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踌躇犹豫着,细瘦而伤痕累累的指尖蜷缩了起来,带着少年稚气的脸上露出了心动却又畏缩的神色来,“我可以吗……?”
“可以……离开这里吗?”
“可以哦。”初鹿野来夏微笑着诱哄他,“只要你想,就可以的。”
仗着身高优势,他伸手揉了揉少年蓬松的白发,长长的鬓角垂在少年的脸颊边,参差不齐的刘海微微挡住了他的视线和表情。
被抚摸的触感从头顶一直延伸蔓延,少年感觉到了一点虚幻的温暖。他从没有得到过抚摸和温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是孤儿院里被关禁闭最多的孩子——可是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严厉的院长总能从他的身上找到那么一点错处,不是衣服不整洁就是太过吵闹,明明他和其他的孩子是一样的,可被惩罚的那个人只有他而已。
为什么呢?
少年自己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要受到这种惩罚……可是后来他渐渐地觉得自己明白了。院长大概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他而已吧?因为讨厌,才会觉得一个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因为讨厌,才会对他那么残忍——
是的,残忍。
院长对少年所做的惩罚并不是体罚那么简单的事情,那是足以让禁闭室的每个角落都染上血的、严厉的虐待。钉锤、竹刀、棍棒,他被各种各样的器具“教育”过,说是“教育”,实际上只是看起来冠冕堂皇的虐待而已。
然而虐待并不仅仅只是对待身体,院长甚至还一并摧残了少年的心理。长久以来的言语上的侮辱和轻蔑给他造成了心理暗示,虽然最初也开始不认同过,但到了后来,他逐渐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真的是废物吗?真的是社会的渣滓吗?我只有横尸街头……才能给社会造福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连少年自己都开始渐渐默认了院长的话,才16岁的少年在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摧残下开始逐渐崩溃了。
“我这种人……真的可以吗?”到了最后,少年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的哭音,他颤栗地厉害。
“可以的。”
初鹿野来夏半屈着腿,让自己能够以平等的姿态和少年平视。他注视着少年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表情显得温柔又包容,从形状优美的唇间吐出来的话语是最能安抚人心的安眠曲。
就像是天使一样。
天使微笑着问他:“我的名字是初鹿野来夏,你呢?”
“敦……”少年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间,随后才回过神来回答初鹿野来夏,“我的名字是中岛敦。”
中岛敦——听到这个名字时,初鹿野来夏就知道自己一定找对了人。如果说之前的直觉还让他有些疑虑的话,那么中岛敦这个名字等于直接告诉了他这就是正确答案。
这些文豪全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中岛敦这样的知名文豪怎么想都不可能只是籍籍无名的存在。退一步说,就算中岛敦和“书”没有什么关系,那么给予一个潜力股善意,也是不会亏的投资。
“你听好了,敦君。”为了拉近距离,初鹿野来夏选择了稍微亲密一些的称呼,“你不是‘这种人’,在你的身上一定是有着某种潜力的。”
他温柔地鼓励着陷入迷茫和自我厌弃的少年。
“敦君以后,一定会变得比任何人都优秀。”初鹿野来夏再一次用手掌轻轻摸了摸中岛敦的脑袋——其实这个举动多少有点夹带私货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中岛敦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那种感觉像是在撸猫一样,头发的质感像是动物皮毛一样。
初鹿野来夏其实很喜欢毛茸茸,但他从来不养任何动物。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对自己负责,更别说养其他的小动物了。况且不论是猫还是狗,生命和人类想比都异常短暂,初鹿野来夏不想在付出了充足的感情之后还要面对离别。
仔细想想,活的比人还长且还能被饲养的宠物大概也只有王八了,但这种动物没有毛,完全不符合初鹿野来夏对“宠物”的审美。
“你想要变地更好吗?”初鹿野来夏开始蛊惑他,“不用再被虐打和辱骂,想学什么就去学,想做喜欢的事情就尽情去做。”
“现在的你,想要什么呢?”
“我……”中岛敦仔细想了一会儿,最终在初鹿野来夏的注视下满含着怯意小声说道,“……茶泡饭。”
“想吃茶泡饭。”
这个要求听起来太过简单,一点都不难,甚至还有点窝囊——但是对于中岛敦而言,茶泡饭也许就是这段苦不堪言的经历中,难得的安慰。
初鹿野来夏有些理解这种感觉。他小时候也是被母亲虐待、然后忍饥挨饿过来的。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胃里叫嚣着饥饿,疼地像是要灼烧起来,虚弱、难受、痛苦,他的胃病就是这么来的。
“茶泡饭很美味吧?”
初鹿野来夏没去嘲笑这个少年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
“嗯!”中岛敦对脸上浮现出了期待的笑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展现他对茶泡饭的喜欢,“很美味!”
在深夜的孤儿院厨房里偷偷吃茶泡饭的时候,是中岛敦难得的安宁时刻。虽然是孤儿院,但其实打扫的很干净月光能透过明净的玻璃窗落进厨房里,将他的脸半明半暗地掩藏起来。
茶泡饭是冷掉的,但是即使那样,对中岛敦而言也已经是私下里难得一见的美味。他坐在一段月光下,将大碗的茶泡饭吃的干干净净,这样的话就会觉得身体里又充满了能够面对明天的勇气和力量。
要说美味,茶泡饭比其他精心烹调的美食要差的太远了,这只是一种最简单的吃食。可对于生活在孤儿院里、长期在身心上都遭受虐待、经常睡在冰冷的地下室里的中岛敦来说,已经非常奢侈了。
“那一起去吃吧?茶泡饭。”
初鹿野来夏静静地笑起来,对中岛敦伸出了手。
少年的手掌白皙细腻,连一丝一毫的伤痕和茧都没有,看起来是一双十分养尊处优的手。
并不是他刻意保护双手,只是每死亡重置一次,初鹿野来夏的身体就会变成完好无损的状态,无论哪里都看起来细腻柔软,没有任何瑕疵。
中岛敦垂下眼睛,过了几秒,他将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放进了初鹿野来夏的掌心。从那里传递来了干燥的温暖,原本冻僵的手在这种温暖之下开始渐渐回暖。
察觉到了中岛敦身上冷的吓人的温度,初鹿野来夏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其披在中岛敦的肩上。
属于初鹿野来夏的忍冬气味很快被中岛敦出色的嗅觉捕捉到,几秒就彻底盈满了他的感官,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忍冬的味道给包裹了起来。
“……想去吃茶泡饭。”中岛敦小声地说。
这个孤儿院,没有他留下来的必要了。日后回忆起来也是只充满着苦涩和灰暗的记忆,只有深夜厨房里的茶泡饭是深度的苦涩之中唯一的一丝甜味。
“好。”初鹿野来夏低垂眉眼看向他,说出来的话像是在许诺着什么,“我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痛苦的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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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长期被虐待,又睡在冰冷而漆黑的禁闭室里,衣服还那样单薄,所以中岛敦很顺理成章地发烧了。
刚开始,初鹿野来夏还以为那是因为多了一件衣服,所以中岛敦的体温开始逐渐回升了,困顿也只当做了少年人需要睡眠。直到后来,他脸上的红越来越深,身体开始发烫,初鹿野来夏才意识到中岛敦发烧了。
而且是高烧。
初鹿野来夏用手试探了一下中岛敦额头的温度,虽然不能精确到跟体温计的刻度一样准,但他估算着这体温起码39℃朝上走了。
困意汹涌地袭来,很快就彻底打倒了中岛敦的神智。也许是潜意识里认为身边人可以信任的原因,中岛敦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彻底睡了过去,眉眼间却还带着不安的神色。
深更半夜,初鹿野来夏当然选择回自己家,虽然不如诊所,但家里常备药物齐全,退烧药更是五花八门,连注射器都有。
但初鹿野来夏没想到,芥川龙之介居然还没睡。
虽然初鹿野来夏早早地就打了电话来说有个委托要去做,可能会很晚才能回家,但芥川龙之介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晚。
现在是半夜十一点半,差一点就是第二天凌晨。
芥川龙之介倒没有别的想法,总归他也睡不着,所以干脆就坐在亮着白炽灯的客厅里等初鹿野来夏回家,那样他才能安心地去睡觉。
芥川龙之介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初鹿野来夏回家——但初鹿野来夏却不是一个人回家的。
他还带了别人。
图个方便,所以初鹿野来夏没有选择从公寓的大厅里进来,然后乘电梯开门,他选择了走阳台的捷径。
黑色幽灵带着初鹿野来夏和中岛敦一起飞了回来,在阳台上落了下来。
“你回来——”后面的“了”字没有说完,就硬生生地卡在了芥川龙之介的喉咙里,让他半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芥川龙之介的手中还拿着茶杯,虽然是年轻人,但他并没有喝汽水这样的爱好,当然也不怎么喝茶,茶杯里是温度已经到了温热的白开水。
他满心等到了初鹿野来夏回家的喜悦都在这一刻凝结了,脸上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没什么波动,但这次是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无他原因,只是因为初鹿野来夏带了个男人回来——还是被初鹿野来夏抱着带回来的。
芥川龙之介视力很不错,他清楚的记得,初鹿野来夏怀中那个少年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是初鹿野来夏今天穿着去武装侦探社的衣服。而这个少年的身上不仅穿着初鹿野来夏的衣服,还被初鹿野来夏抱着回家——
“啪”的一声,芥川龙之介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碎片噼里哗啦地散落了一地,茶杯中温热的水打湿了芥川龙之介的掌心,沿着手臂的曲线溜进了衣袖之中,最后泅成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他竭力克制住脸上的表情,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蠢蠢欲动的罗生门安静下来,没有当场就去撕碎被初鹿野来夏抱在怀里的少年。
芥川龙之介声音发冷:“他是谁?”
明明是冷酷的语调,但初鹿野来夏莫名其妙地听出了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来,凶恶的表情下竟然是藏的很深的委屈和不安。
“委托目标。”初鹿野来夏简短地回答,随后打算抱着中岛敦到自己房间里去。
客厅的沙发睡不下人,芥川银是个女孩子,而芥川龙之介不像是能和他人共处一室的人,所以中岛敦只能暂时安置在他的房间里了。初鹿野来夏是这么想的。
但芥川龙之介可不这么想。
虽然他知道对方是委托目标,不是初鹿野来夏出于同情心又从哪里捡来想要养的孩子,但已经明确了心意的芥川龙之介,怎么可能容忍其他的男性和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共枕?
芥川龙之介宁愿自己和中岛敦分享房间,都绝不可能让对方踏进初鹿野来夏的房间一步。
“去我房间。”芥川龙之介忍辱负重地说道,“我可以帮忙看着他。”
在贫民窟挣扎过的芥川龙之介一眼就看了出来,中岛敦此时正在发高烧。这样的孩子在贫民窟太常见了,大多数孩子在高烧下撑不过三天,最后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脑子被烧坏、变成了个傻子。
“真的可以吗?”初鹿野来夏诧异道。
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挣扎,芥川龙之介毅然决然道:“……可以。”
“那么就麻烦你了,龙之介。”初鹿野来夏从善如流,将中岛敦放进了芥川龙之介的房间里。
他又找来备好的医药箱,先是查了一下中岛敦现在的体温——39.8℃,随后强行将中岛敦叫醒,将退烧药喂进了他嘴里。短暂的清醒过后,中岛敦又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了过去。
芥川龙之介臭着脸——虽然他平时看起来跟臭脸差不多,但初鹿野来夏分辨的出来,芥川龙之介现在的确心情不好。
抛开了家人的立场,初鹿野来夏看事情就变得敏感了许多。
身后中岛敦绵长的呼吸声落在耳里,他盯着芥川龙之介的脸,不怀好意地笑问:“你吃醋了吗?”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两秒,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最后转过头来和初鹿野来夏对视。
不可否认,在看到初鹿野来夏带回来一个和他当初差不多大的孩子时,芥川龙之介心里是慌乱过那么一瞬间的。他希望自己是初鹿野来夏的“独一无二”,所以对于身为不速之客的中岛敦极其抵触,又担心自己的地位会被中岛敦给取代。
有了他还不够吗?
芥川龙之介紧紧盯着初鹿野来夏,那是凶猛的野兽盯上了势在必得的猎物的神情,那一刻初鹿野来夏察觉到了少年人蓬勃的占有欲。
芥川龙之介一手撑在床榻之上,身体前倾着靠近初鹿野来夏。初鹿野来夏被迫向后仰了仰,试图将显得暧昧的距离拉长,但芥川龙之介逼的更狠。
最后退无可退,初鹿野来夏的后背肩胛骨抵在了木质的床头,在芥川龙之介俯身过来越来越近的距离之中,他心跳快地要失灵了。
“唔……”
中岛敦在睡梦之中难受的痛苦声音响在室内,暧昧的气氛在一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两个人的身形一顿,随即都摆正了动作。
初鹿野来夏嘴里发干,芥川龙之介很快就收敛了气势,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一切只是深夜里不该有的错觉一般。
“那我先去睡觉了、”初鹿野来夏站起身来,柔软发梢掩盖之下的耳根已经红了个透,他逃跑似的匆匆离开,声音遗留在缝隙里,“……晚安。”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初鹿野来夏关上门,背后抵着木质的门板缓缓滑坐到了地面上。他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刚刚差一点就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否则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就会再次变得不受控制。
要冷静,要冷静。
初鹿野来夏告诉自己,只是被一个小他两岁的少年撩了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保持平常心就好。
而另一边被丢下的芥川龙之介则在初鹿野来夏离开的下一秒,就彻底黑了整张脸。
他站在床边,思考着今晚就用罗生门把床上这个人弄死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推锅的可行性——最终他放弃了,因为初鹿野来夏不好糊弄,杀了对方反而是他吃亏。
但不管怎样,这个仇芥川龙之介已经记下来了。他没有上床去和中岛敦挤在一起,而是坐在卧室里的沙发椅上环抱着双臂,以戒备的姿态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初鹿野来夏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电话去向武装侦探社请假。
家里还有一个半大孩子得人照顾,芥川银和芥川龙之介都要去港口黑手党,指望他们并不现实,那么就只有初鹿野来夏能做了。
侦探社那边接起电话的是国木田独步。
“请假?”国木田独步有些惊讶,“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这不是昨天那个委托吗……”初鹿野来夏说,“我大半夜捡了只老虎,现在正在家里养着呢。”
国木田独步诡异地停顿了两秒,随即声音再度从听筒中传了出来:“老虎是保护动物,私自饲养是犯法的……”
“不是不是,”初鹿野来夏哭笑不得地解释,“那是个有着老虎能力的异能力者,并不是保护动物,我怎么可能偷偷养老虎?”
“那就好。”国木田独步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从传过来的声音中隐隐约约听到了太宰治的声音,青年兴致勃勃地想过来凑热闹,然后被国木田独步啪地一声彻底挂断了电话。
早上的时候,初鹿野来夏去给中岛敦查了一次体温,他的烧果然退了下来,目前的体温已经是正常范围之内了。大概是因为饿肚子的原因,少年醒的很快。
“醒了吗?”初鹿野来夏坐在床边关切地问他。
“这是哪里……”刚从高烧和睡梦之中醒来的中岛敦还有些迷糊,“茶泡饭……”
第一反应就是茶泡饭。
初鹿野来夏有些好笑:“肚子饿了吗?”
不用等中岛敦自己回答,他的肚子就忠实地发出了饥饿的“咕噜”声。
“看来是饿了。”初鹿野来夏将准备好的衣服放在床头,随后起身走出了卧室,“等你换好了衣服,就去吃茶泡饭吧。”
被“茶泡饭”这三个字激励了,原本没力气的中岛敦立刻就换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之后被初鹿野来夏拖着带下了楼。
公寓附近就有一家做茶泡饭的店,味道很不错。
茶泡饭的梅干撒上碎海苔,再加上鸡肉丁,这些食材漂在热水上,最后就着咸海带一起咽下。
初鹿野来夏彻底见识到了一个人到底有多能吃,中岛敦一个人就干掉了整整五大碗茶泡饭,并且还有继续吃下去的趋势。
他在等中岛敦吃饭的时候,有位不速之客大大咧咧地拉开了椅子坐在了他身边。
黑发青年好奇地看向对面狼吞虎咽的少年:“这就是你又捡回来的小孩?”
“嗯。”初鹿野来夏回答太宰治,“不过他好像对自己不太清楚……”
“你还真是喜欢捡孩子啊。”
“我没有,别瞎说!那还不是因为委托!”
正在吃饭的少年顿了顿,塞的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动了动:“委托?”
等中岛敦咽下最后一口茶泡饭,太宰治就用手撑着下颔,用带着好奇意味的笑脸看他:“来夏他接到委托,说是你们孤儿院有老虎什么的——这是真的吗?”
“老、老虎……”中岛敦脸上的神色一时无法自抑,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来。他吞了吞口水,语调颤抖,“我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初鹿野来夏安抚他:“我们是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我们不会怕。”
“其实、”中岛敦说的磕磕绊绊,“我被老虎给盯上了……那只老虎一直在孤儿院附近想要袭击我,有时候我在地下室都能听到老虎的声音……”
他流露出了不作伪的恐惧神色。
“是这样的老虎吗?”太宰治举起手机给中岛敦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一只橘黄色皮毛的猫。
中岛敦被太宰治搞蒙了:“不是猫,是老虎啊。”
初鹿野来夏也举起手机屏幕给他看:“那这个?”这次是一只额头上有“王”字的正儿八经大老虎。
“不是黄色的,是白色的。”中岛敦认真观察。
“那这个?”
这次是只大雪豹,虽然都是白色的猫科,但显然和老虎不是一回事。
“是老虎!白色的老虎!虽然都是猫科但是不是豹子!”中岛敦显得有些着急,“老虎啊!画册里都有,就是那种很大的、很凶的、全身白色的大老虎!”
“懂了懂了,”初鹿野来夏和太宰治一起附和,“你继续说。”
“那只老虎一直在找我,徘徊在孤儿院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来杀我——”中岛敦焦虑的神色顿了一下,随即疑惑道,“你们为什么要笑?”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初鹿野来夏正色,“我要有猫了。”
中岛敦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严肃道:“是这样的,我也要有猫了。”
中岛敦迟疑:“你们……养的同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