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攻城了!”
“魏军正攻打南城门!”
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在城中迅速散播开, 百姓们躲在家中闭门掩窗不敢出,只听到街上到处都是脚步声,时不时还有匈奴兵来敲打他们的门窗警告他们不许出户。
深巷中某处破落小院的茅草棚里, 数十个农民围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
“头儿,魏军攻城了,咱们还要造反吗?”平时在起义队伍里较为活跃的大河询问。
青年也就是蓝龙, 他故作一副深沉模样道:“凭我们这点人, 造反不一定能成,不如我们就趁此机会, 把城门开了,放魏军进来, 这样匈奴败了,我们还能拿功劳!”
“可是头儿, 城门那现在到处都是匈奴, 我们怎么过去开城门?”
“谁说去开南门了, 北门人少, 咱们去开北城门。”
蓝龙说着看了圈周围人, 见大伙皆是满脸担忧的模样,就道:“实不相瞒, 我昨晚就料到了今日这情况, 所以秘密联系了我的兄弟们在北城门外接应, 只要我们开了城门, 他们就会冲入城中把南城门打开,你们信不信我?”
大河疑惑:“头儿在外面还有兄弟?”
蓝龙点点头, 故作神秘地说:“忘了告诉你们, 其实我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组织的一员, 我们的组织, 江湖人称幽灵军。”
话落,见周围人没什么反应,他只好摆摆手:“罢了,你们只要知道,我有一群兄弟在北城门外接应就行了,怎么样,要跟我干吗?”
“干!”人群中充当话托儿的另一个玩家率先开口:“我们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推翻匈奴的统治,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只要干掉北城门的匈奴兵,就可以放我们魏人的军队入城,必须得干!”
他的话激起了其他人的斗志,大家纷纷举起手应和。
“不错,头儿救了我们,给了我们锋利的武器,我们要跟着头儿干!”
“杀掉匈奴兵,冲出城门!”
“驱逐匈奴,盛县是我们的地盘!”
见士气鼓舞得差不多了,蓝龙站起身道:“兄弟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跟我走,我们去冲了北城门!”
众人纷纷举起长刀:“冲了北城门!”
·
此时北城门外,一支黑袍队伍趴伏在林子的草丛之中,悄然观察着城门情况。
宁成谶动作敏捷地从树上下来,落入草丛中,低声吐槽道:“感觉这套装备帅是帅,就是不太方便,太显眼了,还没迷彩服好使。”
霍云天替换他的位置,爬上树前说了句:“晚上就方便了,光明正大走路上都没人看得见你。”
“那是,这不就是夜行服嘛。”
宁成谶匍匐着移动到步惊云身旁问:“老大,蓝龙传来消息了吗?”
步惊云点头,道:“他带人去攻北门了。”
“可算是开始了。”宁成谶锤了下自己的大腿,暗暗道:“蓝龙你小子,可要争点气啊!”
又等了许久,树上瞭望的人都轮换了两拨,北城门上总算发生了变化。
只见城墙上的守卫纷纷像是收到什么指示往下跑去,没过多久,紧闭着的城门便开始摇晃,仿佛有数人在其中拼搏努力。
众人屏息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在短暂的推拉之后,城门终于缓缓朝内开启了一条缝。
“开了!”
随着霍云天这一声喊,举着长刀的蓝龙一边吼叫着一边带着几个青壮冲出城门。
步惊云霍然起身,指挥道:“所有人骑上马准备入城,宁成谶带一组队员去占领县府,其余人随我去南城门。”
“收到!”
随即,众人便从林中牵出马匹,翻身上马,沿着大道直直地朝着城门奔驰而去。
此时,北城门已经彻底敞开,冲出城门的除了蓝龙和他的起义军,还有众多的魏人百姓。
少数匈奴兵在其中挥刀阻拦,鲜血染红了城墙,尸体堆积在城门口,收效却甚微。
北门情况已彻底失控,这扇城门既已被众多起义者拼尽全力打开了,就再难合上。
步惊云带领着队伍冲进城门,一路用弩/箭射杀数名匈奴守兵,黑袍军过处,无一红名留存。
“蓝龙!”宁成谶经过城门时,直接伸手给蓝龙。
蓝龙一把握住他的手,身手矫健地踩着脚凳翻坐到了马上。
望见周围骑着马黑袍翻飞的同伴,他忍不住兴奋吼道:“我靠,咱这套装备也太帅了,比论坛上看到的图片还帅,我也要穿,你给我带来没?”
“这个等会儿再说,先给我指路,县府在哪?”
“往左,再往前走两条街就是,县府里就几个小文官,咱们直接把他们干了。”
城门口,因为仅剩的匈奴守兵都已被弩/箭射杀,举着刀的起义队伍一阵茫然。
大河原本正跟着蓝龙杀敌,突然间,身边人就被拽上了一个黑衣人的马匹,一句话也没给他留下,令他颇有些迷茫。
“那就是头儿在外面的弟兄吗,果然威风!”另一个起义队伍的农民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的腿在之前的战斗中被砍伤了。
他用羡慕的语气道:“真想加入他们啊!”
大河回想起方才那领头的黑袍人在跑马过程中连发数箭,箭箭射中匈奴守军的场景,点头道:“确实。”
“大河兄,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此等着吧,头儿不会丢下我们不管,我们就在这守着城门,看谁敢把它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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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外,扛过数轮箭雨,军队终于将云梯驾到了城墙上。
数十个士兵顺着梯子往上攀爬,但往往爬不到一半,便会被头顶滚落的木石砸落。
荀凌望着这一幕,不由得紧皱起眉。
根据计划,一开始的攻城主力并不在他们这边,大军要做的便是佯装出攻城姿态,将匈奴守军的注意力全部夺取过来,因此首次几轮强攻,他们派出的人其实都不多。
然而即便如此,看着人命白白损耗于城墙之下,仍令他感到揪心无比。
荀凌咬紧了牙,刚下令再派出一波士兵接上,回过头,他忽然注意到城墙底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白衣人。
他们几人一组抬着个木板似的东西到处游走,一看到有士兵从梯子上摔下,便猛冲过去,将其放到板上运走。
“那是……”
荀凌睁大眼,倏然回想起姜殊给自己的信上提到过,密阳军此次的辎重队中还有一批医者同行。
“莫非这批人皆是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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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气并不怎么舒服,阴冷又潮湿,闷闷的,令人耳目昏眩。
城墙太高,抬头仿佛望不见顶。
赵同明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多半无法爬上城墙,但在得到命令后,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爬上了云梯,奋勇向上而去。
爬到一半,又是一阵滚石落下。
赵同试图避开,可惜没能成功,脚下一滑便从高处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
浑身都在疼痛,手脚动弹不得,骨头似乎摔断了。
我要死了吗?
赵同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就和我战死的那些兄弟一样……
耳畔回荡着战鼓声与哀嚎声,赵同缓缓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正当此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一些有别于战斗声的活力声响。
“图图,快快快,抬担架来,这又有一个活的残血,赶紧趁乱搬走救治。”
“来了来了,我的200积分!”
“小心落石!”
“妈的,小匈奴真没素质,到处乱扔垃圾,差点砸到我。”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贴近身旁。
赵同睁开眼,就看到几个穿着白衣的陌生人正包围着他。
“这个好像伤得有点重啊!”
“没死就行,快点带走。”
赵同想要询问他们是谁,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时那几个白衣人突然将他抬起来放到了什么东西上。
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抬着走。
过了好半晌,终于落了地,赵同转头一看,四周躺在白布上叫着疼痛的都是他的兄弟。
随后,他又被陌生的白衣人喂了什么东西,摔断的腿和胳膊也用纱布和木板暂时固定了起来。
一顿操作之后,赵同仍感到十分迷茫,但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死不掉了。
·
“都尉,看那人!”
身边传来的声音召回了荀凌的注意力。
他将视线从那群奇怪的白衣人身上收回,抬头望向中央的云梯,便见一名兵者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攀爬,且几次匈奴滚下落木碎石,皆被对方以不可思议的动作躲过。
荀凌骤然凝神,问:“那是何人?”
“并非我军兵士。”华辛在旁道:“都尉昨日见过此人,谋定计策时,他跟在步将军身后。”
“是那羯胡?”
“不错。”
荀凌点头:“此人倒是位猛士!”
就在几句谈论之间,邢桑已爬到了顶端。
城墙上的匈奴兵见此状况,连忙举刀横来,只是未等他的刀落下,羯族青年便已拔出腰间军刺先一步刺穿他的胸膛。
拔出军刺,推开匈奴兵,邢桑跳跃到城墙上,随后又是连杀数个守军,顷刻间,身边就堆了五六具尸体。
“废物!”指挥的千骑长怒骂一句,拿起弓箭,一箭射向羯人。
邢桑随手抓来一人挡住攻击,抬起褐眸盯着千骑长,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千骑长收到挑衅,再次抽出羽箭,正要搭箭再射,身后忽然传来响亮通报:“报——千骑长,北城门被破!”
千骑长惊愕:“什么?”
只是这惊讶的一瞬,邢桑把握时机,骤然绷紧身体抬起右肩,利用手臂与腰背的力量猛地将军刺投掷了出去。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隔着近十丈的距离,那把军刺竟如利箭般破空而出,眨眼之间,便插进了千骑长的喉管。
瞬时,鲜血喷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