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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了电话开车去接卫鸿信, 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楼下了,我车刚停稳他就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像很久以前, 我第一次遇见他那样。
——冒冒失失的闯进我的生命里。
他鼻头红红的,进来后安全带也不系就要拿鼻头蹭我, 我拦住了他:“别闹,我感冒还没好。”
“你感冒了?!”卫鸿信捧着我的脸有些担忧,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没事, 好的差不多了。小感冒而已。”
“感冒你还加班?”卫鸿信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我用指节给他把眉头揉平,开玩笑道:“我加班还不是你折腾的。”
卫鸿信道:“什么叫折腾,这是为我们的未来扫清障碍!”
“好好好, 爱情道路上的障碍清洁工做的非常好。”
“那是!”卫鸿信得意的哼哼两声, 然后推了推我,“你感冒肯定不舒服, 下车吧,我来开。”
我也没逞强, 和卫鸿信换了位置。
卫鸿信开车技术其实比我好多了,上次和于信书聊天的时候,他说卫鸿信十七八岁的时候,还玩过一段时间飙车。
我把副驾驶的靠椅往后调了一些, 半躺在椅背上,侧头看着认真开车的卫鸿信。
虽然不懂事的时候做过飙车党,但现在的卫鸿信,开车稳的很, 我闭着眼睛躺着的时候,都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颠簸。
也许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爱情的本质是什么, 这东西太玄妙、太抽象,是我这样的普通人究其一生都探寻不到的东西。
但世人常说的爱,我却第一次,真真实实的触摸到了。
近半个多月的焦虑和无力感突然被抽走,留在我身体里的只有酸涩与感动。
我以前总想着什么事情都一定要自己扛,我要照顾我的另一半,我要保护好我的爱人,直到我的爱人告诉我——
耿嘉友,我也可以保护你呀。
我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所有的爱都可以被回应。
就算我暂时不强大、不厉害也没有关系,也会有人愿意等我,陪我一起。
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困了,我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个小毯子,车里吹着暖气。大概是怕我太闷,后座的车窗被开了两条小缝,有一丝凉意从后面传来。
卫鸿信把驾驶座的椅背放了下来,放到和我一般高,正躺在我的旁边看手机。
发现我醒了,他关上手机冲我笑:“醒啦。”
我刚醒,嗓子还有点哑,感冒倒是觉得好不少:“我睡多久了?”
“嗯……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毕竟还是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好了不少,晚上和卫鸿信一起做饭,虽然发挥的依旧一般,但我自己吃起来感觉还不错。
晚上睡觉前随便刷了一下新闻,南可不出意料的,重新火了起来。
他和吴春羡似乎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个体,一个火了,另一个就必然落魄。在南可意气风发的时候,吴春羡潦倒成了流浪汉。
他原本正在打算拍新电影,出了这事后资本纷纷撤资,明星们怕染上事,一个两个宁愿违约也不拍了。吴春羡本来就是外强中干,火了之后赚的钱还不够他还之前的债,现在电影拍到一半流产,他的债务更是水涨船高。
但他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落魄一点。
但那时候我没细究是什么原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去找了董事长,汇报的时候他全程没正眼看我,汇报完后我站在一旁,他憋了半天,冒出来一句: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就会闹腾。”
听起来很生气,但我偷偷看他表情,其实好像也没那么生气。
“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总之我说话会算话。”董事长看着电脑,依旧不看我,“不过你刚升经理不久,还没那么快。短期内不会有副总调任过去,你就先把权利揽过来,等明年年初调你上去。”
“趁做副总前好好学,别到时候上去了给我丢人。”
我点头应是。
汇报完了之后,我正准备走,身后的董事长突然道:“对了,周末的时候……和鸿信一起过来,鸿信妈妈想见见你。”
我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转身鞠了一躬,重重点头道:“好!”
——
“这个给表叔,这个是给小侄儿的,这个给我堂姐,我二表哥喜欢模型……”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我准备要和卫鸿信一起回家,董事长提前打了预防针,来的亲戚不少。
既然如此,去的时候礼肯定得备全。定好了中午去吃午饭,上午的时候我和卫鸿信只得跑到商场一层层的跑着买东西,再大包小包的拎下来。
我看着满后备箱的礼物,可算是知道了他们家的大致亲戚数量了,忍不住有点发憷。
难怪之前卫鸿信大言不惭的说他家亲戚数量会多到让我PTSD,原来是真的够多……
卫鸿信正在数礼物,手机响了起来。
他手机在我口袋里,我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五叔。
我拿起手机指了指屏幕,卫鸿信道:“开免提。”
我打开免提举起来给他,里面传来一个很成熟的男声:“鸿信啊,你现在在外面买东西吗?”
“对啊五叔,怎么了?”
“在自家商场?”
“那可不,得给自家做生意啊。”
“太好了,老规矩,谢了。”
五叔说完就挂了电话,卫鸿信无语道:“又来……”
我有些疑惑,替卫鸿信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问道:“老规矩是什么?”
卫鸿信数清楚礼品,关上后备箱的门道:“是这旁边一家老小吃店的小吃,他最喜欢吃了,让我给他带呢。喏,就前面那条街的巷子里。”
我锁上车门:“走吧,我陪你去。”
“别别别,很快。”卫鸿信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一会市中心肯定得堵车,我走小路过去买东西,你先从那边单行道过去把车开到前面路口,估摸等你绕到那我就出来了。不然你陪我去这一来一回的,到时候到我家都得十二点一点,我爸那脾气铁定得生气。”
我同意了他的方案:“那好,我把车开到前面等你。”
卫鸿信先一步走了,我把车从商场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绕着单行道慢悠悠的跟着前车到了和卫鸿信约定好的路口。
这个路口不算太繁华,可以临停,不过停太久也是会被罚款的,我把车停在临停车位上放下车窗透气,五分钟后,卫鸿信从小巷里哒哒哒哒跑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我心情实在太好,他跑的时候飞起的格子围巾,还有哈出来的小白气,都格外的可爱。
他坐进副驾驶,把小吃让我拿一会,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油:“啊你别说,这个小吃真的很香,我特意买了两份,一会咱们先偷偷吃一份。”
我笑道,说好。
卫鸿信侧身拉下安全带扣上,我把小吃递还给他,准备启动汽车。
一个苍白的手出现在了车窗上,吓的我踩了一个急刹。
卫鸿信一个没留神,小吃袋里的油汤洒了一身。
“你没事吧?!”我赶紧抽纸给卫鸿信擦,卫鸿信摇头说没事。
幸好天气冷,小吃一路过来已经冷了不少,但卫鸿信的手还是烫红了一些。
我很心疼,仔细看了看,幸好确实不严重,只是卫鸿信皮肤太嫩,所以看着吓人了些。
我放下心来,这时才有心思看向车窗外。
张谦睁着他的眼睛,正愣愣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有几分不悦:“你为什么要突然冲上来,这样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张谦慢慢收回手:“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叫住你……”
我微微皱眉问他:“有事吗?”
张谦看了看卫鸿信。
卫鸿信不太高兴,冷哼一声偏开头去。
我握了握他还有些泛红的手,转头对张谦道:“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别……耿嘉友……”他又将手搭上了我的车窗,“别……”
他说话声音还带着颤音,听起来柔弱又可怜。
我道:“那你就快说吧。”
张谦又看了看卫鸿信,而后近乎恳求一般对我道:“耿嘉友,我……可以……我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我拒绝的很干脆:“不可以,你说就说,不说我就走了。”
“不不不……耿嘉友!”他已经彻底带上了哭腔,“耿嘉友,别走……”
他两眼含泪,连眼圈都泛着红色:“我……我流产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原本隆起的小腹,已经彻底平了下去,宽大的羽绒服空空荡荡,让他看起来像个随时会被吹走的纸片人。
我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也没什么想说的。
“耿嘉友……你可不可以陪陪我……”他趴在车窗上,眼泪落在了车门上,“我每天都觉得好冷,好害怕,我每晚每晚都会忍不住的做噩梦……耿嘉友……我真的好害怕……你可不可以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