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白猫偷偷看见过余夏对着一个少年摇尾乞怜,殷勤巴结的程度让人不忍直视,可惜少年不为所动,小狗崽子要撞南墙了。
它在这里住了两年了,小区里就没有它不知道的,可少年是个例外,它就没见他有另外一种表情过,整天面无表情着一张脸。
小区内街坊邻居见面总会打声招呼,可少年不会,它就没听他开口说过话。
后来实在好奇心太强,白猫偷偷溜进他的家里,发现屋子内干净清净的和没人住过人样,后来少年回来,它便躲在一边,发现从头到尾,少年都不说一句话,和哑巴一样,一个人幽魂一样在屋子里,沉默地做饭,沉默地吃饭,沉默的洗碗,沉默的做自己的事情,最后沉默的睡觉,而在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表情居然也没啥变化,它观察了几天,越发觉得有点渗人……不是,有点渗猫。
反正此后,它是没再去过了。
听说这样的人通常有点神经质,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偷偷溜进他的家里,会不会将它绑起来,牙齿和爪子全部拔掉,想想就寒毛直竖。
白猫说的不错,余夏确实是找祁衍的。
他这几天雷打不动对祁衍撒娇卖萌刷,早上刚刷了一波存在感,现在搞成了这幅狼狈的样子,简直就是上天赐的绝好的机会么,不用不是太可惜了。
余夏欢快地拖着残肢小跑过去,轻车熟路地到了老地方,钻进去躲好。
算了算时间,离祁衍回来的时候没多久了。
系统默不作声地看着余夏趴在一堆落叶之中,好心情的哼着歌儿,一只爪子还不停的点地,身子跟着节奏轻轻的摇摆,一时无语,简直没眼看了。
要不说人家在现实生活中能火呢?
脸皮太厚了,演技太精湛太炉火纯青了,妥妥的一个戏精,没人的时候自己也能演的风生水起,还很会算计人心,当条狗也能怡然自得自娱自乐,什么事在他眼前都不是事儿。
平常人骤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肯定也无法接受,它的同事绑定的宿主中,有的因为任务被迫穿成了动物,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还无法和人类交流,没几天就崩溃了,抱着我悲惨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把系统折磨的形销骨立。系统忍不住再次庆幸,还好自己留了后手,没把所有的底牌亮给宿主看,不然下场凄惨的就会变成自己了,又忍不住为自己选择宿主的眼光点赞,余夏可不像其他难搞的宿主,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刚来就和这里的刺头儿打成一片,还住到人家家里去了,饿了也不嫌丢人,垃圾桶说翻就翻。
碰上比自己厉害的找茬儿的,脑子一转,能把别人给坑死。
招猫逗狗的。
偶尔随口抱怨个几句,还不让人反感。
被这样的一个人盯住的祁衍,系统忍不住替他同情。
余夏自嗨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头:“你那是什么眼神?”
“嗯?没有啊。”系统装傻,“没什么眼神,我只是一个系统,没有实物,没有眼睛哪来的眼神,你搞错了。”
余夏:“我感受到了!”
系统死不承认,转移话题:“好像下雨了。”
嗯?
余夏探出脑袋感受了下,确实下雨了,他在矮木丛下尚且感觉不到,出来后雨丝就飘到他的眼睛里,冰冰凉凉挺舒服的。
雨不大,细丝一样,余夏又缩回了脑袋。
雨虽然不大,可落在身上多了,也会凝成水珠,湿哒哒的难受极了。
他翻身眯上了眼睛,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余夏已经能认出祁衍的脚步声,再说有系统提醒他,他倒也不担心会错过。就是腿有些疼,余夏忍了半天,没忍住,舔了几下。
“宿主醒醒!”系统提醒,“目标人物回来了!”
余夏抬起自己的小脑袋,呆头呆脑地往外看。
祁衍还是穿着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单肩背着包,打着一把伞慢慢走了过来。
余夏兴奋地嗷呜一声,想挤出来,结果伤腿被树枝碰到,惨叫了一声,倒吸了几口冷气,护着伤口,慢吞吞的滚了出来。
祁衍离楼内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熟悉的狗叫声,他随意扫了一眼,就见原本花坛处钻出来一只黑乎乎的东西,借着灯光祁衍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湛蓝的眼睛。
祁衍扫了一眼后就收回视线,脚步不停,眼见着就要进入楼内,余夏赶紧拖着残腿向他爬去,嘴里发出哀鸣之声。和以往的中气十足的叫声不一样,小狗崽的声音虚弱而颤抖。
祁衍的脚步慢了下来。
雨水打湿地面,让本来就脏兮兮的余夏身上更狼狈了。
余夏甩了甩脑袋,三肢着地,另外一只后腿无力的耷拉着拖在地面上走到了祁衍的身边,见他低头冷眼看着自己,忙摇摇尾巴,偷偷看他的神色。余夏小心翼翼靠着他的小腿,扭头望着脏兮兮的自己,不敢往上蹭了,耸耸黑色的小鼻子,在他裤腿上嗅了嗅,然后张开小乳牙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裤子,扯了扯。
似乎感觉祁衍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有点不对劲,小狗崽松开嘴巴,摇了摇尾巴,扬起小脑袋,清澈的眼睛对上祁衍低垂的视线,随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祁衍神色未名的抬起头,收起伞站了一会儿,集聚在伞上的雨点汇成一股股水流,一点一点滴在地上,很快湿了一片。
祁衍扭头走了。
余夏:“?????”
这样都不行?他简直想仰天大叫。
祁衍自然是看到了小狗崽腿上的伤口,鲜红的一片。
这个世界上,不论你是人还是动物,都要遵守一个法则,弱肉强食。他无意知道这个小东西是被谁伤到的,要怪只能怪它自己没本事。
一个只会讨好别人的小东西,被怎么对待都是它自找的。
转角处,祁衍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小狗崽蹲坐在原地木呆呆的看着他的方向,然后低下小脑袋,舔了舔自己的腿,随后落寞的转身,慢慢爬回花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