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屈少司：“……”
静止到铃声快停止, 他慢吞吞拿起手机。
电话接通，陆越带笑问：“吵醒你了？”
“没有。”屈少司回, “刚准备睡。”
“那是生气了，不想接我电话。”
“……”
屈少司沉默几秒：“那你还打。”
“想你。”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屈少司耳朵唰地发烫，他攥紧手机。
陆越低低笑了声：“不习惯？那以后得习惯了。开始追你了。”
屈少司憋着一整天的闷气，不见了。他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事忙完了？”
“嗯。”陆越说，“刚从外公家出来。”
他用的是“外公”, 不是“我的外公”, 屈少司也没有纠正他，他咳嗽一声：“晚饭吃的什么？”
“清炒西葫芦, 还有白粥。”陆越降下车窗, 看向屈氏的顶楼。
漆黑一片里, 那儿亮着一盏灯。
屈少司拧眉：“你减肥？”
陆越胳膊撑着车沿，支撑着下颚, 唇角噙笑望着那抹光：“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看过, 知道我没有肉可减。”
屈少司：“……”
与其说陆越在追他, 倒不如说是陆越脸皮更厚了。
“你以前也这么追人？”他问。
其实知道陆越和他一样单身到现在，可他还是这样问了。
问完屈少司感觉有点不好，显得他很在意的样子。但问都问了, 他继续说：“靠厚脸皮。”
陆越笑容越扩越大：“第一次追，只要能追到你, 我的脸皮可薄可厚。”
“……”屈少司停顿两秒,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再不说我睡了。”
他不信陆越打电话来只是为了说想他。
陆越笑：“跨年有约吗？”
屈少司怔了一下，猛地坐起来。
跨年！
他熟！
原文写到烂，写了无数遍的老梗, 烟花，倒计时，告白，激吻……
屈少司脸颊也开始发烫，他摸着脖子，无意识舔着嘴角：“行程是张秘书安排，我不清楚，得明天问她。”
“也就是没行程就同意和我约会？”
“……不是跨年？”
“也就是没行程就同意和我跨年？”
屈少司：“……”这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太不走心了，他摸着脖子，“还有我妈没让我回家……”
“我问了，杨姨明天和你小姨出发去普陀山跨年。”
屈少司莫名其妙，杨明岚从不拜佛，现在竟然去普陀山跨年？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回：“那我明天问过张秘书行程再回复你。挂了。”
刚要挂，陆越喊住他：“阿司。”
“嗯？”
“晚安。”
屈少司：“……”他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哦。”
挂掉电话，屈少司甩开手机，关上灯，倒回床上，几秒后，黑暗里响起一声嘀咕。
“睡不着……”
同时陆越等顶楼的灯灭了，升上窗户，等他离开，21楼又亮了，是屈少司的办公室。
次日，天边刚有点光亮，张秘书闹铃和来电同时响起。
张秘书的头埋在枕头里，熟门熟路捡起掉在床缝里的手机，没看直接接通：“谁啊？大清早的。”
下一秒，听筒响起男人熟悉的声音：“张秘书。”
“！”
张秘书瞬间清醒。她踢开被子，麻溜爬起床，笑着问：“这么早，屈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屈少司一时被问住，问跨年那天的行程，算要紧事吗？
他推开手边厚厚一摞文件：“跨……31号有什么行程。”
张秘书反应神速，立即报出屈少司31号的行程，除了早上有一场会议，都有空。
屈少司应了声，又说：“我打扰你睡觉了。”
肯定句。
张秘书霎时紧张，她立即说：“没有的事，屈总您误会了，我每天六点起床，现在早在地铁上了！”
屈少司“哦”了声：“既然没打扰，就不给你补假了。”
摁掉了通话。
张秘书听着机械的忙音，几分钟后，她欲哭无泪扑进被子里。
呜呜，后悔！
她此刻就是相当后悔！
而屈少司马上打了陆越的电话，告诉他有空，约定了31号下班见。
*
12月31号。
早上屈少司开完会，中午去食堂吃饭，到下午，他频频看手表。
意识觉醒后，第一次数着时间下班。
结果好不容易到下班前十分钟，张秘书笑容满面进来，邀请他说：“屈总，今天我们秘书部，市场部，财务部有聚餐，他们拜托我来邀请您参加。”
已经穿好大衣的屈少司沉默几秒，他微笑：“有约了。”
张秘书意料之中，跨年嘛，情侣肯定要约会，她只是例行公事来邀请屈少司。
她眼睛黑亮：“嗯！屈总陆总跨年快乐！”
心情愉悦退出去。
屈少司：“……”
他有说他是和陆越跨年吗？
算了。
屈少司想起上次落荒而逃的四保安，反正公司现在不差他和陆越的绯闻，爱怎么误会怎么误会，他不解释了。
屈少司踩着下班铃，准时下班了。
—
陆越在地下停车场等着屈少司，车里暖气早已开得十足，比暖炉还暖，屈少司边系安全带边问：“你今天下班很早？”
“放假了。”
“？”
陆越启动车：“陆氏元旦节提前两天放，一共放五天。”
屈少司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继续：“那你是特意到公司等我？”
“是。”陆越笑，“说要追你，当然得有一个追你的诚意。”
屈少司不说话了，系好安全带坐直。
车离开地下停车场，天早黑了，不过明天是元旦，市中心张灯结彩，特别热闹，自然也堵得水泄不通。
隔音超强，车厢里安静得不得了，屈少司觉得有些尴尬，抬手打开歌。
有些伤感的旋律，男人低沉的烟嗓唱着——
“我的手握着方向盘，眼神停留在陌生的地方，周末夜晚拥挤的路上……你就坐在我的身旁，为什么心却生活在地方，周围夜色如此迷乱，沉默中听见不安的试探，你爱我吗？我可以这样问你吗……”
屈少司的心徒然一抖，他斜眼看眼陆越的手，正握着方向盘。
他默默换了首歌。
男声依旧伤感——
“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我看透他的心……”
啪！
屈少司又换了一首。
终于这次前奏欢快喜庆，屈少司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
“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别，眼泪再苦再咸，有你安慰又是晴天，靠得再近再贴，少了拥抱就算太远，全世界只对你有感——”
音乐戛然而止，屈少司直接关了播放器。
车厢内再次恢复安静，车流还毫无希望堵着，几秒后，旁边传来男人抑制不住的憋笑。
屈少司耳垂烫得像要掉下来一样，他接连咳嗽几声，才从喉咙挤出声音：“你听歌挺杂。”
陆越歪头看他：“我不听歌，这是随机曲库。”
屈少司：“……”
他尴尬得恨不能砍了他手，让他手贱，听个屁的歌！
还好这时车流动了，陆越转头开车，屈少司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陆越突然说：“歌词写得挺好。”
屈少司浑身一僵，没接话，陆越笑了一声：“阿司你不按套路出牌，这时候你该问我哪一句。”
屈少司吐槽：“不问，你给我挖了坑。”
他的话总是能轻易引起陆越的笑点，陆越又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喜欢这一句。”
车又堵住了。闪烁着的车灯落在陆越唇角，他说得漫不经心：“靠得再近再贴，少了拥抱就算太远。”
*
两人吃的是意大利菜，味道还不错，吃饱后，陆越又请屈少司看电影。
跨年档的电影有几部，大多数都是文艺片，屈少司看着一男一女的海报，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类片子，都会有点少儿不宜的镜头，难道陆越想……
他坚定指着唯一一场动画片说：“我喜欢这部！”
漆黑的vip包厢，并没有小朋友，屏幕上是可可爱爱的小动物，前后左右，则是此起彼伏的口水声，浑然不怕影院的红外监控。
尤其屈少司前方的男女，在小动物的笑声里，吻得全情投入，男的甚至把手伸到了女孩的衣服下摆，眼看要一发不可收拾，屈少司麻木闭上眼。
他没想到，动画片竟然排的是情侣包厢！
他在内心挣扎着，虽然120一张票，两张240，只看十分钟很浪费，但再坐下去，他很担心陆越把持不住，也扑过来啃他。
算了！
大不了他赔陆越240块！
做出决定，屈少司掀开眼帘，转头：“陆……”
只说了一个字，他卡住了。
银幕幽幽的光落到男人漂亮的脸上，陆越靠着沙发，阖着眼，睡得很熟。
竟是……睡着了。
陆越他，睡着了！
屈少司哑然。
片刻，他转头盯着屏幕，揉了揉鼻子，有一丢丢尴尬。
他好像……总是想太多。
前排的男女已经看不到身影了，屈少司后半场倒是看进去了动画片。
电影快结束，音乐持续响着，前排的男女又坐直了，屈少司打算走了，他转头喊陆越，喊了好几声陆越才醒。
“抱歉。”陆越揉着额角，“在你旁边太好睡了。”
他起身，自然把他的棕色羊毛围巾围到屈少司脖子上：“走吧。”
脖子那一圈有着淡淡的松木香，温暖且好闻，屈少司一时没注意，被后面下楼梯的男人撞了一下，他一个踉跄，就被一只温暖的手牵住。
昏暗的环境里，男人笑了声：“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台阶多，牵着不容易摔。”
陆越的掌心很薄，但是宽，握着很有安全感，屈少司愣了一下，才回握住陆越的手。
平静说：“我又没说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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