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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遮羞布(已修)

生理性喜欢 苏二两 2664 2024-06-15 12:05:11

“什么是生理性喜欢?”

“想靠近你,再靠近一些,无论靠多近,都觉得还不够。”——题记

佟言第一次靠近盛屿时,右腿缓缓地交叠在左腿之上,用酒红色的桌布遮掩了下身。

他身旁坐着赵允升,是他几个小时前刚刚确定了关系的男友,此时新恋人正举起酒杯,扬着笑脸:“盛总,敬您一杯。”

印度洋上风光旖旎的美丽海岛,有着极富盛名的落日餐厅。餐厅建在海角的高崖上,白浪扑卷苍崖,发出的低沉压抑的怒吼。

落日餐厅在落日之后燃起了辉煌的灯火,佟言在听到赵允升的那句“我们一起敬盛总一杯”时,手指被新添的茶水烫了一下。

精美的东南亚菜配得却是茅台,赵允升不知从哪里辗转听说盛屿好这一口,便高价从当地华人手中收了几瓶过来。

肩膀被搭在上面的手提示性地捏了一下,佟言搓了搓滚烫的指尖端起了小巧的酒杯。

一杯酒三钱,佟言却觉得沉。

坐在另一侧的盛屿散了袖扣才端起酒杯,微微倾身听着赵允升的客套话。

两个男人拉近距离的寒暄将佟言夹在了中间,留给他的空间局促狭小,空气中新添的沉木香缓缓塞住了胸口。佟言望了一眼冷气的出风口,拴在百叶上红布条依旧招展,他却觉得热。

几不可查向后倾身,佟言避开了不经意压过来的盛屿,后脊靠在玫瑰花色的椅背上,用手又勾了一下遮羞的餐台布。

赵允升一堆的恭维话只换了一个低沉的“嗯”,那声音离得极近,佟言听在耳中,手里的酒晃了一下。

杯中的波纹未平,他的肩膀又被轻轻一碰,赵允升笑着催促:“佟言你说句话。”

浓密的睫毛一直半垂着,此时的佟言看起来有些无礼。

刻意调整的视线,避过了锋利的相貌,落在盛屿的喉下,佟言看到他凸起喉结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跟随着呼吸的频率浅浅地滑动。

心波一颤,桌子下搭叠的小腿用力回勾,目光只得再次向下,落在衬衫的水晶扣上。

“盛总,敬您。”

佟言举起杯子,轻轻与盛屿碰了一下。他不懂酒桌上的规矩,碰杯之前,手被赵允升悄悄压了半寸,没有高过盛屿的杯子。

盛屿倒像并不在意这些,杯子磕在一起时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也压了半寸,杯沿儿碰了杯沿儿,荡起的酒花都混在了一起。

直到最后,佟言也没直视盛屿一眼。

白酒辛辣,一线烧喉。

佟言轻咳了两声,赵允升体贴地为他换了热茶。味道奇怪的花茶也压不住那道从喉咙烧起来的火线,口中的辛辣连着身体中的热,佟言觉得难堪,更觉得对不住赵允升。

赵允升是佟言的恋人,这身份是半日前新贴上去的,三角梅树下赵允升表白的声音还没散,转头他就将佟言拉上了酒桌。

“你别生气,盛屿是我的大客户,今年我公司是否能完成业绩可都指他了,我请他来海岛玩,就是想早点促成彼此的合作。”赵允升悄悄与佟言咬耳朵,“我知道这是我们的‘定情之旅’,但合作的事也迫在眉睫,你这么好,自然能理解是不是?”

赵允升与佟言认识快小十年,知道佟言这人面子冷,其实却是团棉花,只要不十分过分,怎么揉捏都行。

“你帮我陪他多喝几杯,热情一点。”

出乎赵允升意料,佟言这回直接拒绝了,他撂了杯子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盥洗室的镜子上溅上了不少水珠子。

佟言在脸上淋了冷水,手臂撑着琉璃台慢慢起身,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似乎有些陌生。

怎么了?他问自己,又不是盘丝洞里的蜘蛛,一个男人而已,何至失控成这样?他低头看看自己紧并的双腿,裤料垂坠,已经没什么痕迹,但身体里让人羞恼的燥意却依旧不减,他向脸上又砸了捧水,对着镜子里的人冷冷地骂道:“渣男”。

折返的佟言没有回到包房,而是顺着狭长的走廊一路行至最后,推开了餐厅的后门。

涛声轰隆而至,从海角喧嚣而来,砸入耳中。深海中除了遥远的灯塔,只能依稀看清翻滚的白浪。两三米开外的崖石上立着“游客止步”的警示牌,据说曾有人在这里跳海,也有人说海边开得格外艳丽的萱草全因尸骨的滋养。

白色的烟雾散在夜里,门外竟然有人。身材适中、浓眉方脸的中国男人倚着墙抽烟,眼神有些犀利,又收得很快,佟言望过去时只剩一片沉肃。

他的脚边立了一把黑伞,佟言见过,饭局开始前曾拿在盛屿的手中。

佟言想到了刚刚的赵允升,今天的他恭谦得厉害,引着盛屿进入餐厅时腰都是弓着的。

向来不热衷饭局的佟言,对赵允升的贵客不感兴趣,餐厅的门被拉开时,抬眸随意瞥了一眼,看到了落在门的那只手。

即便有人拉着餐厅的门,盛屿的手也在门上扶了一把,手很大,骨节突出,拳峰有些红肿,像是徒手用拳头击打过什么。

他的个子很高,身材修长精壮,五官硬朗凌厉,相貌谈不上十分英俊,长得却极有味道,是看一眼会勾着你瞅第二眼那种。

佟言没瞧第二眼,自目光落下,便没再离开。

岛上气候多变,总有短时雷雨,盛屿将一把黑伞扔给后面跟着的人,进屋时挡去了门旁壁灯的半片光华。他抬眸逐一看过包房里相迎的众人,目光滑过佟言时没做任何停留。

盛屿被引着落座,却没坐预留的主位,面上擒着一点笑容:“我是来蹭饭的,主位还是算了。”

声音年轻却沉稳,连句玩笑话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错了一个身位坐下,正巧是佟言的身边。

忽至的沉木香入了心怀,短暂的失神后,佟言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对赵允升说:“你坐这里吧。”

赵允升家世好、长得好,斯文从容,今日却反常的巴结逢迎,他觑着盛屿落座的位置稍有迟疑,随即便热络地将佟言按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坐哪里都一样,盛总坐哪,哪就是主位,大家都坐,入席吧。”

添酒开席,寒暄介绍。席间多是赵允升公司的高管,也有几位与赵允升相熟,定居附近的华人。

轮了一圈最后到了佟言,赵允升略去了两人恋人的关系,与隔位的盛屿介绍:“佟言,在烟城审计局工作,是我学弟。”

一直越界放在佟言侧前方的那只手终于收了回去,拿起瓷白的酒瓶自斟了一杯酒。

端起来,不甚在意的一举,男人嘴角象征性地上扬,眸光深沉稠密,晦涩不明:“盛屿,幸会。”

佟言蓦地攥紧餐布,缓缓交叠了双腿。

“请问,还有烟吗?”佟言收回思绪,倚着餐厅后门的门橼,礼貌地向那个中国男人讨烟。

男人撇了他一眼,从口袋翻出烟盒抛过来。佟言接住,先从烟盒里取出打火机,又衔了烟入口。

他没什么烟瘾,上次抽烟还是赵允升几个月前第一次表白时。

他与赵允升是旧识,认识足有小十年,联系得不多,从没往感情的方面想。最近佟言相亲,没想到第一个碰上的就是他,佟言觉得尴尬,赵允升却觉得是缘分。

那天佟言用半支烟的功夫做了思考,同意与赵允升接触试试,谁想到如今抽的这第二支烟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荒唐。

烟很冲,倒是消解佟言身体里的燥意,忍着刺喉的辛辣他吸完整支,灭了烟对仍旧靠在墙边的男人道了谢,又看了一眼那把伞,转身走回了餐厅。

后门的吱呀声散了,餐厅转角葳蕤的花木中慢慢闪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拳峰红肿的手握了一下伞把:“今天赵允升向他表白了?”

靠在墙边的中国男人站直身体:“是的盛总,四个小时前,在岛尾那棵三角梅树下。”

盛屿半隐在黑暗中,轻声一笑,没言语。

男人想了想说:“盛总,如果赵允升难搞的话,可不可以在他这个男朋友身上下手?”说完又自我否定,“赵允升那人,刚刚给他吃点开胃菜都哭天抢地的,谈不上难搞。”

“那可不一定。”盛屿活动了一下红肿的手骨,“让他还钱应该不是问题,但他藏起来的那本账册是能保他命的,让他交出来,不容易。”

“那就先拿他这个男友开刀,让姓赵的痛一痛。”

盛屿绕过他,走到刚刚佟言站过的地方停下脚步,回视男人:“可以。”

傍晚的风吹开角窗,纱帘轻轻鼓动,无人理会。

宴罢,杯盘狼藉。

赵允升拖住盛屿走在人后,眼睛觑着最前面那道清凌凌的影子,往盛屿手里塞了一张房卡。

“佟言别墅的。”

回语诧异,又兼嘲讽:“你的新男友?”

赵允升一怔,随即握紧拳头:“只要盛总喜欢。”

椰林树影轻轻晃动,盛屿拿着房卡也望向那个背影,片刻后取出手机吩咐下去:行动暂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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