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终于还是到了北国都城, 凌悦没到过这儿,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四处看。
不过再怎么好奇她都牵着长公主的手,生怕一转眼对方就消失不见似的。
凌悦背上背了弓, 是她赛马会赢来的奖品, 长公主拿到手后仔细研究了材质,发现是一种动物的角。
研究透了也就没意思了,凌悦也舍不得让长公主多背东西, 所以就将弓和行李都自己背着。
看着与蓉京截然不同的风光, 凌悦正想感慨一句, 可台词却被别人给抢了。
“哇!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凌悦这句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 她有些无语地看向白雨琦, “你不是本地人。”
白雨琦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 “我身份特殊, 没有来过这里。”
其实就是没钱,而且她身份不干净, 在这地方不好寻差事。
凌悦发现路边一个摊子上卖一些牛角的工艺品,还有些骨笛什么的, 因为背上那张弓的原因, 凌悦以为长公主喜欢这些东西。
她拉着长公主就往那边走,那摊贩长得有些凶,凑近了倒发现挺热情的。
“几位姑娘要买些什么?这里有骨笛骨哨还有梳子扇子之类的物件。”
本来凌悦是冲着那把梳子来的,可凑近发现那扇子的雕花更加精美,她将扇子拿起来翻看。
凌悦本想问价, 可有人将她手中的扇子抽走。
“老板,这东西多少银子?”
凌悦莫名觉得这声音耳熟, 转头看才发现是安怡郡主,她瞬间紧张, 生怕自己露出破绽来。
安怡郡主这张脸很好用,摊主显然也认识,那张略显凶悍的脸都慈和了许多,他陪着笑脸:“郡主若是喜欢,送您便是。”
刷拉一声,安怡郡主将那扇子打开,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可以,我记住你了。”
凌悦不想横生事端就一直没说话。
安怡郡主将扇子交给随行的仆从后才注意到凌悦几人,她盯着两人的脸仔细看了看,最后嗤笑一声:“真丑。”
凌悦:“……”
她们现在用的不是本来的容貌,虽然算不得漂亮,但也说不上丑吧?
还有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安怡郡主不会这样乱评价他人样貌。
不过说她也就算了,对方明显是把长公主也一起骂了进去,凌悦眼神冷了许多。
长公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凌悦便暂时冷静了下来。
安怡郡主见凌悦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冷笑一声,随后她大摇大摆地离开此处没入人群之中。
那摊贩见人走远才道:“二位还要挑吗?这种扇子我们还有另外款式的。”
凌悦记得方才那款,扇骨很宽,上面雕刻着各种美人,而小摊上还有几款,无非是花鸟山水之类。
见其中一款上雕刻着梅花,凌悦想起长公主就和这梅花一样,所以她拿起那扇子先问长公主:“喜欢吗?”
“喜欢。”
长公主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只要是凌悦送她的她都喜欢。
得了肯定的答复,凌悦问:“多少银子?”
或许是刚才的事情让摊主过意不去,他笑道:“四十文,这把也送给你们。”
另一把上雕刻的是松树,这倒是有些巧了。
她不顾摊的推辞给了八十文,然后拉着长公主就走。
青鸟和白雨琦去了另外的地方,这正合凌悦的意思。
她挺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只有她和长公主两个人。
只是老天不给面子,竟然下起了雨,凌悦拉着长公主在一家铺面的屋檐下站着,这老板人好也没驱赶。
那雨下得急,只那么一下身上就湿了一大片,凌悦自己的身体很好,她担心地是长公主的身体。
“姐姐,没事吧。”
乌黑的秀发被雨水淋湿聚拢,水珠沿着那一束秀发滴落,落在凌悦的手背上,冷得她一个激灵。
她看着长公主,用袖子去擦对方头发和脸上的水珠。
等擦到头发不再往下滴水了,又有一个阿婆从店铺中走了出来,她给两人倒了两杯热茶,笑得异常慈祥:“雨还要下很久,进来坐坐吧。”
轰隆一声雷响,凌悦拉着长公主就进了铺子,她不忘给阿婆道谢:“谢谢。”
阿婆笑着,“不必客气。”
对方的腿脚并不好,一瘸一拐地进了店里,又从柜台后边抽出两条小板凳塞在凌悦两人身后。
“坐吧,等雨停。”
方才阿婆出门送茶水时被雨溅湿了手,所以那凳子上留了水痕,凌悦注意到这点,她伸手将水渍擦净,然后眼巴巴看着长公主,“姐姐坐。”
从方才一直沉默的长公主见她这样,就像是一只等待奖励的小狗。
无奈笑了笑,自从坦白心意后,凌悦对她的关心越来越不加掩饰,同时行为也越来越大胆,有时候竟然会趁着不注意偷亲她。
这段时间过得好像太幸福了,有时候长公主会怀疑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可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悲观。
她无奈笑笑,然后坐在那擦干净的小凳子上。
这北国服饰腰间系着一条很长的腰带,腰带留出一截,若是站着就挂在身前,可现在坐着就落到了地上。
凌悦将自己亲吻大地的带子拾到腿上,又想去整理长公主的,没想到对方已经整理好,她寻思着自己还有事能够做,最后想脱掉外衣盖在长公主身上。
见凌悦解扣子的动作,长公主赶紧制止,“不必,我没那么脆弱。”
那阿婆乐呵呵看着两人,“你们是恋人吗?”
凌悦直接承认,“是。”
阿婆的笑容更深了些,“你们感情真好,听口音,姑娘是外乡人?”
凌悦知道说的是自己,她这些日子很努力练习了,但学会一门语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用之前的那一套说辞搪塞了过去。
这是一家卖兵器的铺子,其中陈列的商品以匕首居多,凌悦也来了兴趣,在铺子里边逛了起来。
“喜欢哪一把,可以给姑娘便宜些。”
老人家有人陪着聊天就忍不住说得多了些,她见凌悦拿起匕首看,又十分骄傲地说:“你拿的那边,前不久安怡郡主从我这买了一把。”
再次听到安怡的名字,凌悦皱了没,她将手中的匕首放回原处,遗憾的是这阿婆打开了话匣子。
她知晓凌悦是从蓉朝来的,可能不认识安怡公主,所以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安怡郡主以前也常光顾我们这小店,和一般的贵族不同,安怡公主很是大度。”
凌悦正想问问有关安怡的事情,于是她顺着就往下问:“这样,那我还真挺好奇的,郡主她最近有没有来这里?”
“有,昨日才来过。”
可阿婆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几分困惑,她喃喃道:“不过她好像不认识我这老婆子一样。”
长公主在凳子上坐着听,她从袖中拿出手帕,再用手帕擦拭着湿透的头发。
手帕很快就湿润了,长公主将手帕拧干,然后乖乖坐在那里等着凌悦和那老婆婆闲聊完。
外头的雨声很是扰人,长公主看见房檐上的雨水滴落汇入地面的水洼中,再难分得出彼此。
然后雨声愈来愈小,房檐上的水滴不再成线,两颗水滴之间会间隔很长时间。
滴答,滴答。
长公主一不小心就入了神,朦胧间她又见雨中谁撑了伞挡在了另一人的头上。
心微微刺痛,撑伞之人似有所感回头,所以长公主看清了那的脸,是凌悦。
另一人也跟着回头,是陆薇莹。
长公主闭上眼睛再睁开,雨声是没了,也没什么撑伞的人,只有着急回家的北国百姓,他们步履匆匆,也不管湿透的衣物。
又是幻觉。
长公主轻轻握紧手,然后又往凌悦的方向看过去,她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只担心凌悦的情况。
偶尔t她也会看见凌悦呆愣在原地,无论她如何呼唤对方都毫无反应,然后过上一会儿,凌悦就会自己清醒过来,仿若如梦初醒。
长公主本以为幻觉仅仅是她自己的事,是因为她身上的毒。
可后来她发现凌悦也会有类似的表现,所以猜测是重生带来的不好之处,有了这个猜想后她便悄悄观察青鸟。
事实证明,青鸟也有类似的表现。
现在还只是莫名的幻觉,长公主怕日后会演变成无法控制的模样。
这事压根不必问青鸟,对方要是明白该怎么办就不会连自己都救不好。
“姐姐在想什么?”
耳畔的声音是这样温柔,像陷在云里,轻飘飘又软绵绵,让人恨不得溺死在这温情中。
凌悦站在她面前且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不太起眼,只刀刃处闪着寒光。
长公主道:“在想你。”
这句话也算不得谎言,就算是谎言,凌悦也乐意被骗。
前世也是被欺骗,可陆薇莹只是想榨干她的所有价值,但长公主不一样,她想骗的东西叫爱。
忍不住露出笑容,却又突然严肃:“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长公主点头道:“我们先出去吧。”
两人一同回到了暂住的客栈里,将房门锁紧后,凌悦便压低着声音说:“这个安怡郡主,她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