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陆越打包好垃圾, 出去丢掉回来，洗干净手，他对屈少司说：“晚上喝什么粥？我待会儿带过来。”

屈少司觉得这样太麻烦陆越了, 他摆手：“陆总不用特意再跑一趟了, 张秘书来了会安排。”

陆越眯了眯眼，没再说话，拉开门走了。

病房顿时安静，又只能听到加湿器偶尔的水滴声, 屈少司躺了一会儿, 实在无聊, 他又坐起来, 盯着加湿器的雾气发呆。

两小时过去，张秘书终于赶来了。

她进门一直没抬过头, 说话也小声得根本听不清是什么, 把手机和笔记本交给屈少司后, 屈少司刚说了一句可以了，她马上说了今天以来最大声的一句话：“谢谢屈总, 屈总务必保重好身体！不要吃辛辣！”

屈少司点头：“谢谢关心，这病也不忌辣, 稍微吃点没问题。”

他准备一会儿让张秘书买粥时顺便买一包微辣的榨菜。

结果没想到张秘书认真说：“您必须忌辣, 否则以后会很严重, 甚至会影响到正常生活。”

屈少司眉峰动了动, 割掉阑尾这么严重？他正想着, 张秘书微微躬身：“屈总再见！”

屈少司还没反应, 病房门已经打开再关上，张秘书走了。

“……”

屈少司莫名其妙，今天的张秘书, 太奇怪了。

不过他也没再喊张秘书回来，只好走慢一点就不会扯到伤口，待会儿饿了自己也可以下楼买粥。

他打开笔记本处理文件，结果腹部时不时扯着疼一下，他精神始终无法集中，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屈少司看眼时间，快六点，他索性合上笔记本，放到枕头边，下床出门。

他现在穿的是病服，有点薄，担心碰到穿刺口，他打算找件外套，找半天才发现张秘书没给他带衣服过来，唯独沙发靠背搭着一件外套，是陆越的外套。

屈少司给陆越发了条微信：“你外套落医院了，借我穿穿，等出院干洗了还你。”

他握着手机等了会儿，陆越没回他。他又发了一条：“不回我也穿了。”

依旧没回复。

猜测陆越是在开会，屈少司没再继续发信息，拿过外套套上。

尺码大一个号，不过套在病服外面，意外合适，宽松又挡风。

屈少司去卫生间对镜整理了一会儿，下楼了。

傍晚的医院花园，在里面坐着聊天的人不少，屈少司按着腹部，在里面缓缓散步一圈，感觉没什么大碍，他就顺着小路出了医院。

附近有一家粥铺，屈少司车祸那次住院吃过几次，味道还算不错，比不上陆越煮的粥，但是比医院食堂强太多。

刚出医院，屈少司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他假装没发现，自顾自去粥铺买了一份山药排骨粥和一包榨菜，拎着慢悠悠回医院。

那个人还是一直跟着他，直到屈少司回到病房才离开。

与此同时，屈少司发现陆越在十分钟前回复了。

“随你穿。”

等屈少司再回过去，陆越又消失了。

*

屈少司要在医院观察五天，接下来两天陆越都没来医院，屈少司也没喊张秘书来送饭，每天自己下楼买粥。

每天，那个人都会跟着屈少司，直到屈少司回病房才离开。

今早，屈少司会在门口发现一袋水果。

和之前便利店最顶级的果篮截然不同，是水果店里那种普通的应季水果。

屈少司也不浪费粮食，拎回病房解决了。

终于到下午，有个人先按捺不住了，在屈少司要关门时，猛地上前用手挡住门，尴尬笑着喊屈少司：“阿司。”

多日不见，屈洪涛以惊人的速度衰老了，身上还是他那套昂贵西装，不过由于他出门只愿意穿这套维持面子，看起来已经有些磨损了。

屈少司手还按在门上，没有让屈洪涛进来的意思：“什么事。”

屈洪涛有些难以启齿，可他没法不开口。

这一段时间，胡颖得知他合作的新公司流产了，倒也没有埋怨他，只是再不和他说话，冷暴力他。

当天晚上，便抱着铺盖搬去另一个房间，锁门声清晰无比。

晚饭也只有谢远清过来时会好好做，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胡颖专门做他不吃的口味。

这些屈洪涛都能忍受，他最不能忍受的，是每□□夕相处，他逐渐发现胡颖一些以前不知道的缺点。

隐藏着平静之下的不满，终于在今早彻底爆发。

早上五点，胡颖就开始放古典乐，声音越来越大。

他实在睡不着，开门一看，原来胡颖就在他门口摆着画架画画。

“小颖，我还在睡觉。”他压住怒气。

“我知道。”胡颖洗着画笔，“我在画画。”

本来到这儿屈洪涛都会继续忍耐，偏偏胡颖有意无意又说了一句：“这是我儿子买的房子，你要睡得不舒服，可以自己买一个舒服的房子。”

……

屈洪涛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胡颖是一个市侩的女人。

她在他心目中，是高山白雪，高贵圣洁，绝不是现在这个市侩，一心只想着钱的女人。

屈洪涛和胡颖大吵了一架，离开了谢远清买的房子。

可是没有一个朋友愿意接济他，不过短短一个月，他被所有人抛弃了。

没有办法，屈洪涛只能来找屈少司。

他讪讪道：“阿司，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妈，我净身出户是罪有应得，我也受到惩罚了。”他眼里隐隐有水光闪烁，“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妈？她拒绝见我，保安不让我进小区。”

屈少司毫无波澜，他问：“激情退却后，后悔了？”

屈洪涛脸色变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承认：“是。”

他后悔了。

后悔在那天抱住胡颖，更后悔在海边放纵了自己。搞得好好的家没了，妻儿不认他，朋友离他远去，优渥的生活也没了。

没有钱之后，他才发现他其实什么都不是，任何人都能鄙夷他。

这种感受让他崩溃。

他清楚一切都不能回头了，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前，他必须见杨明岚一面，希望杨明岚看在曾经的情份上，至少还给他三分之一的财产。

“晚了。”然而屈少司漠然看着他，“你现在对我妈而言，只是一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我不会带你去见她。”

屈洪涛憋不住，急了：“我是你爸，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在我发现你出轨那天，你就不再是我爸了。”屈少司缓缓关上门，声音平静，“下次再跟着我，我会报警，屈先生。”

砰。

门不轻不重关上。

屈洪涛被屈少司最后三个字刺住了，他呆呆看着紧闭的门，良久才失魂落魄离开。

咔嚓。

屈少司又拉开门，冲着不远处的拐角处说：“出来。”

几秒后，拐角处走出一个人。

陆随气呼呼盯着屈少司：“你早知道我这几天跟着你？”

看着他那一头绿毛，屈少司一阵无语，这么显眼，他想不发现也很难，除非他色盲。

“跟着我做什么？”屈少司问。

“好笑，我凭什么告诉你？”陆随冷笑，“别以为你和我哥在一起就翘尾巴了，记住，我哥是我哥，你是你，我不会给你面子。”

屈少司决定不浪费口水，直接关门。

陆随见他竟然要关门，他几步就窜上前抵住门：“我不准你关！”

屈少司用他的话回他：“我凭什么听你的？别以为你是陆越弟弟就翘尾巴了，记住，你哥是你哥，你是你，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你！”陆随被气得不轻，可又反驳不了，他气急败坏瞪着屈少司，半天憋出一句，“谁要在你眼里是什么了，我只在乎我哥！”

这话一出，陆随自己先傻了。

他喜欢陆越，尽管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但只要没说出口，他就可以掩耳盗铃，他对陆越是兄弟情，是弟弟对哥哥的崇拜。

一旦说出口，却不一样了。

怕陆越知道，陆随急得喉咙冒火，他指着屈少司：“你发誓什么都没听到！”

屈少司：“……这话你信吗？”

陆随咬牙：“我不管！你发誓说你没听到！谁都不会告诉，否则我哥马上和你分手！”

屈少司：“……”

他觉得他确实不应该浪费时间口水，有这时间，他能处理一份文件。

手用力往下压门，陆随力气比起屈少司差远了，眼见门快要关上了，他没办法，只好拉长脸说：“我告诉你一个我哥的秘密做交换！”

陆越的秘密？屈少司停住了。

陆随知道有用了，他松了口气，不情不愿说：“我就说一遍，你听不清楚不怪我。”他故意说得飞快，“我哥不能吃黑色的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吧，有小加更！小仙女们儿童节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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