪回来的时候没在床上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
沈成荫呆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又摁开了手机。
他给聂柏雪打了视频通话。
视频播出去没几秒，聂柏雪很快就接通了，他深刻的面容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
上午，手机里这人还在眼前，到了深夜，这人就在遥远的横店了。
沈成荫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聂柏雪试探性的问：“萌萌，你心情不好吗？是因为热搜那件事吗？”
沈成荫张了张嘴，说：“……不是。”
他一顿，看了聂柏雪一眼，然后又很快地收回目光，他说：“聂柏雪，我只是有点儿想你了。”
他语气有点轻，不知道是在对聂柏雪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Omega的声音非常柔软。
“……奇怪，你才刚走，我怎么就开始想念你了。”
·
聂柏雪作为一个明星，他购买的房子位置足够好，也足够大。
仅仅拿主卧来说，这里的空间过于宽敞了，以至于沈成荫一个将近一米八的人窝在床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的娇小。
脱出而出的话太过于亲昵和暧昧，在说完后的一秒，有点慌张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
“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聂柏雪平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嗯，我知道。”
沈成荫的声音一下停住了。
他现在就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儿，不仅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而且心里还很憋。
在不小心瞥见手机里自己脸上黑暗中也很明显的红色后，沈成荫手机一歪，紧接着，他的脸就在屏幕上消失不见了，只有他能看到聂柏雪，而聂柏雪却看不到他。
沈成荫说：“……我可能最近压力有点大。”
聂柏雪说：“嗯，是因为什么呢？”
沈成荫扣住了手机，简单说了一下网上的议论以及参加《缥缈之路》这个项目带来的影响以及在文新娱乐遇见了一个强势的领导这几件事。
除此之外，从宅家生活逐渐走向常规的职场，强迫自己参加不喜欢的社交这些对沈成荫来说都是无形的压力。
他说：“其实我也不是一个动不动就会感到压力的人，如果这些事在不同的时间逐渐落到我身上，我自己会慢慢消化，可是偏偏现在一股脑的出现了，打破了我原来维持了好几年的生活节奏，我才会感觉到压力。”
说完，沈成荫重重呼出一口气。
然后他又抱怨了一下。
“……昨天晚上我们只睡觉有点可惜。”
其实他还没说的是，他自己对聂柏雪否认喜欢他这件事喜怒无常的情绪也让他感觉到了一定的压力。
但这种事儿，他又怎么会和聂柏雪说呢？
沈成荫抿住了嘴。
聂柏雪平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静谧的黑暗中格外悦耳。
“萌萌，让我看看你。”
沈成荫慢慢抬起了手机，他那张被聂柏雪遮盖了大半张脸的面孔且泛红的脸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
聂柏雪盯了他一秒，目光很深，好像包含了很多意味，沈成荫看不太明白。
“……很好，接下来，就让我来教你一个缓解压力的方法吧。”
沈成荫有一丝的茫然：“……什么？”
聂柏雪的目光慢慢滑落，落到了沈成荫漂亮的眉眼，以及握着他衣服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冷静：“把卧室的灯打开，你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立起来。”
聂柏雪的面容依旧高冷。
他薄唇微动，说：
“然后坐过来，将你的衣服撩到肩膀上。”
“……放到嘴边，咬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