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利小五郎指着付臻红说出他就是凶手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空气陷入了一片极为诡异的死寂。
发色各异的几个少年纷纷看向了付臻红。
付臻红并没有管这些少年们的目光, 他挑了挑眉, 视线在正伤心落着泪的死者女朋友身上微微顿了一下后,才慢慢转向了正用手指着自己的毛利小五郎。
付臻红既没有反驳自己不是凶手, 也没有肯定毛利小五郎的指证,而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说?”
他倒是有些想听听这位狗头侦探毛利小五郎的不靠谱分析, 也有几分感兴趣这究竟是怎样恐怖的逆向思维才能推理得出凶手是他的结论。
而原本因毛利小五郎的瞎指证而一脸黑线的柯南, 在听到付臻红开口说话之后, 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黑衣组织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个人一看就不知道低调为何物,若是毛利叔叔的瞎推理惹怒了对方,难免不会引来什么危险。
眼下柯南虽然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却没有找出一个确切落实的证据。
毛利小五郎清了清嗓子, 高深莫测的说出了自己的推理:“导致死者死亡的凶器就是左边太阳穴的那一根长银针, 一击毙命,从你们的口供描述里我得知凶手的作案时间就是在这群少年进来之后, 前后不超过三十秒。”
说到这,毛利小五郎顿了一下, 然后张开双手丈量了一下付臻红到死者之间的距离:“死者的座位与你的座位相隔的距离, 根据凶器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刚好符合了最完美的作案时间, 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的左侧正好就是对着你的正面。”
毛利小五郎这通分析说完之后,不只是柯南,就连赤司征十郎这几个少年, 也都有片刻的无语。
这看似有理实则充满着个人主观想法的巧合推论完全不具备任何的指证性。甚至有这么一瞬间,他们还以为是这位名侦探在故意开玩笑。
“赤仔,这位大叔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紫原敦吃完一根美味棒后,又拿出了一根。
他的声音并不大声,但在安静的咖啡店里还是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绿间真太郎难得附和着紫原敦的话点了点头。
作为毛利小五郎的熟人兼老搭档,目暮警官已经完全习惯了毛利小五郎的逆向推理,在他未坐在凳子上变成沉睡中的小五郎垂头说话之前,所指证出的凶手就可以优先被排除了。
转而言之,也就是说这位名叫川上富江的客人,已经没有了嫌疑。
付臻红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放在桌上的完全自杀手册上,食指在写着书名的封面上随意的敲击着。
他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柯南,又看了一眼总是凑巧在关键时候一语给出柯南提示的灰原哀。后者因为他在的缘故,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十分戒备的紧绷状态,显然是不可能像以往那般不经意的说出某些让柯南茅塞顿开的关键信息。
在这家咖啡店里待的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付臻红也没有继续再待下去的耐心。
他看向死者的女朋友,对上这位女子泪眼婆娑的面容,付臻红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这位女士,你佩戴的胸针别花也是银色的。”
付臻红的话瞬间让柯南的脑海一转,一些被忽视的细节也很快被他串联了起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朝着毛利小五郎发出麻醉针的时候,一直未曾说话的安室透却先一步指出了真正的凶手。
原本还属于“沉睡中的小五郎”的推理秀,最终由安室透说了出来。
凶手正是死者的女朋友,这位第一目击者,哭着梨花带雨的柔弱女性。
付臻红没有兴趣听这位凶手关于她与死者之间的故事,他站起身,直接走向了柯南所在的这一桌。
柯南不着痕迹的挡在了灰原哀的前面,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付臻红,他尽量控制着自身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学生。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这位客人好端端的为会突然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但唯一让柯南感到庆幸的是,还好方才他没有冲动的对着毛利小五郎使出麻醉针,否则以这位名叫川上富江的客人的危险性,他的贸然行动极有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在付臻红走到柯南面前后,这位死神小学生准备率先做些什么好先一步打消对方的疑虑。
他抬起头,对上付臻红那过于明艳且极具有冲击力的面容,十分天真的冲着付臻红灿烂一笑,声音甜甜的说道:“哥哥你真好看。”
付臻红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柯南看。
付臻红的个子很高挑,他也丝毫没有体贴的要蹲下身照顾小朋友的意思,这也使得变成小学生的名侦探只好拉长脖子将头抬到最高。
“是吗……”付臻红动了动唇,居高临下的看着柯南。他的眼睛是最纯粹的幽黑,像仲夏夜里无边深邃夜空下的苍穹,有种神秘莫测的美丽,仿佛只要和这双眼睛对视久了,整个人就会完全吸引了去,陷入对方的节奏里。
从柯南这个角度,对方眼角下的泪痣便显得越发清晰,即便是柯南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长的太过美丽了,是已经超越了性别的美丽。
有种近乎妖冶的气质。
如果长时间看着对方,这样的容貌会让意志不坚定的人彻底迷失掉自我。
就连柯南自己的情绪,也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变得复杂起来,这里面除了包含着紧张,恐惧的心悸,还有一种仿佛在黑暗边缘探寻秘密的好奇和隐秘的刺激感。
一想到这个人背后的另一重身份,柯南垂在身侧的手就不自觉的握紧成了拳。
越是寂静无声的氛围越是容易暴露出端倪。
柯南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付臻红却在这时候蹲下了身。
柯南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付臻红,他恶趣味的想逗一逗这个不怕死的名侦探。
付臻红平视着江户川柯南,动作堪称温柔的抬手理了理柯南额前微微翘起的一戳头发。
付臻红的体温偏低,微凉的指尖不经意碰到柯南额头的皮肤时,那柔滑细腻的冰冷指腹激得死神小学生的身体生理性的微微战栗了一下。
这一瞬间,柯南觉得触碰摩擦到已经皮肤的不是手指,而像是一块浸泡在寒潭中的少年古玉,又像是一条充满着冰冷和血腥的危险毒蛇。
付臻红能感觉到柯南此刻异常紧绷的神经,他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坏心眼的将唇凑到柯南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的赞美我姑且算是收到了。”
付臻红说话间喷洒出来的热气打在了柯南的耳根上,痒痒的,有些湿润而温热,这位死神小学生还来思考更多,就听到对方在下一秒准确无误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工藤新一”
在付臻红将这四个字说出口的这一刹那,柯南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身份被识破的巨大惊恐感瞬间蹿向他的全身。柯南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灌满了冷铅,心脏也仿佛正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一样。
他整个人开始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
怎么会!
这个很有可能是组织高层的人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柯南一向缜密的心思就这么被全然打乱。
他设想过很多种追捕黑衣组织成员的方法,他也始终坚信罪恶一定会被法律制裁。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黑衣组织里的人当面识破自己真实的身份,如此的随意,轻描淡写般的,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付臻红站起身,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一脸惊恐的名侦探。
付臻红优秀的外貌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在他走向江户川柯南的时候,安室透和那几个少年的目光就有意无意的放在他的身上。
他们不知道付臻红到底对那个戴眼镜的小学生说了什么,会让对方的脸上前一秒还戴着天真明媚的灿烂笑容,后一秒就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仿佛看到了穷凶极恶的魔鬼一般。
“小赤司,这个人太有趣了。”黄濑凉太在短发女警询问每个人名字的时候,就记住了这位客人的名字,川上富江。
“让黄濑君觉得有趣的人太多了。”黑子哲也面无表情的吐槽道。
“啊啦,小黑子怎么能在这时候拆我台。”黄濑凉太控诉道,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赤司征十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付臻红的侧脸轮廓,目光从付臻红扬着笑意的唇角移向了他眼角下方的那颗泪痣。
太像了……
赤司征十郎想起放在他父亲书房里被小心珍藏的那副画卷。
画卷是从战国时期所保留下来的,画中是一个模样极其艳丽的男人,穿着一身如火的红衣,头发很长,墨一般的漆黑,几乎快垂落在地。
尽管赤司征十郎只看了一眼,却依旧记清楚了画中之人的长相,那是一种十分旖艳的绝色,让赤司征十郎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画中人眼角下方的那一颗泪痣。
而此刻这位名为川上富江的男子,和画卷中的红衣男人长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头发的长短了。
血缘的联系会让一个人的外貌与另一个人想象,但完全相同到没有一丝区别的五官,就并不常见了,哪怕是双胞胎也会存在着微妙的差别。更何况,画卷是战国时期出现的,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太远的年岁。
传说战国时期有一位灵力强大的捉妖师,美貌惑人,甚至比之妖怪都还要明艳鬼魅。
妖怪擅长蛊惑人心,而这位捉妖师擅长蛊惑妖怪。
那些扬言要吃掉他的妖魔们,最后都被这位捉妖师捕获,心甘情愿的收起了凶恶尖锐的利爪,变成了最温顺无害的仆从。
画卷中的红衣男子就是那位捉妖师,那么川上富江和画卷中的人又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付臻红早就注意到了赤司征十郎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看向这位有着异色瞳孔的红发少年。
在欣赏够了死神小学生苍白的面色后,付臻红终于放过了紧张到快要炸掉的名侦探,他在柜台边付完钱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真正的凶手已经找到,女子的身份因涉及到某个港口的黑手党组织,所以更多的信息还需要警方更进一步的确定。
付臻红走出咖啡店没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请稍等一下!”
黄头发的少年追了出来,手里正拿着付臻红放在咖啡店桌上的书。
付臻红回过头,等待着这位模样俊俏的少年开口。
黄濑凉太将手中的书递给付臻红,笑眯眯的说道:“你的书忘记了拿了。”
付臻红看了黄濑凉太一眼,在这个少年扯开嘴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阿波罗。
不过那位太阳神是从里到外的温和,而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尽管外表阳光俊气,看起来热情明媚,实际上却是典型的外热内冷的性格。
“这书给你了。”付臻红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黄濑凉太盯着付臻红的背影看了几秒,随即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完全自杀手册,还真是一本光看名字就诡异满满的小说呀。
赤司征十郎走到黄濑凉太身边,“他没有拿走吗?”
“他把书送我了哦,”黄濑凉太炫耀试的扬了扬手中的书。
青峰大辉瞟了一眼书名,十分嫌弃的说道:“这书完全比不上我的小麻衣写真。”
付臻红的住处距离波洛咖啡店并不算太远,他一个人走在路上,想着收到的那本书时放在封面上方的机打的黑色字体,又想到咖啡店的案件中那位女性凶手背后所身处的某个港口组织。
看来是有些人不想他过着安稳的日常。
付臻红无声的笑了笑。
在他走到差不多三分之二路程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付臻红不想打车,于是在便利店里买了一把伞。
他刚出了便利店,手机便响了起来,付臻红接通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位十分雍容磁性的成熟女性的声音———
“先生,需要我去查寄给您那本书的人是谁吗?”
“不用。”付臻红回道,寄给他完全自杀手册的人很好猜,范围不过也就那两个。
“我从安插到波本那里的眼线了解到波洛咖啡店里方才发生了命案,希望那些人没有影响到先生的雅兴。”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做好份内的事,别妄图试探我。”付臻红想着咖啡店里被他吓着的名侦探,又想着名侦探身后那位青梅竹马,唇角微微勾了勾,意味不明的说着:“我尊重组织里每一位成员的信仰,无论这信仰是邪恶的教意还是被称为救赎的天使。”
付臻红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抬头看了看雨滴打在地上被溅出的水花,撑开伞走了出去。
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付臻红看到了一条蜷缩在角落里的白色小狗。这小狗的后背受了很严重的伤,溢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像是流浪了很多日,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毛发也被雨水和血液打湿,一戳一戳的粘在了一起。
付臻红走了过去。
感觉到付臻红的靠近,原本蜷缩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狗瞬间警惕的强撑起了身体,对着付臻红龇出了尖锐的獠牙,金色的瞳孔里迸发出了锐利逼人的凶光。
这条白色小狗的身上充斥着一种愤怒和戒备,它试图摆出最佳的攻击姿势,紧紧的盯着付臻红,仿佛只要付臻红触碰到它,它就会立刻跳起来咬破付臻红的喉咙。
但即便它戒备的姿势摆得在好,身上的伤口和接连几天的流浪已经让它精疲力竭,这副状态不过只是一种强撑罢了。
付臻红盯着这条脏兮兮的白色小狗看了几秒,眼里的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想着这条小狗的真实身份,付臻红啧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微微弯腰毫不留情的单手拧起了这条白色小狗的后颈。
没有放轻语气的温柔言语,也没有放软态度试图让对方放松警惕,付臻红全然不顾小狗的愤怒挣扎,就这么二话不说的直接提着它的后颈往家的方向走去,干脆利落到……甚至有些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