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冉阳朔回神,“我是他的朋友,晴也哥,不是,乌晴也他现在喝醉了,接不了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纪晏灿打断。
冉阳朔把酒吧的地址告诉他。
“别动,我过来接来他。”
冉阳朔心里并不想今晚自己同乌晴也在一起时多一个人,不过无奈,他对于乌晴也知之甚少,的确不知道对方家住在哪。
挂断电后,冉阳朔将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坐在乌晴也的身旁,从刚刚开始就没再见他动过,不清楚他到底喝了多少,导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桌子上零零散散摆的这些酒瓶,冉阳朔不禁有些懊恼,他应该拦一下的,要是他还清醒着,乌晴也的叔叔也不会过来。
酒吧请来的驻唱此时又唱回民谣,主唱是个烟嗓,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她的嗓音很适合这首歌。
冉阳朔晃动酒杯,端起乌晴也给他调的酒,抿了口,觉得自己那时唱的情歌乌晴也恐怕也未听见,亏他还害怕乌晴也会多想,看穿他的心思然后与他划清界限。
虽然现在他们之间的界限已经够分明了。
现如今乌晴也整个脸都埋在胳膊里,冉阳朔这才敢光明正大直勾勾地盯着他。
自己白日里偶尔会回避乌晴也的眼神,但对方好似没有察觉到,一切做得周到,看到自己闪避,还是会回以温柔的微笑。
他将一切都照料好,只是出于礼貌分寸,而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人。
冉阳朔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莫名奇妙,但是他心中就是觉得不得劲。
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无法离他更近一些。
冉阳朔起初只是觉得这个从外地回来的男人跟他接触到的那些大人都不一样,里不由自主地想亲近他,想多跟他说几句话,那段时间每天从学校精神萎靡地回来,唯一能够让他来精神的就是每晚能够看到乌晴也。
那时冉阳朔只是心里迷茫,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好奇这个人,为什么跟他说句话就能那么开心,他提前要离开西照后,冉阳朔难过一阵子,高三最后半年,他比之前任何的时候都要刻苦,原先于他而言,大学去哪上都无所谓,但是他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考上深市的大学。
一定要再见到乌晴也。
事与愿违,冉阳朔从见到他的助理时才恍然,其实只有自己在惦记这个约定,可能对方只是一句客套话,从未放在心上,他突然跑过来,乌晴也心底可能觉得他难办,怎么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可是就算是那样,他还是想见到乌晴也,不想在西照市那一个多月只是萍水相逢。
冉阳朔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是不敢深想。
但是那天在大学城偶遇,那晚他聚完餐他回到寝室,几乎一整夜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只要一闭眼,脑海就会出现乌晴也的脸,他站在人群里对他笑,还有那时在他家楼下对他说话。
几个小时前他见到的乌晴也是活的的,是真人,而不再是他找的那些电影宣传会上一些片段。
天亮时的白光穿过寝室破烂的窗帘时,冉阳朔终于确定,他喜欢乌晴也。
所以才会想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到这个人。
那通电话挂断过了有二十多分钟,冉阳朔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朝他们走来。他们的座位本来就比较靠后,周围除了他们这一桌就没有其他人了,冉阳朔有所预感,站起身。
等男人走到灯下,冉阳朔看清他的面容后还是不禁诧异,除了声音,长相也要比他想象中的年轻许多。
不过有些家庭里亲戚的辈分就是很乱,冉阳朔想起自己还要叫一个三岁小女孩姑姥姥时倒也不意外了。
“叔叔好。”他喊道。
纪晏灿额角一跳,将目光从趴在桌子上的人移到旁边的人,年纪不大,看着就二十岁左右,像学生。
“我是刚刚跟你通话的那位,是晴也哥的朋友。”冉阳朔见他不说话,又重新同他介绍一遍自己。
纪晏灿不知道乌晴也哪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满桌子的狼藉尽收眼底,乌晴也喝的烂醉如泥,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来了。
“你灌他了?”纪晏灿扫了眼这个年轻男人,又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乌晴也身上。
冉阳朔下意识摇头,虽然对方什么都没做,但是却不由地回答他的问题,“没有。”
纪晏灿觉得他是真不想要自己的胃了,才敢这么作死。
纪晏灿走过去,微微弯下腰,低声喊道:“乌晴也。”
他一根手指揪起他后脖的衣领,但没用力,却也露了大片的脖颈。
冉阳朔看到这个动作只觉得过分亲昵,出声:“他应该喝多了,现在睡着了,您是开车来的吗?我先扶晴也哥上去。”
纪晏灿现在心情很差,在看到乌晴也这副鬼样子心情更是跌入了谷底,而且他着实觉得“晴也哥”这三个字碍耳。
原来刚到他家的小屁孩在外面也是被一口一个哥的去叫。
纪晏灿猛然发觉,他们的年岁都在渐长。
“不用。”
冉阳朔手上的动作停下,看纪晏灿拎起乌晴也的一只胳膊,一只手从他的腰部穿过,将整个人横抱起。
纪晏灿并未着急离开,而是望着他发出一句疑问:“你是想拍戏吗?”
“没有。”
“那你和乌晴也怎么认识的?”
冉阳朔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我跟晴也哥就是朋友,不存在拍戏之类。”
至于他和乌晴也是怎么认识的,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告诉面前的这个男人。
纪晏灿点了下头,不再多说,抱着人转身往外走。
他这一举动引起周围不少人侧目,毕竟这就是一家普通的清吧,一个男人公主抱另一个男人本就吸睛,况且那个抱人的人还很好看。
冉阳朔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去。
走出酒吧,呼吸的空气都没在那么污浊。
纪晏灿在门口停顿了两秒,没转身,开口:“我们住在一起。”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话,分贝不大,但足够让跟在身后的冉阳朔听见。
冉阳朔愣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远处那辆车上的司机下来,殷勤地给他们打开后座车门。
乌晴也闻到香味,他用鼻尖蹭了蹭胸膛,轻声道:“你唱歌真好听啊。”
“乌晴也。”纪晏灿压制住心中的火气,“我是谁?”
“不是阿朔吗?抱歉,我喝多了,你把我放下来自己走就好了。”乌晴也闭着双眸,缓声道。
“阿朔?那个人的名字?”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
纪晏灿垂眸,一把将他扔进后座,乌晴也吃痛叫了一声,爬了起来,好像是清醒了些,揉了揉双眼,看向车外。
车门被纪晏灿堵着,乌晴也微微抬起头,就看见了他阴沉的脸色。
“那个,纪晏灿?”
纪晏灿恍若未闻,坐到他旁边,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乌晴也的头撞在纪晏灿的臂膀上,有些疼。
“噢,纪晏灿,你怎么来了?”乌晴也像是才回过神。
“你觉得呢?”
“来找我的,是吗?”
“嗯。”
纪晏灿低头,垂望,
乌晴也笑着,笑了很久又歪倒在在车座上,头是侧着,太阳穴抵在车座上。
一滴眼泪从眼角往下垂落,似是笑出来的。
他从下往上斜睨着纪晏灿,“纪晏灿,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待在你身边了。”
“我不爱你了。”
“你干嘛非不让我走呢?”
之后乌晴也闭上双眸,不再去看纪晏灿的反应。
他从头到尾都没醉过,比谁都要清醒,乌晴也不至于这点就能喝趴下,毕竟之前为了拉投资要比现在喝的狠多了。
乌晴也这段时间不免会想纪晏灿会爱裴商吗?
所以哪怕裴商这么多年在国外他们依旧会有联系,会像是老朋友一样谈笑风生一顿,然后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裴商那样算是得到了纪晏灿的偏爱吗?
黑暗中,乌晴也听见纪晏灿让司机将车开到江边,没过一会,纪晏灿在一旁下了车。
乌晴也在自己卧室醒来,没想过自己最后真的睡着了,他昨天不知道纪晏灿到底在江边待了多久,又什么时候重新上车。
从那天之后,乌晴也照旧没有见到纪晏灿。
纪晏灿那天可能看出他装醉了,当时没将睡着的他丢下车大概已经是最大的忍耐。
乌晴也长吁一口气,或许纪晏灿真的就是想将他放在身边,折磨他一辈子。
他现在也搞不懂纪晏灿的心理,就像他感觉被折磨的也并不是他一个人
在五月初旬,一条热搜毅然登顶。
起初乌晴也没看见,他近来都在看投到工作室邮箱中的剧本,待到疲惫才打开手机,软件推送自动弹出来的。
什么重大消息,《清宁魅书》完蛋。
《清宁魅书》即将要上映的事已经溜过好几次,从春节上映再到情人节,这次说是暑假一定会上映。
最近各方又在预热了,乌晴也虽然知道就剧组那种氛围,拍的或许会不尽人意,但他还是想去看看最后被他们改成什么样了,就是给自己心里找不舒坦。
一直都无法上映,具体原因乌晴也之前被国内的影圈排挤,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乌晴也心里有隐隐有猜测这个项目恐怕是有暴雷,但他没想到这颗雷竟然是爆在了宗乐游身上。
宗乐游被爆出吸食/D/品。
#宗乐游 吸D#
后面的词条瞬间为爆,乌晴也以为自己眼花了,刷新了几下才点进去,警方在他所居住的公寓里查获了D品,以及还是聚众,收留别人……
乌晴也难以置信,他印象中的宗乐游可太要在乎自己那张脸了,酒不愿意多喝,被爆出吸D,乌晴也潜意识是不愿意相信的。
随即各方又爆出他滥交、私生活混乱。
毫无预兆的一场爆料,但是收集的这些新闻每一个对宗乐游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暴击。
而且就据这些爆料好像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锤了……
广场上的路人、粉丝、黑粉各家混战,这样的盛况已然许久未见,宗乐游当之无愧是顶流。
事情愈演愈烈,已经开始演变成要查他的税务。
乌晴也有感觉宗乐游这次可能是要百分百要被封杀,无论哪点,都触及到了底线。
四方那边的法务公事公办的过来通知了下他这位导演,《四十井》会在四方视频下架。
虽然现在事情只是网上的腥风血雨,粉丝还在奋力反抗,但四方知道的消息肯定要比普通人多,作品已经确定下架,乌晴也便知道这件事没有了任何的反转。
原本四十井这部片的资源就在网上猖獗,一群人打着无删的旗号卖,这下要看《四十井》彻底只能在网上找资源了。
乌晴也没忘记自己的好友里有一个宗乐游的前粉丝,他给容予安发消息,告诉她四十井会下架。
容予安现在可能是一直抱着手机,没过几秒容予安的语音就弹了出来。
“虽然很久前就决定脱粉,也不怎么关注他的消息了,但是他这么退圈我真的很难过。”
乌晴也问她要不要出来喝点。
容予安意外:“你人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喝?”
容予安还没吃饭,两人最终还是没找什么酒吧还有夜店,而是一家餐厅。
二人也有很长时间没见面,最近一次交流,还是容予安打电话来恭贺他得奖。
“突然休学回国也不跟我说一声,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忘了,打算趁热打铁拍新戏,就比较忙。”
容予安未揪住不放,倒是又想起宗乐游,“今天早上起来,看到热搜我以为整蛊,可是愚人节都过了一个月。”
“他会不会被人诬陷了?”
乌晴也不觉得宗乐游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除去在四十井的剧组,清宁魅书的剧组乌晴也同样待过一段时间,跟他接触不少。
宗乐游年少成名,火遍大江南北,心气高很正常,除了偶尔耍个大牌,其它丑闻乌晴也真没听说过。
就算他是真的做了,宗乐游当初靠着最佳新人奖一脚已经迈进了影圈,除了清宁魅书,这两年还拍过其它片子,部部都是大制作,而且他还是男主演,说句难听的,就算那些事都是真的,他背后的势力应该也会想尽办法将他保下,而不是悄无声息地爆出一个大雷,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找人帮我问了,那边说事情有点复杂,肯定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现在还在等消息,但就算那些都是假的,然后澄清,他以后肯定也没法继续待在圈里了。我感觉《清宁魅书》这个剧组真的很邪门,是不是冲撞到什么了?你当时在剧组里面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比较奇怪的物质。”
“你也这么迷信?”乌晴也从容予安的嘴里听到冲撞两个字有些想笑。
乌晴也当初只是和容予安说拍的进度不行,然后突然想去国外读书,其它的没有细说。
“先是你,拍不下去离开了剧组,那个剧本你当初可是特别喜欢,心里大概可瞧不上我写的东西了吧。”
“没有的事。”
乌晴也失笑,没想到她还把这事给记着在,更像是在记仇。
容予安之前那个悬疑剧本在去年夏天时就在国内上映了,反响平平,本身就不是什么大热题材,再加上各方原因,本身并没掀起多大的水花。
“算了,不重要,你走后,电影杀青也剪辑完了,但是审核怎么都过不了,那上面没多久传了个消息,要把总导演的名字给踢了再说。”
“你是说秋绍元?把他踢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清宁魅书》虽然是秋绍元拍的,但是后续不知道除了啥事,就是说如果电影总导演的名字是秋绍元,这电影肯定就上不了。秋绍元在影圈的名头已经够大了,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被这么搞,而且也没有人出来为他说话。”
“最后资方多方权量下,是决定把他的名字给除了,今年暑假是真的快要上映,然后宗乐游……唉。”容予安叹了口气,“你把这些串到一起,说是不是很邪门?”
乌晴也心底有了个答案。
“应该是纪晏灿干的。”
“宗乐游……”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电影之前上映不了应该是他。”
“为什么啊?”
“因为我。”乌晴也出声。
“啥?”
乌晴也把自己的爬床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咳咳,下次跟我说这种事情的时候提前让我不要喝东西,好吗?别人爬上他的床,他都是大手给资源,怎么到你这就是不让你拍戏了,这不是有病吗?”
“所以呢,你现在和纪晏灿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吗?”容予安想起自己之前接触到的纪晏灿,好像跟乌晴也描述的全然是两个人。
说完整个故事不可避免还是会提起秋绍元,容予安瞬间同他一起同仇敌忾,先是骂了一顿,最后问:“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这点忙我还是能帮的。”
“不好意思麻烦你,而且你家本来就没有影视产业,到时候你还是要找你哥哥帮忙,你哥哥最后可能还会找纪晏灿,多此一举,何必呢,很麻烦。”
乌晴也说的有道理,她哥最后肯定还是会去找纪晏灿。
容予安认识的乌晴也绝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反而充满魄力,做了决定就会立马执行。
如今回来还是同纪晏灿纪晏灿纠缠不清,无非一个原因,在乌晴也心中最隐秘的角落,他是不愿意离开纪晏灿的。
容予安又想起乌晴也拍的那些电影了,是啊,她那时候就觉得乌晴也每次碰到感情戏,语言镜头就会异常内敛,主角在影片中情绪少有大爆发,或者说所有的爆发也都是考虑完最差的结果后做的。
所以结果根本无法走向圆满,因为主角他觉得无能为力,已经判定,无论剧情怎么样,真真切切是导演本人的映射。
乌晴也就是个感情笨蛋,偏偏笨蛋又那么倒霉,爱上的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可是乌晴也,我觉得他离不开你。”
“我知道这是你跟纪晏灿的事,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容予安撩了下自己飘逸的长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未来几天又是日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