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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破裂

恋爱坐标 反派二姐 2630 2024-06-22 10:09:46

这话不但狠狠刺痛了森泽航,也深深伤害了沛诚,他已经快要哭了,但森泽航的表情却比哭泣还悲伤——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令人心脏紧缩地打着颤,他看起来非常沮丧,难过得不得了,沛诚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扑上去抱住他。

可他不能动,动了就前功尽弃。他双脚灌铅,既无法上前也无法退后,被困在这不断下沉的漩涡之中。

他已无法再洗脑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因为空气中的悲伤如此真实且浓烈,逐渐溢满这间小小的屋子,从口鼻处倒灌进他的心脏,使他窒息,令他溺亡。

我必须要逃走,求生的本能叫沛诚总算退了半步,他回手摸上门把紧紧攥住,森泽航这时抬起头来,视线一交汇,沛诚登时胃里一阵抽搐。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哪里对你不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是,森泽航并未提出任何一个沛诚假设中的质问——他声音十分轻,恍若蝴蝶振翅震落露珠。

“所以,你交到朋友了吗?”他问,“岳望锡算是你的朋友吗?”

沛诚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他的心都要碎了。

我没有朋友……

让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沛诚摇头,一滴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森泽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是我太笨了,小鱼,我还是不懂。”

沛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不断摇头,大量滚烫的泪水一旦决堤,便源源不断地淌下,森泽航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他哭。溢满整个空间的介质变成了咸湿的眼泪,脚下出现空洞的深渊,不断把他五脏六腑都向下吸附,每一处骨骼都被压力挤在一起,咔吱作响。

这一定是一场逼真的噩梦,这整件事……无论是猝死、系统、重生、草莓镇、森久……这一定是一场恶劣至极的梦,快让我醒来吧,沛诚无声地求救。

这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气泡轰然碎裂,浑浊的液体洒了一地,地板都被腐蚀得吱吱冒烟。森泽航没有低头看表,只说:“看来十五分钟的时间到了。”

沛诚呼吸一滞,“现实”让他头晕目眩。

森泽航又说:“怎么办小鱼,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见他还是摇头,森泽航问:“是不知道,还是不能告诉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啊,你一定是想好、想清楚了才这样做的不是吗?你一定得要为自己谋取了不得了的幸福人生,才愿意忍受现在的痛苦吧。”

“还是说,你现在的痛苦和眼泪也是骗我的呢?”森泽航叹了口气,“我太笨了,就算你骗我,我也看不出来的。”

敲门声不停,门外喧闹不已。

“我一直以为我是有一点理解你的,虽然你总释放出一种你来自完全不同世界的信息,但我总觉得其实我们也没有那么不同,我们之间的距离,也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远。”森泽航平静哀伤的声音宛如一把生锈的钝器,在沛城心头反复切割,“但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别说了,别再说了……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他问。

沛诚下意识摇了摇头,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森泽航略带讽刺地笑了一声:“你既然已经做了这种事,又跑到我面前来告诉我是做什么呢?你知道我必须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吧?是想要证明你比我厉害、比我高明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又哭什么呢?我真的是搞不懂你。”

沛诚张了张口,一个解释的字也吐不出来。

“森总!快开门!出大事了,快看网上!”贺跃着急的声音从门背后传来,“怎么回事,人呢?”

森泽航定定看着他,开口道:“开门吧。”

沛诚咬着下唇,喉头被掐住般完全说不出话。

“开门。”森泽航再说了一次,“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局,开门面对吧。”

沛诚只得僵硬地转过身去,“咔哒”一声旋开门锁,正对上贺跃的脸——对方见他满脸是泪,一时间怔住了。

但森泽航已从身后站起走近,他撞了沛诚肩膀一下,将他挤到一旁,仿佛全然没有这个人存在,问贺跃道:“什么事,是不是越和那边发了什么消息。”

“不是越和,是岳家……不对,您怎么知道的?”贺跃诧异道,“然后小鱼怎么了?”

“岳望锡说什么?”森泽航避开第二个问题,“是宣布负责,还是贼喊抓贼?”

贺跃再次惊讶了:“您怎么知道的?他说有匿名来源的人寄给了他基尘的存储密钥,根据今天网上泄露的那一部分做了字节和来源比对,可以确定是同一份源文件。还说更多细节正在调查中,很快就能公布出来了。”

“切,还搞起连续剧来了,岳望锡这些年本事不见涨,流量倒是被他玩儿明白了。”森泽航说,“越氏的股票涨了多少?”

“涨停了。”贺跃说。

“嗯,估计这闹剧还要持续几天,而他在背后持续做多,看能拉平多少现金流的窟窿。”森泽航显得并不意外,“你进来,谢行走到哪儿了?”

“还在路上,我打电话再催一下?”贺跃进门时再次犹豫不定地看了沛城一眼,小声问:“森总,您是不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用,那就不管谢行了,这事儿本来和他也没大关系。”森泽航坐到电脑后,“接下来怎么做,我说,你记,所有事情你亲自吩咐到人,不要转述。”

他抬头看了一眼,又说:“闵效禹出去,把门关上。”

沛诚被叫到名字,像是被电了一下,手颤抖得厉害。门刚要关上时,森泽航又说:“对了,你等会把辞呈发到我邮箱,电脑清空交给人事,中午之前离开公司大楼。”

贺跃满眼震惊:“森总,到底怎么回事!”

森泽航看起来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贺跃忙又道:“小鱼,发生什么了?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关门!”森泽航厉声喝道,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沛诚不敢多留,匆匆关好门走了。

他的模样属实古怪,即使在如此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周围同事也止不住投来打量的目光和关心的问询,沛诚羞愧得抬不起头,根本无法和任何人交流,急急忙忙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

他完全无法思考,几乎是机械性地打开电脑文档,指节颤抖地打字。

他终归还是太天真了——纵然在家里演练时准备得再好,面对这每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些朝夕相处的脸孔,他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背叛者,山一样的压力还是几乎将他压垮。他的眼泪已经被发红的面皮完全蒸干,仿佛赤身裸体走在大街上一般惶恐不安。区区几百个字的辞呈,他每个字都打错了好几遍,终于发出到了森泽航邮箱。

没有回复,他也不敢等到回复,急忙穿上外套离开了公司。

一走出森久的大门,沛诚宛如脱水般大口喘气,险些跌坐在路边。周围来往都是上班族,没人有闲心管这个满脸汗水、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年轻人。他扭头仰脸看看身后高楼,怎么也数不清楚森泽航在哪扇窗户背后,但整栋楼成百上千的窗户都变成一双双审视的眼睛俯视着他。

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他只能掏出手机给岳望锡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来了,语气还很悠哉:“哦?你看到新闻啦?”

“嗯。”沛诚总算发出了半小时以内的第一个音节。

“你声音怎么了?”岳望锡说,“你在哪儿呢,你那边好吵。”

“我……我在森久楼下。”沛诚说。

对面静了一瞬,说:“你好吓人啊,你是什么愉悦纵火犯吗?出了这种事还不躲起来,还要跑到案发现场去看?”

“不是的……”沛诚说,“我去找森泽航了,我……”

岳望锡一听就炸了:“你疯了吧你,你找他做什么?”

“我……我和他说了,我和他坦白了。我告诉他是我泄露的公司机密。”沛诚说。

岳望锡的吼声震耳欲聋:“闵效禹,你脑子有毛病吧!你别是疯了吗?”

沛诚听到这样的反应,不知怎么反而安心了下来。他一手撑着额头,一边听岳望锡对他咆哮:“亏我还小心翼翼不要暴露你,结果你倒好,直接冲到人面前去发疯!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你能跟我提个醒吗?我他妈真是怕了你了。”

“你帮我藏着也没用,”沛诚说,“谢行早晚能查出来文件是我拷贝的。”

“……这么说也没错吧,不过你……被查出来了是一码事,你跑去坦白是闹什么?难不成都到了这会儿你还放不下他,想去博一点坦白从宽的同情分吗?”岳望锡听起来已经要崩溃了。

“不是的,”沛诚说,“我是去确保,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这次,电话那头安静了特别久,久到沛诚把手机拿下来查看电话是否还通着。

“闵效禹,森泽航看错你了,我也看错你了。”岳望锡说,“你就是个疯子。”

沛诚虚弱地笑了笑,说:“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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