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眉庄假孕争宠被当场揭发,雍正一怒之下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闲月阁。
曲院风荷,池中亭。
“安答应刚刚晋了常在,小主可要送些贺礼过去?”
“嗯,从库房里挑几件体面送过去就是了,你知道轻重。”
余安垂首剥着莲子,庄袖把调好的时令蔬果轻放在石桌上后离开。
院里荷风阵阵,或粉或白的花骨朵已从接天的碧叶中露出尖尖角,也偶有零星的几株正于其中向阳盛开。
余安把最后一颗莲子从莲蓬中剥出,稍微活动了一下双手,就接过旁边嬷嬷慢悠悠扇的团扇,坐在倚在石柱上半阖着眼打盹的皇贵太妃身旁,轻轻扇着。
往亭外不经意一瞥,只看见四阿哥拿着书快步又轻盈地走在院里荷池的石板路上,朝着余安这边来。
四阿哥上了亭,见余安对自己嘘声,立即放轻了脚步。
“阿哥怎么过来了?”
“儿臣想给玛姆背书。”四阿哥看了眼打盹的皇贵太妃继续道“可,玛姆好像忘记了。”
约莫是因为二人交谈的声音,皇贵太妃悠悠睁开眼,过了一阵,混沌的眼眸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以濯……我做了一个梦。”
“姑母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老妇人的眼神变得无神起来,似是在回忆“我梦见你阿玛被皇上……”
老妇人猛地止住了话,看到一旁拿着书安静的四阿哥。
“你来这做什么?”
“玛姆昨日让孙儿今日未时来背书。”四阿哥毕恭毕敬地回答。
“是啊,是我忘了。”
“四阿哥可吃过饭了?”
听见余安问话,四阿哥摇摇头。
“儿臣刚刚只顾着背书了,还未曾用膳。”
“我方才剥了莲子,想必现下莲子百合羹差不多也好了,等背完书四阿哥喝一碗吧。”
“谢卿娘娘。”
余安笑笑,又低头对老妇人说“姑母的梦待会儿说也不迟。”
老妇人不置否认地点点头。
日头减弱,池中亭里只有余安和皇贵太妃两人。
“姑母是说,梦中阿玛他被皇上幽禁,然后不日便……”
老妇人闭着眼缓缓点头。
“那姑母,您信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是时常担心你阿玛才做了这样的梦。今日虽不是第一回,但却是最清楚的一回。就,像真的一样。”
老妇人睁开眼,望向亭下的池面。“你阿玛他啊,看起来像是沉得住气,但只要周围奉承的人一多,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该做,自己什么不该做了。”
“姑母,其实侄女也做过类似的梦。”
“哦?说来听听。”
余安理了下思绪,道“侄女没有于梦中梦见阿玛被禁,却梦见了大哥被人弹劾撤职,二哥获罪发配黑龙江……还有,抄家。”
说罢,余安仔细观察老妇人的脸色又继续道“这种梦自从侄女入了宫,特别是侍奉了皇上之后越发频繁……可是侄女忧思过度了?”
静默了一阵,老妇人隐隐叹了口气。
“难为你了。是不是忧思过度姑母或许不清楚,但,这些梦不是没可能。”
“姑母?”
“你大哥才能并不出众,你二哥又随了你阿玛的性子,难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更何况……”
有一瞬,余安貌似看见了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平和的老妇人,眼底闪过的一丝恨厉。
“也罢,这些事本就与你无关,你且侍奉好皇上便是,姑母会好好劝诫你阿玛的。”
“是,侄女谨记。”
见老妇人想要起身,余安小心搀上。
到了庭院门口,老妇人示意余安不用再送。
“皇上疼爱你是好事,但有一点你要清楚。”
“侄女洗耳恭听。”
“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恃宠而骄是最要不得的。明白么?”
“侄女明白。”
余安远远看着皇贵太妃离去的身影心中知道,凭借今日的一番谈话是不足以达到目的的,但只求隆科多能警醒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