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回家的路上, 居然被突然出现的狗拦住去路。
流浪狗冲着他们狂叫,祁衍见这狗有点不正常,眯了眯眼, 叫了一声祁火火, 将它拦在身后, 然后一边紧紧盯着虎头, 一边脱掉校服缠在自己的手臂上。
余夏见到虎头,有一瞬间的心虚,第一反应就是庆幸, 还好祁衍听不懂虎头说的是什么, 然后他跑到祁衍面前,和虎头对峙, 两只狗气氛紧张。
虎头要气疯了, 觉得受到了欺骗,面对眼前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虎头双目充血, 恨不得上前一口咬断它的脖子,食其肉,啖其骨。
之前余夏说会给它出主意狠狠教训胡狼, 然后自己帮它演了一出戏。结果戏演完了,狗却仿佛从人间蒸发了。虎头找了余夏好几次,都没能找到,才后知后觉, 自己被骗了。
此时发现余夏的踪迹,虎头忍不住冷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它眼红地瞪着余夏, 然后嗷呜一声,咬了上去。
余夏没防备,他还打算和虎头打声招呼叙叙旧,也是看到它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结果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虎头咬住,疼的他一激灵,下一刻,自己就被狠狠甩了出去!
而随后,就是虎头的惨嚎声,余夏扭着脖子,只见虎头躺在地上不住抽搐,嘴里叼着一团毛发,它旁边,是脸色不善的祁衍。
余夏疼的龇牙咧嘴,爬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连皮带毛,被虎头撕了一块下来。
余夏也嗷呜一下疯了,“我艹——我去你妈的!你有病啊!”
“你没事吧?”祁衍听见小东西的喊叫紧张地看着抱起它,检查它全身,当看到它身上秃了的一块泛着血丝,眼神蓦的沉了下来,冷冷看了地上的虎头一眼,“你找死!”
虎头挣扎地爬了起来,眼冒金星,它的头部刚刚被祁衍砸了一下,那一拳力道之大,让它瞬间丧失了攻击性,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余夏看它那模样,心说坏了,别让祁衍一拳给打死了。
他在祁衍怀中乱动,被祁衍按住。
祁衍低声道:“别乱动。”他的脸色有点不好,语气也就不自觉重了点,“我刚才不是让你在我身后吗?谁让你冲出来的?”
余夏安抚地舔了舔他,随即示意他放自己下去。
祁衍见它在他怀里实在闹腾,只好放它下去,还再三嘱咐,不要靠近虎头。
虎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愤怒地盯着几步之遥的余夏,却忌惮着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祁衍,不敢乱动,它怒吼道:“卑鄙无耻的狗崽子!我错信你了!你他妈的狗东西居然敢骗我!有本事出来我们单挑!躲在人类背后算什么英雄好汉,狗界的耻辱,败类!我虎头今天在这里发誓,从今以后,和你势不两立!你死我活!”
余夏一言难尽,但这事情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地道,只好好脾气地安抚道:“虎头哥,先别生气,大家有话好好说。”
“别叫我哥!我没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狗儿子!”虎头怒不可遏道:“你他妈怎么不躲了,继续躲啊!你要么就一直躲在这人类背后,要么就一直别出来,否则,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这种狗,和胡狼有什么两样?!”
余夏面无表情道:“有话就好好说,干嘛骂人,我们之间有误会,我想和你好好解释,但如果你一直这个态度,我觉得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你想咬死我,我只好先下手为强,让你今天不能囫囵个儿的回去了。”
他说着就要让开,身后的祁衍目光不善。
虎头:“……”
余夏继续威胁道:“他一拳下去能要你半条命,现在你的腿还打着摆子,我这一让开,你说是你先咬死我,还是他先打死你。”
虎头气的叫的更大声了,“你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余夏笑嘻嘻道:“那有本事你也找个靠山啊。”
虎头:“……”它要能找到还当什么流浪狗。
余夏:“所以嘛,大家平心静气谈谈,对我们都好,对不对?”他表态,“这件事,是我不对,虎头哥,先消消气,你听我狡辩。当初拜托你和我演场戏,虽然戏是假的,可你把我咬掉半条命,却是真的。我成功找到主人,住进他家,之后一直在养伤,被关在屋子里出不去,怎么找你?再说你,你找不到我,为什么不去找白猫?它知道我住什么地方。”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虎头愤怒道:“可那两只小猫咪天天玩疯了,等它们回来之后,我都睡着了!我醒了它们又走了!”
余夏:“……”
余夏:“行了行了,总之都是我的错好了吧,这样,下周一,下周一中午十二点我们在小区门口见面,我想了好几个法子治胡狼,但总要亲眼见到它才知道什么法子最有用吧。”
虎头警惕问道:“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我至于骗一条狗吗?”余夏说道。
虎头将信将疑,又碍于有人类在旁边讨不到好,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走之前最后扔下一句狠话,“我姑且再相信你一回,如果让我知道你又骗我,我会送你两份大礼!”
余夏知道它说的两份大礼是什么,见虎头转身就想走了,叫住它,“你就这么走了?”
虎头戒备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余夏理所当然道:“既然来了,就再做一场戏,不然这一趟你不是白来了?我们继续打,然后你装作落荒而逃……”
余夏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无时无刻不在祁衍面前秀自己。
“为什么我又要落荒而逃?”虎头不满道。
“你不分青红皂白咬我一口,难道不应该赔罪吗?!”余夏给它看了看自己身上秃的一大块。
虎头:“……”
虎头不耐烦道:“知道了。”
两条狗开始发了疯的狂吠,然后扑向彼此。祁衍心一紧,赶忙上前阻拦,就见咬的不可开交的局势开始发生反转。祁火火勇猛地扑向黑狗,黑狗惨叫,不住甩头,祁火火被甩开,在空中一扭身子,然后稳稳落地。黑狗汪叽几声,摔在地上,动了动爪子,然后颤颤巍巍站起,虚弱地冲着祁火火喊了几声,夹着尾巴钻进小道不见了。
余夏抖了抖耳朵,踩着欢快的小步子到祁衍面前,蹭了蹭他的腿,然后仰头看他。
祁衍望着祁火火期待的小眼神,似乎能听到它说,怎么样,厉不厉害?老子牛逼不?
他抿了抿唇,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深深看着小东西湛蓝的眼睛,哑声道:“很厉害。”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但如果有下次,我不希望你拦在我的面前,我想你站在我的身后,我能保护好自己,也不会让你受伤……”
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小东西以自己弱小的身躯坚定地挡在他的面前。
祁衍不感动是假的。多少年了,一直以来,他总是默默承受着所有的痛苦,所遭受的每一次不公平对待,都会让他更加坚强,直到现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不可摧,以为自己能够面对所有的恶意而不为所动,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不需要救赎,可现在才知道,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他,祁衍等到心灰意冷,最后索性不要了。
可这个时候,小东西出现了,祁衍冰冷的世界里,终于有了一点火光。
余夏咬着祁衍的手指轻轻研磨。
祁衍趁机教训祁火火,“听到没有?尤其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遇到比你大的动物你要赶紧躲开,你这幅小身板很容易吃亏。”
余夏:“汪汪!”
余夏觉得祁衍的认知有错误,他的体型在这段时间内长得飞快,根本不是以前的那个团子了,不过祁衍好像认为他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区别。
一人一狗回了家,祁衍刚打算开门,就听到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
“不会吧,太有缘了?祁衍你家居然住在这儿?!”
是陶择的声音。
陶择爸妈不靠谱,出去旅游也不提早告诉他,快到家了他姐才打电话,加班完之后顺便把他带了过来,说让他在她这里暂住几天。
父母不在家他还乐得自在,不管多晚睡都没人管。估计他爸妈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走之前也没给他留钥匙,还把他托付给了他姐姐,让他姐姐陶蓓蓓管着他。
陶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姐来到她家。
还好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外甥能给他玩,陶择想想,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结果刚到这里,居然看到了祁衍,然后垂眼看到了祁衍脚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那条很会演戏的狗,嘴角抽了抽,心说果然,全是假的,什么路上见义勇为救助残疾流浪狗,什么这狗不会走路,都是假的。
一个两个的都太会演了。
突然有点心疼被罚跑了二十圈差点虚脱的孙岩和施绍。
撞破了祁衍和这条狗的罪行,陶择战战兢兢,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
陶蓓蓓跟在弟弟的身后,看着这个不常见面的邻居,疑惑地问陶择,“你们认识?”
陶择干笑:“我俩一个班,他是我同桌。”
陶蓓蓓笑了,“原来是陶陶的同学啊,我天天早出晚归,居然都不知道,欢迎你常来我们家玩啊。”
祁衍点头算是和他们打招呼,门开了,他唤了祁火火一声,两人进去了。
余夏看到陶择,以及他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自然明白他俩被拆穿了,于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临走之前还嗤了一声。
陶择:“……”
他刚刚……好像看到了这条狗眯着眼睛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过来。”祁衍翻出医药箱,喊了余夏一声。
余夏闻声跑到了沙发旁边,跳了上去,调整了个姿势躺着,让祁衍给他上药。
祁衍:“你倒是自觉。”
余夏哼了一声。
祁衍刚想替他清理伤口,余夏立马又抬起头来,一只爪子挡住了他的手。
祁衍:“??”
且慢!
余夏爬了起来,叼来遥控器,笨拙地按按键,播放的是《猫和老鼠》,然后下巴搭在抱枕上面,踢了踢祁衍,示意可以了。
祁衍:“……”
余夏的一派大爷的姿态,完全把祁衍当成了小弟来使唤,惬意的眼睛都快眯了起来。
磨了磨后牙槽,祁衍也不知为何,看到小东西这副模样,手有点痒,把它的脑袋拨到一边,“伤口不疼了?”
“汪!”余夏回头,不满的叫了一声。
不要碰老子金贵的脑袋!余夏抬起爪子拍了拍自己的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嘶了一声,龇牙咧嘴。
祁衍见它五官都挤在一起,又气又笑,按住它的爪子,“别乱动。”
还不是你先动手的。
眼睛转了转,感受到头顶伤口处被祁衍仔细清理,余夏便装作被弄疼的样子,猛踢了祁衍一脚。
“重了?”祁衍手下意识放轻,“很疼?我已经很小心了。”皱着眉头往它头上吹了吹,祁衍问:“还疼吗?”
余夏整个人一激灵,感觉整条狗的水分都被蒸发,不由自主地又踢了祁衍好几脚。
头皮上清清凉凉,祁衍离得很近,余夏嗅觉敏锐,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祁衍的长相也越来越硬朗,余夏小心的看了一眼祁衍的修长白皙的脖子,在内心道:“妈的,这喉结真性感。”
“还不行?”祁衍的眉心拧成川字,快速帮余夏上好药,站起身,“我去做了那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