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蒂尼的预感成真了。
第二天，马赛对阵AC米兰的欧冠比赛里，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马尔蒂尼，连带着哈欠连天而且精神状态堪忧，再而且前一天踩场时的精神状态令人惊恐的圣西罗，齐齐被按在了替补席上。
三天前才踢满了九十分钟比赛的马尔蒂尼对此接受良好。
上一场的意甲联赛，升班马利沃诺出人意料地给AC米兰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本该轻松拿下的比赛直到第八十分钟才开花结果，按照莱昂纳多的原本计划应该在下半场被替换下场的马尔蒂尼，也被迫踢满了全场。
四十一岁的马尔蒂尼，已经无法适应一周双赛甚至三赛的密集赛程了。
这次莱昂纳多把马尔蒂尼列入欧冠大名单，完全是指着传奇队长压阵来着。马尔蒂尼自知状态不好，也没有在欧冠小组赛里上场的打算。
正式加入一线队以来还未得到过首发机会的圣西罗，也并不介意自己身上依旧套着替补背心。
准确地说，圣西罗并不介意自己是否能上场。
在任何时候、任何比赛里，圣西罗都乐于代表AC米兰出场，维护自己的荣誉，也保护他心爱的“小甜点们”。
但是，圣西罗也并不介意自己无法获得机会。
圣西罗其实十分乐意坐在替补席上，看着他的“小甜点们”拼搏、努力、获得荣誉，然后……快乐地实施一下吸猫大计。
不过这一次，漂亮的红发少年一边倚在马尔蒂尼身上打着哈欠，一边郁闷地继续念叨“报仇”。
既然自己上不了场，圣西罗决定把复仇大计托付给别人。
“皮波～～你要帮我报仇呀！”小孩儿眨巴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因扎吉。
这场欧冠小组赛里，在莱昂纳多手下时常沦为替补的因扎吉，终于获得了首发的机会。
然而，因扎吉并没有及时接收到圣西罗的渴求眼神。
此时，因扎吉正和内斯塔、皮尔洛、安布罗西尼和加图索聚在一起，一面不怀好意地暼着满脸倦色的马尔蒂尼和圣西罗，一面用手掩着嘴窸窸窣窣。
“诶诶诶！你们说，保罗和圣西罗昨晚睡了大床房，结果今天就哈欠连天的，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因扎吉的眼神乱飞，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不、不能够吧？！”安布罗西尼对圣西罗和队长的关系还没有足够的了解，闻言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大金毛震惊！！
因扎吉不理会好友们复杂的神色，还兀自嘀嘀咕咕，“我说保罗可真不够意思，有美妙的活动宁可带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也不晓得叫我！！”
因扎吉对于“美妙活动”的猜测，歪打正着地安了朋友们的心。
正在吃巧克力的内斯塔和还没收好震惊表情的安布罗西尼对视了一眼，莫名地觉得不小心悬到了半空中的小心脏，重新落回了原处。
因扎吉则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而且越想越是郁闷。
“这里可是法国！法国！！那么多金发碧眼的大美人等着我呢！”
“保罗居然不叫我……真是气死人了！！”
“也不知道保罗和圣西罗昨晚有什么艳遇……”
“我知道了！保罗不叫上我，一定是怕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超级皮波抢了他的风头！！”
因扎吉自以为找到了原因，接着转了转眼珠，更加不怀好意地拿手肘捅了捅加图索，“诶！里诺你说说看！”
“保罗不叫我是怕我抢了他风头，那你说他不叫上你是为什么呀？”
“亲爱的里诺~~？”
？？？
你什么意思你？？
保罗不叫你是因为你英俊潇洒怕你抢他风头，不叫我就不能是因为我也英俊潇洒吗？！
加图索气得脸都红了。
他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砰——”地一声，朝着皮尔洛的肚子狠狠锤了一拳。
皮尔洛：？？？他乱说话，你打我干嘛？！
加图索斜眼，狠狠睨了皮尔洛一眼，语带凶狠“都是你带坏的！！”
内斯塔藏在长发里的耳朵动了动，终于听清了圣西罗的召唤。
他很努力地咽下了嘴里的巧克力，然后戳了戳因扎吉，“皮波？圣西罗和保罗喊你呢！”
因扎吉被议论的主角抓了包，莫名地有几分不好意思，于是踌躇了一会才走到马尔蒂尼和圣西罗身旁，问他们有什么事。
因扎吉暗自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队长骂他编排自己，一定拿出在禁区里抢点的速度，拔腿就跑！
却不防圣西罗甩出了一句，“皮波——！你首发上场，一定要给我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因扎吉仍然沉浸在先前的猜测里，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昨天晚上保罗打扰你猎艳了吗？”
“哎呀保罗，不是我说你，你跟小孩子抢什么呢？”
“猎艳？”
“什么叫猎艳啊？
“保罗～～你打扰我猎艳了吗？”圣西罗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困惑极了。
“该死的！把你那些乌七八糟的思想收一收！别教坏圣西罗！！”
马尔蒂尼则瞪了瞪眼睛，看起来愤怒极了。
传奇队长积威太甚，因扎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幸好，圣西罗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性格。他追问了两次“猎艳”却没得到答复，于是也不再纠结了，只乖乖把话题转了回来。
“你待会上场，一定要帮我报仇！”
“你发誓要狠狠踢马赛，给他好看！！”
马尔蒂尼最后用力瞪了因扎吉一眼，还是帮着解释，“圣西罗还记得93年欧冠决赛的仇。”
“皮波，你待会上场，尽力就好。”
“不过我相信你也不会留力的。”
“劳尔看着你呢！”
马尔蒂尼难得地说了个笑话。
此时的欧冠射手榜上，因扎吉和劳尔正你争我赶，争夺第一，这无疑是超级皮波最大的动力源泉。
果真，听了这个，因扎吉登时斗志昂扬了起来，也顾不上由圣西罗而不是马尔蒂尼提起“报仇”的话题，是不是有些奇怪。
“想不到队长你真还记着这么遥远的比赛……”因扎吉煞有其事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随口许诺，“保罗你放心，我肯定要那群马赛人好看！！”
圣西罗在替补席上坐下，眼巴巴地等待着比赛开始。
马尔蒂尼和这些日子里已经习惯的一样，很自然地走到圣西罗左边的座位上坐下。
可是，圣西罗抬手，拍了拍自己右侧的位置，仰头望着马尔蒂尼。
“保罗？”
“保罗你坐这边好不好？”
“马赛要坐我左边。”
……
都一个晚上过去了，你还记得夜里的那些胡言乱语？？？
马尔蒂尼有些无语，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耸了耸肩，然后就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在圣西罗右边的座位上坐下。
经历了昨天夜里的一番长谈，马尔蒂尼已经意识到，圣西罗有非常丰富的内心世界。
他自诩是AC米兰俱乐部的魂灵，又给国际米兰、马赛、拜仁等等俱乐部都赋予了人类的形象，并且时常在想象中与他们沟通交流。
有点可怕，又有点有趣。
但是好爸爸马尔蒂尼随即想到，很多孩子在小时候都有着自己的幻想朋友——虽然现年十八岁的圣西罗，距离“小时候”其实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但是圣西罗并没有因为这种奇异的精神状态而给其他人造成太多的困扰，反而为马尔蒂尼勾勒出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奇异的而美丽的崭新世界。
马尔蒂尼还记得昨晚最后的那个美梦。
马尔蒂尼曾经很嫌弃圣西罗不定期的发疯，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孩子的精神世界也是需要维护的。
刚刚伤愈复出却坐上了替补席的加图索看上了圣西罗左边的空位，刚想要落座，却被马尔蒂尼而不是圣西罗阻止了。
“里诺，你换个位置吧。”
“这个位置有人……啊不，有队了。”
加图索环顾替补席，在确认除了自己之外的全部AC米兰成员都已经落座之后，不由地瞪圆了眼睛，流露出了一种有一点点惊恐的神色。
可是马尔蒂尼没有再解释更多了。
马尔蒂尼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左侧的圣西罗，以及圣西罗虚悬在另一侧座位上的，好像正跟谁暗暗较劲的左手，颇有童心地朝着圣西罗挤了挤眼睛。
“嘿嘿！保罗最好了~~！”圣西罗快活地欢叫出来。
少年扭过身子，张开双臂搂住马尔蒂尼，还贴着男人略有些粗糙的脸颊用力蹭了蹭。
马尔蒂尼温和地笑着，抬起手，熟练地揉了揉圣西罗柔顺的深红色长发，然后放任小孩儿重新回转过身子，继续保持着那种古怪的身子，一手握着自己，一手握着实际并不存在的“马赛”。
马尔蒂尼摇了摇头，轻声嘟囔了一句“小神经病”，面上却殊无怒色。
马尔蒂尼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圣西罗的世界。
但是他愿意努力帮助孩子维护这个世界。
苦苦寻觅位置的加图索扭头看到了马尔蒂尼和圣西罗的互动，强壮的身体抖了抖，莫名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