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白早就猜到这人的反应, 必定是要平白瞎吃一通醋。
早在确定恋爱合约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许诺言其实就是个小醋精转世。
俩人做普通朋友的时候不在意的东西,成了男朋友之后就完全不一样。
一旦发现有人跟他接触过于亲密, 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 许诺言第一反应都进挤过来横插一脚, 硬是要把他跟别人隔离。男的也好,女生也罢, 在他的眼里都是危险物种。
沈鹤白真想提醒他,你男朋友不是人民币,还没到谁都会喜欢的地步。
可陷入热恋中的人根本听不下他的劝告,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关注。
现在涉及到了自己的初恋对象, 许诺言更是在意的不得了,还没回去呢就开始惆怅。
文绉绉地念叨着:“白月光、朱砂痣、意难平。哎,我终究是比不过他……”
沈鹤白翻了个白眼, 直接把枕头砸过去说:“你可消停点吧,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 都是我年轻时候被猪油蒙了心好吧,求求你别提了。”
当时年少无知, 邻居哥哥又对他教益良多,长得还英俊潇洒招人心动的,他才错把孺慕当爱慕, 纠结难过了好些时候。
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丢脸,恨不得把这段感情埋起来谁也不让知道。
偏偏那晚一个大意跟许诺言透了底,现在越是遮掩, 就显得越心虚似的。
他只能跟人敞开了说个明白。
“那是我很尊敬的哥哥,你见了人家千万别犯浑知道吗?”
许诺言超级憋屈:“我是那样的人吗?”
还没见面呢就开始维护初恋了,把他给郁闷的, 心里更加不顺畅了。
见自家小狗嘟囔着个嘴巴明显不服气,沈鹤白只好软下身段去哄他。
“乖啊许诺言。”
“哼哼。”许诺言抽了抽鼻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鹤白伸手去揉他的脑袋,软乎乎的,带着股阳光的气息,手感超舒适。
声音不觉就柔了下来,笑着叫他小名:“诺诺?”
许诺言眼神晃动着,已经把刚刚的郁闷给散掉了。
他这人本来就没什么气性,男朋友只要稍稍示好,他就立马能顺着台阶跳下来。
可是心底痒痒的,总想要在其他地方多弥补一点,便也不吭声,就这么任对方rua。
沈鹤白还以为许诺言是真的过于在意“初恋”这个点,便耐着性子去柔声哄他。
“别吃醋啦,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哦。”许诺言别扭地回了一声。
沈鹤白又加一句:“只喜欢你。”
许诺言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勾了起来,眯着眼昂头哼哼,“这还差不多。”
俩人这才算是谈拢,开始欢快地收拾行李衣物。
许家那边得知儿子国庆不回家了,也没有再催,反而再三叮嘱他去沈家的时候不要丢脸,要给人家父母留个好印象。
许诺言囫囵应下,想着自己在暑假时候的表现,应该还挺讨人欢喜。
许爸爸顺口问了句:“你们坐哪天的飞机,刚好你哥哥过两天要去F城办事,指不定还能一起呢。”
许诺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还有飞机这种东西可以减短旅程时间,扶额道:“哎呀,忘了。”
挂上电话就问沈鹤白:“小白,你不晕机的吧?”
“不会啊。”
“那咱们坐飞机回去,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太难熬了。”
沈鹤白看了看自己的钱包,窘迫道:“有点奢侈吧?”
“不奢侈,男朋友有钱。”他把上次跟亲哥要的见面礼转给沈鹤白,让他拿着花,“这是咱们的恋爱经费,你拿着。”
沈鹤白不想要,总觉得被金钱给插足的感情仿佛变了味似的。
许诺言就闹他:“干嘛呀,这点钱就受不了啦,那以后要是我跟我哥分了家,看着那一半的家产你不得晕倒?”
“那也是你的钱。”
“你是我老公,我的就是你的。”说着去摸他的脸想去亲亲。
沈鹤白脸红了一下,拍下他的手说:“说正经的呢,别老是瞎闹。”
“真的,别跟我分那么清楚。”许诺言硬是拿着他的手机接受了转账,对上沈鹤白的视线,肯定说道:“你以后拥有的财富肯定不止这些,就当我是提前投资了好么。”
“万一投资失败了呢?”沈鹤白小声问。
“怕什么,反正人都被我绑在这了。”他把手机塞回对方的兜里,顺手将人抱个满怀,“要是失败了,就让你给我端茶倒水的伺候一辈子,你没意见吧?”
沈鹤白被他逗得咯咯发笑,顺着他的话说:“还有这么好的事,说的我都不想奋斗了。”
说着就闹成了一团,直到半夜才把第二天的行李给收拾好。
第二天两人赶早上的飞机,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下机后还精神奕奕的,感叹花钱的服务就是好,一点都不像以往坐火车那么累。
由于昨晚是临时更改行程,沈鹤白也没来得及跟他父母说一声,接机服务当然是没有的,下机之后只能打车回去。
他家里是普通的工薪家庭,房子买得早,小区设施也有些破旧了。
巷子口的路段拥挤,出租车到小区外老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不肯往前去,俩人只好拎着东西步行回家。
一路上沈鹤白兴致冲冲地给他介绍自己长大的地方,墙上的涂鸦、花坛的石头、破旧生锈的铁制座椅,每一处都充满了他儿时的回忆。他说的生动,许诺言也听得有趣,觉着周遭一切都因为有了这个人的存在而变得不同寻常。
很快到达家门口,沈鹤白家在一楼,带了个小院子,外面晒着换季的被褥和床单,看上去很有生活气息。
沈鹤白上前按响门铃,开门的是沈妈妈,见俩人突然回来了,表现的异常惊喜。
“哎呀,怎么回来这么早的!是提前放假了吗?”沈妈妈接过俩人的行李箱招呼人进去,语气非常开心。
许诺言顺口就道:“坐飞机回来的,所以比较快一点。”
“那可得不少花销,小白,你不是刚租了房子吗?生活费还够不够的?”沈妈妈下意识担忧起来。
沈鹤白掐了许诺言一把,遮掩道:“不贵的,是特价机票,还有学生证能打折,我画一张商稿就赚来啦,妈你放心,都够的。”
沈妈妈稍稍放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念叨让他别乱花钱之类。
小家小户的女主人节省惯了,习惯唠叨这些,沈鹤白只听着,好脾气地没辩驳。
许诺言还嫌不够热闹似的又送上一大堆保健品和化妆礼盒,把沈妈妈惊的直叹气,嘴里不住埋怨:“怎么买这么多的东西!哎呀小许你真是的,上次第一次来就送了那么一套化妆品,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带到办公室被同事说了才知道,你说你这孩子,这还在上学呢,别乱花那些冤枉钱。”
“那怎么能能叫冤枉呢,阿姨又年轻又漂亮的,必须得用好的化妆品才能保护好您的皮肤。”许诺言夸起人来跟不要钱似的,一套一套把人哄得眉开眼笑。
沈妈捂着嘴说:“你这嘴啊,是真甜。不过这次确实买太多了,这些保健品什么的我和老沈都吃不完,要不你带回去点给你爸妈用。”
“那可不行,我这次是以新的身份来拜访的,礼物必须重了才显得我对小白的情谊。对了阿姨,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诺言,是沈鹤白的男朋友。”许诺言假模假样地绅士鞠躬,还要去跟沈妈妈去握手。
把沈妈妈逗得忍俊不禁,也不好再推拒礼物的事了,说他:“你这孩子,上次来小白都悄悄跟我说了你俩谈对象的事,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许诺言万分惊喜:“真的吗?我还一直以为是试用期呢,上次都没敢跟你们明说。”
沈鹤白支吾着不好意思跟他对视,把话题僵硬一转,问:“我爸呢?”
“学校那边还有点事,他忙着呢,得明天才算正式放假。”
沈妈把东西归纳好,张罗着要给他们做午饭。
沈鹤白要去厨房帮忙,被妈妈推了出去,说:“你去陪陪小许啊,他第一次来咱们家,没人陪得多无聊。”
沈鹤白到客厅里一瞅,见对方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洗了颗大苹果在那吧唧吧唧地啃着,还开了电视,一边看一边吃,可惬意了。
他觉得这人根本不用招呼,许诺言压根不知道无聊是何物,无论到哪都能给自己找到乐子。
便象征性地走过去问:“要不要出去转转啊?”
许诺言把苹果核扔垃圾桶里,从窗户缝边往外面张望,神秘兮兮地问他:“你那个邻居哥哥住哪个楼啊?”
沈鹤白趴过去指给他看,“看那边,院子里种月季的那家。”
“这么近啊!算了算了,不出去了。”他可不想一出门就偶遇,总觉得自己得收拾好了才能见这致命情敌。
许诺言关了电视,让沈鹤白带他在屋里看看。
然而沈家的屋子本就不大,几下就逛了个遍。
许诺言逮着他家橱柜里摆着的老照片挨个看过去,津津有味地欣赏男朋友的成长历程,感觉仿佛看着他长大了似的。
然而其中一张双人合照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相片里的小沈鹤白和另一个大男孩站在一起,共同举着同一个奖杯,笑的分外灿烂,跟其他照片里的淡定模样明显不同。
他就问:“这是谁啊,你家亲戚吗?”
沈鹤白跟着望去,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本事,一眼就能从一堆照片里准确地找到他和邻居哥哥的合照。
他无语回答:“就是……你刚刚问的那个人。”
许诺言闻言挑眉,“他就是你的邻居哥哥?”说着又回头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哥哥长得确实挺好看的,斯斯文文,带着一股子儒雅气质,
心里的酸味小气泡又冒了出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俩人握在一起手势比较碍眼,干脆反身把沈鹤白抱在怀里,气呼呼地啃了上去。
“干嘛呀?”沈鹤白捂着嘴后退,吓得往厨房方向看去,小声提醒道:“我妈在呢。”
“哼哼,让你邻居哥哥看看,这个弟弟已经是我的了。”
“幼不幼稚。”沈鹤白拉着他的胳膊又坐回沙发,再次警告:“不许瞎闹了,听到没?”
许诺言不情不愿地应了,心中忍不住琢磨吃肉计划。
到晚上沈爸爸回来,许诺言再次中二地向对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份,并再三殷切保证:“我要和小白一辈子在一起!我永远爱他!”
沈爸爸牙酸的不行,把他俩扒拉开说:“你们这还谈着恋爱呢,就整的跟要订婚了一样,行了行了。”
老父亲教书教了十几年了,有些顽固思想实在难以突破,就很受不了俩男人在他面前腻歪。
要不是看许诺言是熟人,这会指不定就拿着扫把把人赶出去了。
餐桌上几杯小酒下肚,沈爸爸醉醺醺地跟许诺言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我对小白啊,是从小寄予厚望,现在他突然说喜欢男人,我真是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教错了。想不通啊,也就算了,幸好他谈的对象是你,我看着舒坦一点,要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孩子带回来了,我肯定不给他好脸色。”
说着叹着,所有隐藏的愁绪全暴露出来,抹把脸就开始怀念沈鹤白小的时候。
许诺言在一旁劝他:“您得换个角度想,您看您虽然儿媳妇是没有了,但又多了个儿子,还是现成的优秀好青年,多有福气啊!”
沈爸爸点点头,似乎被说服,转念又较真地问:“那我孙子呢,孙子也没了怎么办?”
许诺言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干脆一拍大腿,豁出去了:“要不,你把我当孙子也可以,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沈鹤白:“……”
“成交!”沈爸爸端起酒杯就要跟他对碰,被沈妈妈挡着按下来。
“喝大了吧你!还真乱了辈了,快别喝了,吃菜吃菜!”
沈鹤白趁机踩了许诺言一脚,见对方不解地望了过来,就用口型唤他:“儿子?”
许诺言咯噔一下,傻眼了,低头默默吃菜,再也不敢抖机灵。
知道儿子要带男朋友回来住几天,沈妈妈早就收拾好了客房给许诺言住。
不过沈家房子除了主卧都不带洗浴,睡前二人排队洗澡,碍于沈鹤白先前再三叮嘱,许诺言也不敢乱来,乖乖地坐在客厅等他。
等到了睡觉的点,见沈家父母的卧室熄了灯,他就偷偷摸摸又窜进沈鹤白的房里,熟门熟路地想要偷袭。
沈鹤白硬撑着没有沉沦,被胡乱亲了一通,强硬地把人推开警告他说:“我家没有隔音,你别闹。”
他不乐意弄脏床褥,家里的洗手间一旦用水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大半夜俩人跑去洗澡肯定会被发现,就不肯让许诺言弄到最后。
没想到这狗东西居然早有准备,摸索着拿出两只小雨伞,一个自己戴上,另一个把他的给套住,还顺手弹了弹,得意地说:“这下就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沈鹤白真是败给他,懊恼地趴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半夜把人踹回客房,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
沈爸沈妈敲着他的门把人喊起来吃早餐,完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见许诺言脖子上贴了个创可贴,还关心地问:“怎么了这是?”
沈鹤白喝豆浆的动作一僵,斜眼瞪他。
许诺言就可怜巴巴地说:“过敏,挠破皮了……”
“那得抹药啊,阿姨去给你拿!”
“不用不用,抹过了,我带着的。”许诺言不好意思地挠头。
沈妈妈的眼神就十分怀疑,看了沈鹤白一眼,也没再问下去。
饭后沈鹤白本来准备宅在家里画画,被他爸妈催着说:“小许难得来一次咱们F市,带他去附近的景点溜达一下呗!”
F城附近确实有一处著名的山脉,山上还有座寺庙,常年游客络绎不绝。
沈鹤白自己当然是看腻了,不过想着许诺言第一次来可能还真没见识过,便带人一起去游山。
到了山脚,许诺言说要不要买点登山设备什么的,被男朋友瞅了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看我像是会陪你一起爬山的样子吗?”
许诺言大惊:“你该不是要我自己一个人上山吧?”
“傻啊你,坐缆车啊。”沈鹤白踱着步子,气定神闲地往前走去。
许诺言摇头笑了起来,这么懒的家伙,他还真是拿对方没办法。
一趟下来没花费多大力气,饶是如此沈鹤白都有点没精神,光是走路和拍照都觉得够累。
到后面许诺言要蹲下背他,说实话,沈鹤白是非常心动的,可放眼左右还没任何一个男生被人背着下山的,只能惋惜地靠在他身上说:“算啦,我再坚持一下。”
那架势活像是刚去西天取了个经一样,惹人直心软怜惜。
到下午回家,沈妈妈见儿子蔫的不成样,就感叹:“小时候也没这么弱啊,怎么越长越像小猪了呢。”
小猪沈鹤白不想反驳,只想躺着等伺候。
许诺言就鞍前马后端水倒茶,忙的不亦乐乎。
把沈妈愁的,回屋就跟沈爸抱怨:“咱儿子这么欺负小许,回头把人气走了怎么办呢?”
沈爸淡定地翻着书本,头也不回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沈妈妈朝他直翻白眼:“合着被欺负的那个还快乐了?那你也给我起来,打扫卫生去。”
沈爸爸翻书动作一顿,郁闷地直叹气。
无辜躺枪,最为凄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卿 20瓶;爱吃苹果的蓝莓酱 5瓶;是哪吒耶 3瓶;柚子味的茶、咸鱼且行 2瓶;糖糖 1瓶;通通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