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面,宁纵圈着林昼,标记着他的Omega。
柚木信息素涌了过来,或许是因为易感期的原因,林昼感觉到宁纵的信息素和以往相比,有些狂躁,冷中带着炽热。
但是,他又察觉到宁纵此时刻意咬得很轻,似乎在竭力压抑着欲望。
林昼心思微微浮动。
标记结束,宁纵直起了身,被子仍盖在两人身上。
微弱的光下,林昼却看清了宁纵的眼睛,极黑极深,还泛着一丝隐忍的红。宁纵喘着气,拂在林昼脸上,很烫。
林昼有些担忧,宁纵和刚才相比,有些不对劲。
他刚要问,宁纵忽然抬手,指腹极轻地摩挲过林昼的唇,下一秒,他蓦地掀开被子。
宁纵不看任何人,径直往前走去。他竭力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如果他再看林昼一眼,他怕他会像疯了一样地占有林昼。
林昼有些愕然地僵立在那里,宁纵就这么走了?他要去哪里?
和林昼一样震惊的,还有刘传羽和岳风。
岳风注意到宁纵刚才离开时的神情,眼睛很红,唇抿成凛冽的线,他也是Alpha,他知道,宁纵现在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忽然觉得,宁纵离开林昼是好事。
岳风看了林昼一眼,林昼已经恢复了正常,空气中也没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难道说……
岳风震惊道:“你哥竟然在这个时候标记了你……”
任何人都清楚,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最好不要对他的Omega进行标记。因为这几乎是常人无法做到的事。
一个发情,一个易感期,简直是天然的荷尔蒙碰撞点。
没人敢去尝试这一点,因为没人能够忍得住,不去彻底标记了Omega。
而宁纵不仅标记了林昼,还能做到在标记后,压抑全部的欲望和躁乱离开。
岳风感慨,宁纵真的很为林昼着想。
林昼一直想着刚才宁纵的样子,他落下一句:“抱歉,刘导岳导,我去找我哥。”
宁纵刚标记完他,不知道宁纵的信息素会不会更加紊乱。
林昼往外走,走了一段路,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一众工作人员,娄恒先迎了上来,他打量着林昼的神色,心一松。
“阿昼,你恢复了?”
万骊担心宁纵,轻声告诉林昼:“宁纵回酒店了。”
宁纵的情况有点不妙,之前万骊也见过宁纵易感期的时候,似乎不像现在这样易怒。
难道是因为这次帮林昼标记的原因?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迈开长腿,直接赶往酒店。
工作人员们看到林昼离开的背影,他们感慨,今天先是发生林昼的发情和宁纵的易感期撞到一起。
然后,宁纵离开,现在林昼又追了过去。
大家激动地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好羡慕。”
“这两人真的没有在一起吗?这CP也太好磕了!”
林昼赶到宁纵房间门口,还没进去,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柚木信息素味道,比刚才标记他时还要强烈万分。
宁纵在里面,而且情况更严重了。
林昼立即敲了敲门,焦急开口:“哥,是我。”
之前宁纵易感期的时候,只是捏了捏他的腺体,就度过了那次易感期,林昼认为,这一次他也让宁纵捏腺体,就可以安全度过。
但林昼根本不知道,那一次是宁纵骗他的,真正的易感期哪能这么容易过去。
敲门声落在走廊上,房间里沉寂一片,没有人回答。
林昼紧抿着唇,他忽然想到,他知道宁纵房间的密码。
林昼刚按了一个数字,宁纵沙哑的嗓音终于响起,低得可怕:“别进来。”
如果林昼进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这时,宁纵听到了林昼的声音:“哥,我帮你解决。”
宁纵有些听笑了,怎么解决?如果他说他想上林昼,林昼同不同意?
宁纵闭了闭眼,压抑着又重新涌来的欲望:“不需要。”
林昼听到宁纵拒绝他,他咬了咬牙,宁纵嘴硬什么,外面信息素味道都重成这样了,还不让他帮忙?
想信息素紊乱憋死在里面?
林昼硬邦邦道了一句:“我现在就进来。”
这时,宁纵忽然开口,有些无奈,又有些隐忍:“要帮我的话,把你衣服给我。”
宁纵也明白,因为他刚刚帮林昼标记过,他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既然林昼这么积极,那就先用林昼的衣服来暂时解决他的需求也无妨。
林昼听到宁纵的要求,也没想为什么,直接进他房间,拿了一件干净的浴袍,又走了出来。
“衣服给……”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却只开了一条浅浅的缝,看不清里面的人,只听见宁纵低沉的声音。
“把衣服扔进来。”
林昼不多问,把衣服扔了进去,下一秒,就听见“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了。
林昼不明白,宁纵拿他衣服做什么。
过了一会,宁纵更哑的声线响起:“再拿件衣服过来。”
“要你穿过的衣服。”
他强调着开口。
林昼懵了,拿他穿过的衣服干什么?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很快把身上穿的衬衫脱下来,重重敲了门。
门又开了,林昼把衣服扔进去,这一次,他用脚抵住门,问。
“要不要我帮忙?”
拿衣服算什么事,他就在门口,怎么不让他帮忙?
宁纵知道林昼的担忧,但他只落下一句:“我是你哥,你是不是该听哥的话?”
林昼从未听过宁纵这么哑的声音,他下意识就收回了脚。
门又关上。
林昼在外面等待,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里面的时间持续了很久,林昼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见他哥的喘息声。
林昼心不在焉地想,宁纵拿他用过的衣服干什么?上面还有着他的味道……
一想到这里,他脸不由得有些烫,某种不可描述的场景,忽然涌过他的脑海,他咽了咽口水。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哥应该没有他想的那么……
林昼逼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回房间换了一件新的衬衫,才重新站在宁纵房间门口。
里面沉寂了很久,林昼性子直,又按捺不住了,问:“哥,你还需要什么?”
话音刚落,门倏地开了,这一次门大敞着,宁纵站在门口,原本很红的眼睛,现在恢复了些。
宁纵视线扫过林昼的脸,他忽然扯出一丝笑,略带深意。
“要你。”
下一秒,他就拽着林昼的手,把林昼拉进房间,“砰”地一声,门关了。
宁纵直接把林昼扔到床上,林昼背刚抵到柔软的床榻,Alpha的身影就覆了上来。
他的手撑在林昼两侧,脊背压下,视线沉沉注视着林昼。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林昼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到床上了?
林昼进了房间,他才意识到,这才是顶级Alpha易感期的真实情况,信息素浓郁强烈到能刺破每一处空气。
宁纵的信息素完完全全,密不可分地笼罩在他周围,他好像被囚在牢笼里一样,这个牢笼是他哥铸造的。
林昼甚至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此刻宁纵的眼神。
疯狂、拆骨入腹、失控、理智尽失……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昼,第一次有了退缩的感觉。
然而,宁纵根本没有给林昼后退的机会,他压抑着最后一丝即将崩毁的理智。
“是你自己要进来的。”
蓦地,宁纵弯下腰,他的手抚上林昼的脸,唇落了下来。
宁纵的气息很烫,手也很烫,滚烫的温度在林昼的唇和脖颈上游动,他的唇也只是贴在那里,没有继续往下。
但即便如此,林昼的神经也“腾”地一声着了火,思想完全空白,像是有烟火在他脑海乍现。
只能清晰感觉到,他哥的触碰。
刚才宁纵已经用林昼穿过的衣服解决过了,稍微有所纾解,所以现在林昼在他旁边,他才能做到这样隐忍的碰触。
宁纵的唇仍贴在那里,但他的呼吸却变得越来越急促。
喘着的热气,全都覆在林昼的皮肤上,烫得惊人。
林昼却不知道,现在烫的那个人是宁纵,还是他自己。
因为他的血管、血液、皮肤都在跟着战栗,每一处都在为身前的Alpha而紊乱。
林昼胸腔内跳动的那个心脏,好像已经不由他控制,他甚至怀疑,宁纵已经听到了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甚至不敢去看,此时宁纵的脸。
因为他怕宁纵会发现他眼底的欲望。
失控、暴躁、忍耐……
谁说只有Alpha才会这样,他现在和宁纵一样了。
林昼闭了闭眼,呼吸却更乱了。
真是要命。
空气的信息素太过强烈,织成了一张网,把两人困在中间。春天已到尾声,本就有些闷热的天气,现在室内更是灼烫。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纵的呼吸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像初始那样紊乱,林昼的心跳也缓慢了下来。
宁纵撑在床边,脊背弓起,他垂眸,望着林昼。
林昼对上宁纵的眼神,他的眼神深不可测,有些熟悉,熟悉得能揭开记忆的尘幕,抵达那个夜晚。
他想到了宁纵高中易感期的那一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宁纵站在门口,宁纵忽然朝他走来,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
这一刻,林昼置身在这个充斥着Alpha信息素的房间,看着撑在他上方的宁纵。
他却仿佛听到了那个闷热夏夜,电风扇悠悠荡荡的转动声。
飞虫萦绕着路边的灯泡,被光热灼伤的细小嗡嗡声。
倏忽间,扇叶停止运转,他哥无声无息地俯身,伸手想要碰触他,又如梦初醒般缩回了手。
霎那,林昼的呼吸忽然无法抑制地开始变乱,不是因为彼此信息素的影响。
因为只要想到那一秒,他就会清楚地想起。
那一夜他闻到的Alpha信息素,也和现在一样强烈,强烈到让他想起了那些曾经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
比如宁纵那晚隐忍不发的神情,比如宁纵仓皇逃离般骤然收回的手。
还有宁纵离开后,他心里空落又莫名的心情。
这么多个细节,足以让林昼清楚地知道,那晚他哥真的来过他的房里。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纵,忽然开口:“哥,我知道你那天来我房里了。”
他用的是陈述的句子,不是在询问。
他没有指出是哪一天,但他清楚,宁纵肯定知道。
闻言,宁纵缓慢地看向林昼,黑眸掠过极深的光。寂静中,他开了口:“你知道了。”
他没有否认,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否认的必要。
林昼定定地看着宁纵,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来他房里?
为什么要伸手触碰他?
为什么还没碰到,就收回了手?
那么多为什么,到底指向了什么秘密?
宁纵凝视了林昼很久,半晌,他俯下身,始终盯着林昼的眼睛,吐出一句:“因为我和你一样……”
他贴在林昼的耳侧,一字一句道:“我们都对彼此有着欲望。”
所以,现在懂了吗?
林昼身子紧绷,宁纵在说,他对自己有着欲望?
什么欲望?
那晚他做了和他哥的春梦,是那样的欲望吗?
空气沉默了很久,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彼此逐渐加深的呼吸声,那层横隔在彼此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纱。
已经微微撩起了一道边。
只要他们再靠近一点,两颗跳动的心脏,隔着彼此的骨骸和皮肤,似乎就会碰撞在一起。
这时,宁纵的手机响了,一声声响在寂静的空气里,宁纵却看都不看手机一眼,视线依旧看着林昼。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提醒了一句。
“手机。”
宁纵又看了林昼一眼,才伸手拿起手机,视线却仍笼着林昼,一步不移。
手机抵在宁纵的耳侧,他的声音很沉:“什么事?”
是万骊打过来的,手机那头的万骊听到宁纵此时尚算镇定的声音,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宁纵还是克制住了,看来林昼没事。
但万骊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事情过去了?”
“嗯。”
他又问了一句:“林昼回自己房间了?”
顿了几秒,宁纵唇角勾起一丝笑:“在我床上。”
万骊:“!!!”
万骊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他一脸惨白,完了完了,宁纵果然对他弟弟下手了,早知道就该让宁纵一个人待在房里。
下一秒,宁纵漫不经心道:“别想多了,我没对他做什么。”
万骊终于感觉自己回了魂,但还是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
说完这句话,宁纵就把手机挂了。
林昼和宁纵被这么一打断,刚才的氛围都被打破了,两人都不去想刚才的事情,宁纵直起身,看向林昼。
“现在回去?”
林昼点头,他坐起来,视线忽然瞥到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两件衣服,是刚才他递给宁纵的。
只是……
林昼皱眉,为什么上面好像有很多不明痕迹?
林昼想不明白,他干脆走过去,准备去看看。宁纵顺着林昼的视线望过去,眸色一紧。
他立即站起身。
林昼刚要去碰那两件衣服,宁纵就侧身过来,挡在林昼前面,声线落下:“别碰。”
他看着林昼,意味不明地说道:“脏了。”
“为什么脏了?”
刚才宁纵是因为易感期,才向林昼借衣服的,林昼脑海忽然闪过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画面,他心一跳。
宁纵黑眸深了几分,他忽然轻扯唇角,玩味地反问:“还能是什么原因?”
林昼心里的猜想得到验证,他的耳根一下子变烫了,脸也拂上热度,他哥刚才竟然用他的衣服来……
他忽然感觉喉咙很渴,快要冒烟了。
他立即收回了视线。
宁纵却没半点不好意思,只是意味深长道了一句。
“哥哥以后送你新的,当做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