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什么东西？”屈少司满头雾水, “张秘书在搞什么鬼，优惠券当礼物？”

陆越勾唇：“这不挺好, 晚餐有着落了。”

屈少司凑上前看了一眼券，见上面印着豪华晚餐，他点头：“那就这家。”

圣诞夜店里爆满，不过有vip券，不用等位，服务员直接领去二楼。

二楼比起一楼，餐桌间隔相当大, 为了营造气氛, 大厅没亮灯, 只每桌一盏餐灯，因此私密性很好。

服务员领屈少司和陆越往落地窗那边走，路过一桌时, 屈少司听到“哐当”一声，似乎是勺子掉到了地上。

他随意瞥一眼, 不偏不倚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屈少司：“……”

这时一道带笑的声音同时响起：“真巧, 陆先生。”

裴易城起身和陆越打招呼。陆随也飞快站起来，不敢看陆越：“哥。”

陆越微微颔首：“裴医生。”

随后裴易城视线不动神色扫过屈少司：“又见面了，屈先生。”

屈少司记得非常清楚, 上次在医院, 他并没有自我介绍，裴易城能知道他姓氏, 要么是陆随告诉, 要么是裴易城查过他。

出于陆随提他名字都嫌烫嘴的态度，屈少司倾向于是裴易城查过他。

查他自然不是因为他，是陆越。看来裴易城也知道陆随喜欢陆越。

屈少司默默退后两步。这情况他在原文见过, 叫修罗场。

他敷衍颔首：“晚上好。”

他一开口，陆随立马看过来瞪他一眼，冲着他呲牙咧嘴，屈少司只当没看见。

这时裴易城主动邀请他们共进晚餐，陆随立即眼巴巴看向陆越。

不等陆越拒绝，屈少司先拒绝了：“不用麻烦，我们已经点好了。”

陆随明显不服气，但当着陆越，他只能压下脾气，坐回去生闷气，叉子戳得盘子滋啦滋啦响。

裴易城则礼貌微笑：“那祝两位用餐愉快。”

—

落地窗外大雪纷飞，江边两岸挂着望不到尽头的灯带，暖光一闪一闪，给雪都镀了层绒光。

很快菜上齐，和其他桌的浪漫西餐不同，屈少司点的是冬日暖羊锅，也就是涮羊肉。

屈少司受不了羊膻味，甚少吃羊肉，但涮羊肉他特别喜欢。

在冬天来一锅热腾腾的羊汤，暖胃养肾！谁要吃冷冰冰的牛排！

早上刚从内蒙古空运来的鲜切羊肉纸片一样薄，屈少司熟练在汤锅里涮了一块片羊肉，然后裹上一层特色秘制芝麻花生酱，正要放嘴里，一个盘子伸到他面前。

陆越笑着说：“我刚从泉城回来，这第一块肉当作欢迎礼不过分吧？”

屈少司：“……”

他不由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陆越这是在……和他撒娇？！

本来淡忘的记忆再次清晰。

今晚他绝对要问清楚，陆越究竟是不是喜欢他！

他默默把羊肉放到陆越盘子里，又夹了一块羊肉放进锅里涮，转移话题问：“你在泉城有大项目？去那么久。”

陆越细嚼慢咽，咽下才笑着说：“现在才问，你反射弧也太慢了。”

屈少司：“……”他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不是他反射弧慢，是前段时间，他六分心思在清水湾的项目，四分在思考陆越是否喜欢他，其他就都忘了。

陆越见他脖子根都红了，他笑道：“逗你的。也不算大项目，投资了一家在线教育，总部设在泉城。”

屈少司往外捞羊肉：“怎么想到投资在线教育？”

羊肉热腾腾的，连热气都泛着浓郁的肉香，屈少司顾不上裹酱料，直接放到嘴里，又鲜又烫，他嘶嘶好几声，一边咀嚼着羊肉，一边继续涮肉。

陆越视线跟着屈少司的筷子，见屈少司没给他夹菜的意思，他才放下筷子：“不是现在，很多年前我就想投资了。”

屈少司知道在线教育做好了很赚钱，不过对陆越而言，仅仅是一两款爆款游戏的收益，花两个月时间，不像陆越的作风。

不过屈少司也没继续问，商业机密，再好的关系也不要打听。

羊肉涮好了，屈少司收回筷子，突然瞥见陆越半天没动筷子，他手指一僵。

不会在等着他……夹菜吧……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宛如野草一样疯狂发芽生长，在屈少司心底深深扎了根。

撒娇。

陆越又在撒娇！

啪。

筷子一松，羊肉掉回锅里，陆越眼疾手快，拿起筷子就把羊肉夹走了，同样没裹酱料，放进嘴里冲屈少司眨眨眼：“多谢。”

屈少司：“……”

盯着陆越三秒，哗啦，屈少司双手一起动作，将两份羊肉全倒进汤锅，微笑说：“不用谢。”

陆越：“……”

扳回一城，屈少司胃口大增，飞速解决着锅里的羊肉。

正吃着，服务员拿着瓶酒过来，微笑着说：“套餐里本来是一瓶2006年的拉菲，不过客人您们换成了暖阳锅，现在特别给您们换成飞天茅台。”

服务员问：“请问现在开瓶吗？”

屈少司本来就有些口干，他点头：“开。”

服务员开完酒就离开了，屈少司先倒一杯递给陆越，然后才又倒一杯自己喝。

一口肉，一口茅台，屈少司的脸很快浮起淡淡的红。

他知道他有点上头了，不能再喝了，只能再喝最后一口，拿起酒瓶比着倒了小小一口，然而他意犹未尽喝完，又发现陆越那杯酒没动过。

“……”

他说话语速明显变慢：“怎么不喝？放心，待会儿请代驾，我出钱。”

陆越：“现在不想喝。”

“不喝？”屈少司盯着满满一杯茅台，皱眉，“可是这一杯好几百……”

陆越乐了，推酒杯给他：“你喝就不浪费了。”

屈少司摇头：“再喝走不动路了。”

“不用走。”

“……”屈少司瞬间清醒几分，“你要背我？！”

陆越掏出那张优惠券：“自己看。”

屈少司接过，他现在看东西不太清晰，他低头几乎贴到优惠券上了，慢吞吞念：“豪华海景房一晚。”

他“哦”了声，放心了，既然今晚在酒店住，那再喝一杯没问题。

他放下优惠券，端起酒就是一大口，陆越提醒他：“慢点喝，太急易醉。”

屈少司下意识反驳：“我没醉，就是有点晕。”他说着，先是撑着头强撑，渐渐趴到桌上，闭着眼嘟囔，“吃饱了，我休息休息，你吃完叫我。”

陆越见他醉了，起身说：“我去趟卫生间，回来我们回房间休息。”

屈少司基本没听清，只听到了卫生间三个字，他点了下头。

陆越离开了，不知是喝了太多酒还是听到了卫生间，屈少司的小腹越来越涨。

几分钟后，他撑着椅背站起来，视线一片昏暗，他缓慢辨认了方向，抬脚朝最近的服务员走去。

服务员详细说了卫生间的位置，还贴心问屈少司是否需要带路，屈少司拒绝了。

卫生间在走廊右转，走出餐厅，世界顿时明亮，屈少司看路也更清晰了。

快到拐角，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屈少司和触电一般，神奇地清醒了，他灵活一侧，贴到了墙角。

不远的地方，陆随急急解释：“哥，我没撒谎，是裴易城把我骗出来的，他说和我谈一下爸的身体，我不知道是来吃饭。”

陆越淡淡说：“你的事不需要向我解释。”

陆随一下噤声，他垂着头，说不出的难受。视野看到陆越抬脚要走，他连吸好几口气，猝不及防抓住陆越的手臂：“哥，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放过我妈，但、看在……”他难以启齿，索性闭住眼，“看在她是你曾经的老师，你已经毁了她最在意的事业，能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萧兰英是陆越老师？

屈少司嘴巴成了“O”型，酒都惊醒了。

下一秒，一声沉闷的咚声响起，屈少司赶紧探头去看。

长长的走廊里，陆随被挥开跌倒在地，陆越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皮鞋踩在大理石，发出有节奏的冰冷声。

陆随看着陆越的背影，眼底泛着水光，他死死咬着下唇，忽然不顾一切，冲着陆越大喊：“你其实早就知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对……”

“不关心。”陆越终于回了一句，然后毫无表情离开了。

屈少司反应迅速，转身往餐厅跑，在陆越回来前，他原样趴在桌上，心脏跳得剧烈。

“阿司？”

忽然陆越的声音在旁响起：“睡着了？”

屈少司一动不敢动，紧紧闭着眼，假装睡着了。

紧接着耳畔响起细细碎碎的低声交谈声，屈少司听不清，他正要聚神仔细听，一只手冷不丁穿过屈少司腋下，屈少司没料到，差点露馅弹起身。

还好陆越动作利落快速，没等屈少司作出反应，已经挪屈少司到背上。

屈少司：“……”

这下他是更不敢睁眼。

绝不能暴露！

他趴在陆越背上，可是走几步，他猛然睁眼，拍着陆越肩膀。

“酒！茅台还剩一小瓶！”

得，白装了。

屈少司索性从陆越背上下来，折回去拿酒，里面至少还剩有几百块。

陆越在原地等他，等屈少司心虚回来，还没找到理由解释刚才的装睡，陆越先开口了：“屈总这是在骗背？”

屈少司：“……”

他脸上过不去了，反倒不心虚了，主动迎上陆越的视线吐槽：“谁骗了？就稍微趴了一下你的背，谁没有背一样，我也有，我还你啊，你要吗？我背你。”

他是随口一嘴，大庭广众，陆越不可能要他……

“那麻烦屈总了。”然而陆越自然张开手，催促道，“来吧，快点，好困。”

屈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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