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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足球]大聪明 NINA耶 8086 2024-06-12 11:28:34

沙德和芒特其实也没能相处几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互相帮彼此收拾东西,然后把屋子里搞得一团乱,最后一人抱着一只兔子排排坐,不好意思地看着家政戴着手套上岗。5月19日刚踢完足总杯决赛,仅仅两三天后,新任主帅达利奇就坐在媒体发布席上宣读了比赛名单。

是的,克罗地亚国家队正式换帅了。从去年11月踢完世预赛确认进入世界杯到现在正好半年,足够克足协在大赛前完成了有条不紊的更替。科瓦奇没了,沙德短暂地难过了一下,但得知对方依然会留在足协中工作,就又开心了起来。

集训将在26号开始,半个月后的6月11日,他们会集体飞往圣彼得堡,从那里前往位于列宁格勒州维堡区的基地。

集训的时间照顾了莫德里奇科瓦西奇和终于在新帅手下回到国家队的洛夫伦——欧冠决赛将在利物浦和皇马之间展开,他们三个自然暂时没法回来。

剩余球员就当多休息一两个星期了,也算是个宽慰和调整。

沙德本来就忙忙碌碌的,毕竟休息不了几天就要去集训了,世界杯不是个提上包就走的事,从集训开始他们基本就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了,一切都是在集体中,按计划来。小组赛6月17日开始,6月28日结束,这就意味着哪怕是最坏最坏的情况,他们也是要在一起待一个多月的。

那就得带整齐私人物品,沙德又没什么经纪人苦哈哈地当保姆替他买东西跑腿,也不可能好意思打电话给爹妈说:爸比妈咪来国家队给我送衣服鞋子牙膏和糖顺便看看我好不好?

沙德已经长大了,他才不要做这种样子的小男孩!

总之他忙着收拾行礼,处理和俱乐部的一些工作,每天坐电梯下去看看芒特家里又变成什么样了,结果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发生了紧急意外:

卢卡生了一窝小兔子!

赖斯明明告诉他这是两只公兔子,沙德还每天都仔细观察他们有没有打架,生怕他们把彼此的毛咬掉了或者别的什么,还挺欣慰他们感情好像真的很好,然后现在事情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其实5月初沙德就感觉它们有点奇怪的——卢卡总是把草扯下来拖回窝里,但当时因为是赛季末,实在太忙碌了,也没发现别的问题,抱去看了兽医摸了一下抽了血简单检查后也说很健康,就带回家了。

然后最近五天卢卡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长,沙德还傻乎乎地担心他是得腹水或者便秘了,又带去看医生。

医生一摸就说是怀孕了。

沙德坚定地说这是公兔子,没有那种能力。

他的表情坚定得像能去当牧师,医生也有点迟疑了,寻思着这难道是什么兔难杂症,于是叫助手准备b超。为了确定,他亲自给兔子剃毛,顺便多刮了一点检查性别,而后展示给沙德看:

“真的是妹妹呀!”

卢卡发出可爱的一声吱呜,圆圆的眼睛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就要当妈了。

像是为了确认犯罪分子,米奥奇也被剃掉了,漂亮柔软的小兔脸写满无辜。

无辜什么无辜,它们分明趁着沙德不在家偷偷爬胯!搞出兔命官司来!

天哪!

沙德简直感觉天崩地裂,他竟然把一只妹妹兔取名叫卢卡,把万恶的黑色公兔子取了自己的中间名。得亏他没用大名,不然简直是实名制犯罪,真是丢死人了。

可是现在一照b超,肚子里六个小兔崽子,这该怎么办啊?

医生倒是仿佛见多了这种养了长毛垂耳兔傻乎乎搞不清宠物性别的家伙,也没嘲笑他,只是很体贴地检查了两只兔子的健康问题,告知他一箩筐注意事项,并建议他在兔子生产完后带来绝育。

“公兔子还好,母兔子不绝育的话,一年能生6-8窝,很快就会因为过度繁殖的损耗而死亡了。做绝育的话,寿命会长很多的。”

沙德倒没有“绝育是不是不尊重大自然”的念头——毕竟如果真的尊重大自然的话,这种柔弱无辜粘人爱撒娇的人为培育宠物兔压根不会出现在他的手心里了。

自己忽然变成了小母兔(?)也就算了,卢卡要生小兔子是大事,绝育又是大事,小兔子们生下来该怎么办也是大事。得亏芒特搬过来了,他简直是沙德的消防队员,用开朗又镇定的态度很快扑灭了沙德的慌乱。

“我有经验的,你知道德克兰为什么送你兔子、但是他自己不养吗?因为我们俩小时候一起养过。我们一共有两对兔子,因为不愿意给它们绝育,这四只兔子在半年里一共生了8窝,活了六十只。在剩下的半年里它们继续生,而年底的时候那六十只宝宝也长大了,也开始生小兔子,我们俩翻烂了词典都取不完它们的名字,那绝对是我人生第一堂避/孕课……对不起,跑题了,总之,我很擅长养兔子。”

他蹲在地上细心地替米奥奇准备产房,抬头冲沙德阳光地笑道:“别担心,交给我就好了。”

他人真好。

沙德摆脱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紧张地说“啊啊啊怎么办兔子生小孩怎么办”的状态,也蹲了下来,和他一起看卢卡在兔子小别墅里舒舒服服地转圈躺下,又开始嚼嚼嚼。卢卡和米奥奇都已经很快习惯了芒特的气味,即使对方把手伸进去轻轻摸它们的头毛也没关系。

养太多兔子是不行的,世界杯马上就要开始了,芒特可以帮他照顾两只大兔子,却不能同时也养大六只小的吧,那对方好不容易得来的夏休期都要被兔子淹没了。沙德开始思考小兔子们生出来后该怎么办,掰着手指头数哪个队友可能喜欢养。

第一个当然是去问阿扎尔,对方一直很喜欢卢卡和米奥奇,来看过好多次,让沙德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问题发过去,对方反而泪崩了。

“不行。”阿扎尔伤心坏了:“娜塔莎不会允许的,因为我们俩的小孩太混球了,他们会抓起兔子往嘴里塞,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沙德:……删除,第一候选人删除!

他继续寻找下家,但队友们要么是没兴趣,要么是家里老婆不允许,要么也是担心孩子对兔子不好,要么是夏天完全不在伦敦,也不方便,于是转了一圈暂时也没结果。他叹了口气,本来都觉得得联系俱乐部问问能不能做媒体活动送给球迷了。

芒特和赖斯都很积极地说自己愿意替他养,但直到他们俩小时候闹过兔子灾难后,沙德就觉得还是算了。

那不是要害得他们重温噩梦吗?

他发愁了一天,刷牙的时候差点把洁面霜当成牙膏给吞了,对着水池呸呸呸半天,变成叽里咕噜的吐水鱼。

谁知道事情在他盖上被子后出现了转机。

库尔图瓦和他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年前,停留在11月,当时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去机场接你”,沙德回的是“好”,现在才跳了一条新的出来。

“我养。”

没有前言后语,就这么一句话。沙德愣了一会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回什么,手足无措地调出键盘又撤掉,调出键盘又撤掉……对话框上一直显示他正在输入中,最后却什么都没发出去,只回了个“好”,立刻变成了双蓝钩。

莫名其妙的,沙德就有点睡不着觉了。他现在想到库尔图瓦时不会再乱想谈恋爱时的细节,乱想如果没有分手如果可以复合这类事情了,正相反,想到他时头脑会异常空白,就好像被扔进了一个无形的水潭。

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被子表面,旧东西尽量全留在原来的公寓里了,这里都是新换的,光滑柔软的触感,不会让他产生错觉,以为摸到了凹陷,以为摸到恋人残留的体温,以为自己只是睡得迷糊了,对方下床去倒一杯柠檬水喝,很快就会回来,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卧到旁边,发丝散发香气,温热的手掌圈住他的背,把他搂到怀里。

具体的话语、事件仿佛都消散了,留给沙德的全是绵长的感受,被爱的感受,美好的感受。

他收回手,闭上眼睛,把柳波夫扯过来靠了一会儿,却第一次觉得对方温柔的毛茸茸的非人脸蛋失去了魅力。柳波夫没有胳膊,没有肩膀,没有温热的皮肤和呼吸,它什么都好,就是不是人。发现自己有些孤独,沙德自己抱住自己,认真地拍着自己的胳膊哄了一会儿,告诉自己不可以闹脾气。

明天可以拥抱梅森嘛。

现在就下去找他?不可以,会打扰到他。

他不会觉得打扰的?那也不行。

晚上抱着一起睡觉,得是,得是情侣关系才好。

沙德得服从社会规则,不能我行我素地说“我想和你躺一起睡觉,但我其实无所谓要不要和你谈恋爱,我只是想和你躺一起睡觉”。他在和库尔图瓦的恋情里其实长期处于这种混沌状态,等到慢吞吞地意识到恋人这种亲密关系的特别,又什么都没做好,他们一下子就分手了。

虽然是个很笨的小孩,但沙德不喜欢欺骗自己。

学会的事情就是学会了,不能假装不懂,稀里糊涂地占别人便宜。

他翻来覆去自己抱着自己又摸摸又拍拍地哄了一会儿,却还是找不到困意。而且沙德忽然想起了很关键的事:

他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莫德里奇!

错用了对方的名字,他真是又羞愧又苦恼。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酝酿了鱼鱼世界的一个世纪,也就是五分钟后,他还是忍住羞耻崩溃地发过去了。

但凡再迟一点,莫德里奇都已经关机睡觉了,那他就要错过一开屏看到沙德发“卢卡,对不起,我害得你怀孕了(嚎啕大哭)”这种精彩大戏了。

明明嘴里没有水,莫德里奇却还是觉得仿佛有一整杯矿泉水喷到了屏幕上——这就是他的心情。

“发什么疯呢?”他立刻回。

也就是莫德里奇能接受沙德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了,非要用他的名字给兔子起名,接受了。兔子是母的,接受了。兔子即将一胎六宝,接受了。沙德非要代入他们俩看剧情无法自拔,不接受一下:

“多大点事,天要下雨兔子要下崽,用了我的名字又不是真成我了,你要是觉得小女孩叫卢卡不太好,换掉就是了。”

沙德在那头又慢吞吞打字,莫德里奇都能想象出他像鱼吐泡泡似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吐然后认真打认真拼还要认真检查的笨蛋样——

实际上足坛里念了书仿佛没念的如念派一抓一大把,平时发消息错字满天飞或者懒得打直接传语音的人很多的,他都搞不懂沙德怎么总是这么认真,索性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我到睡觉时间了,所以只能匀五分钟给你。”莫德里奇开门见山:“到底在想什么呢?小孩子不要熬夜动脑子,越动越笨。”

沙德还在难过:“我还把我们的宝宝送人了,我好坏……”

莫德里奇真服了,往床上一躺也开始和他玩cosplay:“天哪,我还怀着呢,你小孩都给我卖了?”

“嗯。”沙德果然这个话又能听进去了,声音哽咽地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评与检讨,末了说道:“我真的觉得好难过。”

“那是兔子,沙德,不是人。”莫德里奇叹气:“你没见过发/情的母兔吗?她自己跑过去骑了公的差不多,没把米奥奇的毛都啃光算是对他仁慈了,别想了,生就生吧,你没有对她不好。”

“我早该发现她是妹妹兔的……”

“下次你就知道要看了。你只是第一次养,没经验,这么埋怨自己做什么。”

因为沙德不是这种多思敏感的性格,所以他这么在乎两个小兔子的事,让莫德里奇尽管觉得好笑和无奈,却还是选择了尊重他的心情,哄他道:“好了……我就是卢卡,我没有生气,我原谅你了。我也不想带小孩,生完了拿走送给别人正好,记得给我绝育。”

沙德反而又说:“骗人,卢卡才不是真的卢卡……”

真是小孩子。

莫德里奇越想越发笑:“那你要我怎么办啊?抱抱你,好不好?能不能听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莫德里奇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沙德,我真的要睡觉了,我还有一场决赛要踢,你记得的。”

“好,卢卡会赢的。”沙德小声说:“……就再抱一会儿,好不好?”

莫德里奇睁开眼睛,眨了眨。沙德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仿佛通过手机传了过来,在他的脸侧极其细微地震动着。这不是真的拥抱,沙德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老让他感觉对方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可怜虫。

这都什么个事啊。

他心里这么叹气,行为上却完全没法丢下沙德不管,冷硬粗暴地无视他的心情,反而张嘴说:

“好,再抱一会儿。你有没有躺好?有没有压到胳膊和我的头发?手要好好放着,不准压到肚子底下去……好了,现在开始再抱几分钟,结束了我再告诉你。”

没有“告诉”这个环节了,因为沙德飞快地呼吸均匀睡着了。莫德里奇安静地听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也在对方饱满而规律的呼吸声中犯困了,仿佛真有个沙德正脸红扑扑地躺在他旁边缩成一个小球似的。

他做什么都认真,吃饭认真,训练认真,踢球虽然会莫名其妙地走神,但不走神的时候都是非常认真的,听起来好像睡觉也很认真。

莫德里奇莫名感觉沙德应该会是那种睡觉把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的小孩,为这个胡乱闯入脑海的想法笑了下。他把手机放到一旁去,也没挂掉电话,就这么任由困意异常强烈地席卷而来,让他格外轻松地睡着了。

卢卡生产得很顺利,从开始生到结束总共没花半个小时。但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就是一只很小的兔子,所以兔宝宝们也非常小,有一只甚至发育不足,生出来就死掉了。还有一只被芒特抢救了半天,但没力气自己吸奶,用小小的针给它做引流管硬是喂了一点,可它还是没撑过去,半天后不动了。

剩下的四只倒是长得差不多匀称,都很健康的样子。它们生下来毛太少了,暂时看不出花色,不过芒特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说只有一只随了米奥奇,是黑的,剩下和卢卡毛色一样。

太好了!沙德长舒一口气。

库尔图瓦来看兔子的时候撞到了芒特。这又是个脸生的小屁孩,和上次那个不一样,穿着居家服和拖鞋站在沙德家里,连配色都和房子很融入,熟稔亲切得仿佛他是半个主人。这是他第一次来沙德的新房子,不动声色地扫过,哪里都和之前不一样,没有一点他的痕迹。

连沙发旁的落地植物都换成了丑陋的龟背竹,真不知道是谁的狗屎品味。

家具,地毯,花瓶,家庭植物,珐琅锅,挂饰……他同居时装饰家居买的东西自然没有带走,而是留给了沙德,但现在它们全部消失了。

他不知道沙德是把以前的东西原封不动地留在了以前的公寓里,只以为他是全扔掉了,不由得瞳孔都有点收缩。

虽说最近接受了一点分手的现实,但离沙德这么近,目睹他的新生活,他又多少有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的接受不了,不多,亿点点,真的就亿点点。

这鬼地方和这个明明不认识但就是看着感觉很上火的芒特让他整个人都很想发脾气。

但他强行忍住了,甚至还显得特别温柔,说话声音轻又缓,好像个得体又美丽的贵妇(他确实今天出门前才精心收拾过)闪光五彩斑斓的黑降临在沙德幼稚明亮的温馨狗狗窝,每一根鸦羽般的发丝和锋利的眉毛边缘仿佛都在释放魅力。

搞得芒特借着上厕所的理由紧急整理了自己的头发,而后沮丧地发现外面的门将像他爹刚从时装秀上走下来的,自己的额头却很滑稽地长了一颗痘痘。

镜中的脸庞也是英俊漂亮的,可他却忽然感觉哪里都幼稚得让人想死,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嘴唇,紧急用水把头发全撩上去——不不不,还是放下来,他不适合大背头。

算了。芒特焦虑了两下后,忽然重新镇定起来,因为他发现洗手台上放着他上次用完忘记拿回家的牙线盒,发现自己的衣服和沙德家好配,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是因为他醒了套个衣服就来陪沙德了,他们一起吃了早饭、照顾兔宝宝们……

库尔图瓦确实是高大英俊到要死要活的,但那有什么用呢,他才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人。

再说了,花|花|公|子一个,又不是沙德前男友,他有什么好烦忧的。

他重新高高兴兴地笑起来,回到客厅继续跟着说话。

“都好了吗?”他亲亲热热地趴到沙德肩膀上:“你们说好久了。”

库尔图瓦嘴角紧紧抿住,用尽了力气才没有冲着芒特翻白眼。

就你?这点心思,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就仗着沙德笨,看不清这种绿茶本色,在这儿一副狐媚子样给谁看!

兔宝宝们太小了,要吃奶最起码二十多天才能走,沙德给它们已经买好了所有东西,全直接寄送到了库尔图瓦家里去,今天对方也只用带走最基本的一些用品。

之前赖斯发给他的长篇饲养指南也经过修改后转发。

库尔图瓦扫了一眼就发现这些东西他都知道。他小时候养过兔子,不仅是他,感觉是个小孩小时候都应该在复活节养过兔子。他真搞不懂沙德小时候又是怎么回事,又是现在才补上童年票。

但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站在一起说这样多的话了,所以他也不打断沙德掰着手指头一件件交代事情,就只是一边随意附和着,一边垂着眼睛看对方颤动的睫毛,在心里下意识地默数根数——当然是数不清的,就只是想数罢了。

好漂亮。

他会和沙德谈恋爱,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他默默想着,默默从沙德手里接过各种东西,对方巴巴地要跟着他下楼,库尔图瓦拒绝了,他感觉如果让沙德跟到车边,对方可能会哭出来,那样不太好。

沙德哭了岂不是要让他难办,他又不能亲他,也不能抱起来、抱到肩膀上晃着哄,就像从前一样。

库尔图瓦仔细回想,感觉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他也许就对沙德目的不纯,他只擅长做沙德的恋人,他只想要做对方的恋人,并不擅长做他的朋友。

现在他却得从头开始学。

做朋友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他现在真的很想翻个巨大的白眼扯着芒特的衣领把他丢出去,对方哪怕只是出现在余光中都让他感觉特别碍事。他还想要把这个屋子重新装修一遍,把沙发调成朝落地窗的方向,这样夕阳时他可以和沙德一起窝在上面,懒洋洋地变成两个小金人。

想要拥抱,漫长到好像永远不会放开的拥抱。

但他只是若无其事地退出门外,仿佛就顺路来办件小事,松弛随意得很,根本不挂怀。

“走了。”他矜贵地点点头,电梯门缓缓合上,沙德的绿眼睛在视网膜上残存了一秒,而后就消失了。光亮的门倒映出他的脸,一张漂亮的但没有前男友爱的脸,他懒得看,只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心里是袋子的把手,还有指甲掐出的一点血痕。

痛苦迟缓地蔓延上来,他倒不怎么觉得难受,只认为这种感受很矫情——有人疼的疼才叫疼,一点点小事也可以闹半日,被妥帖珍爱,一点点熨平。

没人看没人疼的伤什么也不是,迟早变成一道丑陋的愚蠢的疤痕。

但他只能若无其事地消化,做个朋友,就好像朋友是个值得满足的身份。如果这是唯一能keephiseyeinmylife的方法,他就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像蛇吞食自己的尾巴。

赖斯最近一直在躲避沙德,沙德临行前却是一直在找他。就当庆祝芒特搬新家和沙德要去踢世界杯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在芒特终于收拾漂亮的新公寓里开了三人迷你小party,一起喝酒做饭——其实主要是芒特和赖斯做,沙德炸厨房的威力实在是太强了,芒特最近已经自觉而熟稔地系上围裙走入厨房做个贤惠的小男孩了。

他倒是不觉得无聊和辛苦,因为沙德总是反馈得很积极,被哥哥夸一句能美美刷三天碗也是人之常情……赖斯会做饭纯粹是家里关系比较好,从小就经常给爹妈打打下手当小帮厨,现在坐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看他们俩高高大大地系着围裙忙碌,就自己坐在旁边干瞪眼,沙德不由得羞愧起来:“也让我帮忙嘛……”

“不。”两个人一同抬起头,异口同声地说。

沙德:……

你们俩孤立我,不让我|干活……

赖斯也一直觉得自己很碍事,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把所有来自沙德的话头都丢给芒特,经典句式“我忽然忘了,但是梅森——”;而芒特也稍微有点难过,因为他发现这个赛季在他流浪荷甲郁金香中毒的时间里,沙德和赖斯却好像一直玩得很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想着,虽然德克兰是为了我才去认识沙德的,可是他们投缘嘛,这是好事情。赖斯的小心让他感觉又温暖又抱歉,他知道对方在尽力避嫌,但这是没必要的,要是惹得沙德烦恼反而不好。

于是又强压着小小的酸意把赖斯推给他的话重新推回去:“怎么会忘了?你该记得的。”

梅森误会我了吗?他生气了吗?该死,我真的不该来的。赖斯的心砰砰直跳,整个晚上就没停下过。晚上芒特和沙德都留他住宿,反正他们房子里都还有空房间,但是和谁住一起赖斯感觉都不行,于是坚定拒绝了。

他喝了点酒,不能自己开车,打电话叫了代价。沙德担心他不听话,坚持要陪着下去送他上车,趴在车窗边看他老老实实坐到后座系上安全带,这才安心了。

和朋友一起玩好幸福……沙德今天还特意戴了他们三个的同款手镯,芒特原本也戴着来着,但见到赖斯今天没戴后,他就偷偷找机会摘掉了。沙德没注意这种小细节,也没注意到车里的赖斯和他身后的芒特之间有种奇怪的沉默,就只是趴在车窗上高高兴兴地和赖斯告别:

“回家告诉我们。”

赖斯微笑点头,美丽的蓝眼睛在夜里像凄楚的河流:

“晚安,世界杯加油。”

沙德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赖斯愣了下,不明所以地靠近。

“晚安。”沙德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7月见。”

赖斯浑身一颤,第一反应却是越过沙德微笑的脸去看几步之外芒特的脸色,果然是苍白怔愣的。他心乱如麻,恨不得现在把这块皮肤切了以示忠诚,捂着脸哈哈大笑,假装这是第一次,沙德之前才没亲过他很多很多次,才没有:

“不用晚安吻就行的!我都害羞啦……”

送走赖斯后芒特有点沉默,但反而越发紧巴巴地黏在沙德后面,就差手牵到他的衣角上来了。

“以后不要晚上一个人出门,去哪里都叫上我,好不好?”

电梯到了芒特的楼层,该告别了,沙德继续上去。但芒特却把他拉出了电梯门,过了一会儿这么说着。

沙德愣了一下,看芒特年轻、认真的脸:“附近没什么危险的……”

“不是这样的。”芒特握住他的手,大概是酒量不好,有点喝醉了,眼睛有点红,像浸着水:“孤单就很危险。”

“我有点嫉妒……对不起,我是不是很坏?”他靠近沙德,把他抵在冰冷光滑的墙壁上。

花瓣般轻柔的吻,夹杂着一点淡淡的酒精香气,落在沙德的脸侧。

“我也要……”

再一次。

“我也要……”

他们贴得太近了,鼻子错开,心脏都在狂跳。呼吸交融在一起,沙德本能地浑身发烫,抬起睫毛几乎碰到芒特的睫毛,他们几乎要接吻,但沙德惊醒过来,轻轻按住了芒特的脸。

温热的眼泪从他的手背上滑过,沙德有点无措:“怎么哭了。”

“晚安吻。”芒特瓮声瓮气地说:“我没有。”

“你有你的呀。”沙德有点害羞,也有点不解,还有点怜爱芒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珍重地倾身也吻了吻他的侧脸:“晚安。”

“昨天没有,前天没有……”

沙德啄木鸟一样又亲他两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芒特还要得寸进尺,又蹭到了他的鼻尖,声音依然是滚烫的:“还不够……”

他平时好像阳光小狗,稍微露出点真面目时却更像那种在爱里长大的有一肚子心眼的品种猫。

芒特不像赖斯那么钝,他不去遮掩的时候,身上总会有种尖锐性释放出来。

和他清纯的相貌完全相反的尖锐。

沙德都快招架不住了:“怎么才够?”

凑近点就能吻上的距离,两双眼睛里全是彼此,芒特却是顿住了,转而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仿佛忽然断片了。

沙德感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又好像莫名有点失落。坐上飞往集训的飞机时他甚至感觉轻松了一点,在明明不是男男朋友却几乎接吻示爱的前提下,他都快不知道怎么和芒特继续相处了。他也搞不清对方醉得到底有多厉害,是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了,还是只是故意在回避。

好难琢磨哦!

恋爱话题总是这么复杂,沙德又感觉CPU烧掉了。相比之下,足球是这么简单,队友关系又是这么明亮,他感觉幸福多了,高兴地拥抱每一个人、和他们问好说话,直到乔尔卢卡出现(…)虽然已经不那么怕他了,但沙德还是不太喜欢和他抱抱——对方比他大只,在他心里又是个很有压迫感的人,被乔尔卢卡用强壮的胳膊圈住时,沙德总感觉本能的不自在。

但莫德里奇还没回来,乔尔卢卡故意无视了他的鱼鱼祟祟、躲躲藏藏,张开胳膊一把把人捞住,故意高高举起来,举得沙德在队友们的大笑中双脚离地。

他自己也发出开朗(坏心)的笑声逗弄他:

“躲什么,有没有想查理?!”

沙德:……QAQ

他是坏蛋!他真的是坏蛋!

你等着,等卢卡回来我就告状!

可莫德里奇真的在三天后作为新鲜出炉的欧冠三连冠军,在众人的掌声中风尘仆仆地抵达国家队时,沙德早把什么告状不告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只顾着往他身上扑:

“卢卡!——”

语气和小孩子大喊了一声“妈咪——”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被他这么一扑还无事发生,可见莫德里奇对抗能力有多强(…)反正沙德趴他肩膀上鱼头鱼脑地拱了半天,一抬头就看见和莫德里奇共同到达的洛夫伦正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家队长。

整个扭曲的脸仿佛都在问:

“不是,哥们,这你不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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