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店老板把一份咖喱放在织田作之助面前,然后兴致勃勃的问今天刚和他见面的在下君,“怎么样?咖喱很好吃吧!”
你看看它恐怖的颜色,就知道……肯定很好吃了。
但是在下君应该不会太喜欢的吧,毕竟都被辣到流泪了,织田作这样想着,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很好吃,非常非常好吃。”在下君道:“……让在下重新体会到了身为人的力量。”
嗯?
织田作疑惑的看过去。
西餐店老板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还是在不满太辣了。”
然后,他说了一句完全突兀的、和这个话题没有一丝关联性的话,“都是一群很好的孩子呢。”
在下君赞同的点了点头,“孩子们都很可爱,而且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懂的害怕哭泣和鼓起勇气亲吻正义。”
织田作道:“老板说的孩子,指的是在下君吧。”
“嗯?”在下君迟疑地吃了一口咖喱,说话的语气居然还是像平常那样,没有因为辣意改变,“在下很像太宰先生吗?”
所以,在继安吾之后,太宰也成了形容词吗?
倒是很贴切啊。
老板笑眯眯的道:“你们都像是孩子,包括作之助和刚刚跑掉的那位小先生啦,虽然外表的气质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但是,很单纯很纯粹。”
在下君低头去抿咖喱,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猫,连猫耳都塌下来了,“在下……已经十八了。”
“才十八吗?”织田作重复了一遍,“和太宰差不多大,真的还是个孩子呢。”
“作之助也一样是孩子,像孩子可不是什么贬义词,”西餐店老板拍了拍大肚子,“只是,有些时候,大人会不太理解孩子们而已,不过大人连大人都不了解。”
他盯着在下君吃了一半的咖喱看了几眼,从桌子内部拿出一样东西,“哦,已经吃完一半了?这是刚刚走的那位先生留下的,说是如果你乖乖吃了一半,就奖励超甜的棉花糖。”
那是一根粉红色的棉花糖,已经有融化的迹象了。
老板把棉花糖放在桌子上,就背过身去处理厨房的事宜了。
在下君严肃的盯着棉花糖,吃了一口咖喱,继续严肃的盯着棉花糖。
最终,他把棉花糖竖着放进桌子的空隙间固定住,转移话题,“照顾那么多孩子,织田作先生一定很辛苦吧。”
织田作摇了摇头,“没有,孩子们都很乖,不需要费太大的心神。”
他又自然而然的道:“在下君很辛苦吧?”
在下君怔了一下,“嗯?”
“只是感觉,”织田作之助道,“太宰很聪明,但也很辛苦,像个孩子一样,可以立刻理解他的做法的在下君,也很辛苦吧。”
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
在下君想了想,“织田作先生知道在下的异能是什么吗?”
“时间系方面的?”织田作说出大家普遍的猜测,又否认,“不过没那么简单吧,在下君很多时候,都不想动,只想懒洋洋的躺在那里甩尾巴。”
唔,等等,糟糕,不小心把其实一直将在下君当成猫来形容的事暴露了。
“不过如果真的是时间系的话,在下君也很孤独吧。”
在下君转过头来,瞳孔里仿佛亮着幽幽的灯光,而不是白日的阳光,“嗯?”
像是在寒冷的黑夜里,一只猫蹲坐在落地窗外,幽幽的盯着你,他什么都不说,尾巴却不由自主的甩来甩去。
糟糕,真的被太宰带偏了认知。
织田作之助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在下君可以穿梭任意时间,过去、现在和未来都难不倒你,可是,没有任何时间是真正属于你的,你好像更像是孤独的时间旅行者,很多的时候都表现的很孤独。”
这才是太宰一直用猫来形容在下君的原因吧。
在下君沉思着品尝超辣的咖喱,眼眶红色的程度已经因为适应减轻了不少,他没有抬头,盯着咖喱说:“……大概吧。”
“织田作先生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织田作也吃着咖喱,“在太宰说之前不知道,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继续不知道。”
“不,”在下君喝了好几口水,“知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太习惯,很少有人知道在下的名字。”
那么,名字对于在下君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太宰是怎么知道的?
肯定是有着连现在的在下君都不知道的理由。
他喝完水,继续道:“在下的异能力不是时间系的,是一种,可以将现实世界变成舞台剧世界的奇怪异能力。”
“……真的很奇怪对吧?”
织田作恍然,的确,之前在下君的种种表现,说是时间系的异能力也可以,只是还有疑点,但如果在下君眼里的世界,一直都是舞台剧的话,那就可以解释清楚所有的疑点了。
为什么在下君可以穿梭时间?因为在舞台剧中,并不是所有的剧情都是现在进行时,有些是回忆和预言似的将来。
为什么在在下君的眼睛里,仿佛只有某个人才是最真实最特殊的?因为其他东西都是舞台道具,只有人类,才是真实的存在,或许,也不是所有人类在在下君眼里都是人类,舞台剧的角色一般不会过分的多。
“那在下君,觉得孤独吗?”
怪不得总是在某些方面,觉得在下君和太宰有些像,不过更多的还是不同。
在下君极简单的问:“孤独是什么?”
他吃着超级超级辣的咖喱,喝着大概率会刺/激舌尖辣意的水,“其实还好,没空去孤独,童稚时期根本不懂事、只会在父母怀里被逗的或笑或哭,后来就是为了生存努力、脑子里只有怎么配置植物才可以把气息存留时间加长、标记自己的领地。”
“遇到夜斗君后,就更没办法感觉孤独了,他要孤独的很多,衬的在下的孤独都轻飘飘的了,和工藤先生他们一起破案的日子……”
“其实在下更愿意拉着工藤先生和小兰小姐他们缩在家里,每次出行都必定碰到意外案件,也未免太过凄惨了。”
织田作转头看他,他刚刚说的话信息量太多,让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吾会很欣慰吧,在下君居然会吐槽了。”
在下君也转过头来,随手举了一下手里的水杯,“那织田作先生也要努力,争取让坂口先生热泪盈眶五体投地发际线前进。”
“如果想让安吾热泪盈眶五体投地的话,”织田作也举起水杯,两人碰了一下杯,“让太宰来会比较快吧。”
在下君道:“织田作先生偶尔也会有种孤独的感觉吧?至于坂口先生,在下经常接触那类人,他身上的光芒实在无法遮掩,哪怕要为Mafia忙到头秃,还是泛着光色,有时也会孤独和怀疑自己的吧。”
嗯?居然是这种形容吗?
织田作顿住。
然后,他听见在下君终于露出最终目的,“所以,如果在下是流浪猫,太宰先生也是,织田作先生也是,坂口先生也是哦?”
这是在无法反驳对自己的猫类形容,只能把大家都拖下水,这样,谁再用猫类形容在下的话,也是在形容他们几个?
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而且真的想出来怎么应对了。
在某一方面,哪怕在下君不是十八岁,也还是个孩子呢。
在下君道:“争抢猫咪称号,猫咪先生会生气的。”
织田作觉得猫咪先生并不会生气,但他不是猫咪先生,也不会猫咪的语言,就无从印证了。
事实上,太宰一开始用猫咪来形容在下君,就是因为,在有些时候,在下君和猫咪先生有些奇妙的共同点,比如莫名可以交流,而且交流的一本正经,比如某张照片上,他们的表情都是平静,很相似。
……不过猫咪的表情也不会有很大的变化吧?
用太宰的话来说,就是:
【在雾气朦胧的雨天,一只流浪猫踩着水坑的边缘走到你的伞下,明明是在利用你挡雨,却高傲的仿佛神明莅临人间。】
虽然织田作并不会像太宰形容的那样想要抱起那只流浪猫就跑,看他抓狂和勉强保持平静,但大概,也会想要收养猫咪吧。
在下君把咖喱吃完,然后像是听到什么一样,向某处看去,忍不住战术性后仰。
他问道:“……织田作先生,坂口先生失踪了吗?”
话里的语气十分复杂,犹如猫类扒开猫砂,却没有看到自己特意留下的标记物一样。
*
【这个下午,有太宰和在下君,孩子们正在楼上午睡,灰尘在阳光下沉浮,咖喱很好吃,安吾的失踪也找到了一些线索。】
【这应该是,那段时间,最美好的一个下午了吧,美好到,和日后的对比形成撕裂性的悲痛。】
【人都是孤独的啊——】
随着织田作先生仿佛压低、感慨到极致的声音从舞台上方的扩音器传来,正对着舞台中央的那处暗门有了动静。
坂口先生缓慢的走了出来,沉默的站在那处会旋转了圆盘上。
然后开始了爱的旋转圈……噢不是,沉默的旋转圈。
在下:……
在下陷入沉思,“……织田作先生,坂口先生失踪了吗?”
如果这个时候,走过去把坂口先生拉过来一起吃咖喱,会发生什么呢?
总之不会是比沉默转圈圈更让人头秃的事了吧?
在下放弃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