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剑台下的剑宗长老,彼此对视了好几眼,愣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半个字来。
这你要他们怎么说?原本预想的是,输了就输了,其实也没那么丢人,最多就是姜锦的威信在剑宗稍微降几分,说明姜宗主选人不当,毕竟许落是年轻一辈,输了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都准备好随时上台结束这场论剑,毕竟许落也是剑宗这些年最出色的天才,让他吃点小苦头就可以了,总不能真的落败的那么狼狈。
可偏偏……他赢了。
还赢的那么轻松。
这整场论剑,秦天生究竟有没有还手之力,台下的每一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没有啊,完全就没有啊。
台上的秦天生现在正持刀努力的站定,不让自己的身躯摇晃,以至于看上去太过狼狈。
许落将手中长剑收起,两只手背在了身后,终于看上去有了那么点正经模样。
“那就这样,结束了?”许落想了想,如此问道。
秦天生的眼神苦涩,他倒是很想再提刀和对方再来一场,可刚才那一套下来,他是真的被打的有点懵圈,完完全全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还手,这要是继续下去,又哪有半点赢的可能性?他很清楚这一点。
“秦某……甘拜下风。”他的口气明显有些艰难。
许落点点头,“那就这样,哎呀,本来就是交流交流嘛,算不得真。”
他一向宽宏大度。
在秦天生这一句认输说出来以后,台下便又是数不清的喝彩声,唯有刀宗来的那些长老傻了眼,可他们哪能有什么办法,只是急匆匆的上台搀扶住了秦天生,眸子满是怨毒的望了许落一眼。
许落原本都准备转身下台了,看着那位为首的刀宗长老那满是怨毒的眼神,忽然乐了。
“你不服?”许落淡淡的问。
被他问到的那位刀宗长老,明显是个脾气爆裂的主,狠狠的咬住牙,看向他,“是,不服。”
“接我一剑?”
许落的指尖勾起,一小道剑气在他的指尖凝聚,而对方已经取出了长刀,许落这一道剑气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前冲去,看上去并不花哨,简简单单的,普普通通的剑气术,剑宗大多数人都会的一招。
可这一道剑气,对方却怎么都劈斩不碎,面前的刀宗长老一共出了三百二十七刀,可剑气不但没有减弱分毫,甚至吞噬了他的刀气,直勾勾的朝着他脖颈斩去。
台下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距离对方的脖颈还有零点零一毫米的时候,剑气骤然消散。
“还有不服的吗?”他淡淡的问道。
其实许落寻思着做到这也就差不多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家虽然本来就撕破脸了,可也不是要死要活的程度,无非就只是争个胜负而已。
可他还真没想到,对面那堆刀宗长老,还真就一个个站了出来。
没有一个服气的。
“那你们一起上吧。”
面前一堆人都是合体期,最高的合体十重,最低的合体六重,五六个人,许落却连剑都没再拿出来,只是再随手画出了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不再像之前那道剑气那么简单了,在他绘制这道剑气的瞬间,让人心悸的威压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从这擂台之上,一直弥漫到整个论剑台下,所有人都在那么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剑宗不少弟子的佩剑都在颤抖,佩剑有灵,恨不得现在脱壳而出,直奔它们的君主。
那些个刀宗长老用尽了毕生所学,却连这一道剑气都未破。
“还有不服气的吗?”许落笑呵呵的问。
台下的那些个刀宗长老,都没能再说出半个字来。
只是这时候,刀宗长老秦天生,缓缓的挣脱了手边人的搀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眸子望向许落,“你是天才,我秦某甘拜下风,输了就是输了,我不会不认账,今天刀宗输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但我秦某毕生所学,还有一套刀法,你可敢接?”
许落静默的望向对方,“可是要燃烧精血了?”
秦天生点了点头,“是。”
“胜败真的那么重要嘛?”许落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的望向了对方。
“刀宗弟子千千万万,即便明知道要输,也不能丢了握刀的勇气,我是宗主,得做他们的榜样。”
“行,我接了。”
许落直挺挺的站在了那里,他的手凝聚出了一个防御阵法,而秦天生的手中那把长刀,现在燃起了血色的火焰,他身边的长老其实已经在示意他不必如此,可最后他还是动了,这论剑台上只留下了一道血色的残影,那几位长老退到了最后面。
这是秦天生毕生所学,是他自创的一套刀法,一刀刀的落在了许落的防御阵法上,许落安静的抬手支撑着刀法,直到秦天生这一整套刀法打完。
他的防御阵法也终于破碎。
秦天生站在了许落的面前,眼眸里的光亮逐渐黯淡下去,他的头发变得苍老,许落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何必呢?”
“刀借我使使。”他抬起手,秦天生的刀便自然而然的飞到了许落的手上。
许落这些年一直都是用剑,没怎么用过刀,倒是随意的练过一两回,却因为感觉不够潇洒,就放弃了,剑多炫酷啊,剑光剑气,配上一身白衣,拿刀就不一样了,大开大合,许落总觉得少了几分韵味。
但许落只是想尝试一件事情。
他握住了秦天生手上的刀,就站在原地,对着空气打出了一套刀法。
台下所有人原本还在议论纷纷,却在他拿刀而去,开始挥舞这把长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再言语。
包括刀宗那一众长老,眼眸瞪大,像是白日里见到了鬼魅一般惊骇。
因为许落用的是秦天生的刀法。
而他却没有燃烧任何的精血,没有损耗任何的寿元。
这一套刀法圆融如意,一气呵成,许落将那最后一刀斩出,空间都撕裂开来些许,虽然瞬间修补了,但这一片漆黑的虚空,让在场所有人都闭了嘴。
他将这把刀还给了秦天生。
“看见了吗?”
秦天生已然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看见了。”他呆呆的,喉咙下意识的发出这几个音节。
“学会了吗?”
“……没有。”
“没有就到时候拿留影石多看几遍,就会了。”许落耸了耸肩,看向台下的剑宗长老们,朝着他们挥舞了一下手。
“收工咯。”
他走下了论剑台。
……
夕阳西下。
许落坐在院子外面,望着夕阳乘着凉,苏茉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样慵懒的靠在了躺椅上,她的胸口还有一串洗好的葡萄,偶尔低头咬上一颗。
“你是怎么会秦天生那套刀法的?”苏茉随口问。
“就看了一眼,就会了呗。”许落无奈的笑笑。
事实倒确实是这样,许落这么多年来,他发现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的悟性很好。
以前没有人能和他对比,所以没有什么直观的感觉,只是这些年他才意识到,好像他学什么东西都快的太过分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学习秦暮雪的那套剑法,当时他刚刚入门,学基础花的时间多了一些,剩下的,基本都没有什么麻烦。
苏茉幽幽的望了他一眼,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许落的话茬。
这次她是一个人来找的许落,无非也就只是呆两天而已,差不多就得回去了,还恰好凑了个热闹,看这家伙出手还蛮有意思的。
毕竟许落平时也不怎么和人动手。
要是站在许落的视角来看,其实秦天生很幸运,他是光明正大来挑战的,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他要是不是来挑战的,而是什么玩阴的……
那许落就得好好的给君汐言,安浅菀,秦暮雪,颜倾,苏茉,讲讲他怎么被欺负的故事了。
……许落啊许落,吃女人软饭算什么本事,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堕落的想法?
许落恍恍惚惚的回过神,忽然笑了一下,自己都被逗乐了,苏茉的身上现在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许落轻轻的戳她一下,“来抱抱。”
“谁要给你抱?”苏茉别过脸,轻哼一声。
许落凑近,在她的左脸轻轻点一下,“就抱一下。”
苏茉这才乖乖起身过来,坐在了许落的腿上,许落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把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月亮。
“有什么好抱的……”
“软软香香的,我喜欢。”
苏茉好像不情不愿的样子,可她的脸颊却又仿佛被夕阳的晚霞染上一抹红。
狐狸姐姐就是这样,你和她硬气严肃的时候她可以比你更严肃,可你对她一但软一点点下来,她马上就温柔起来了,其实苏茉还挺会宠孩子的。
许落和她在这里看了好久的晚霞,直到月亮升起来,院子里的姑娘们喊他吃饭了。
许落抱着苏茉站起身,苏茉刚想继续坐回椅子上,许落却朝着她伸出了手。
“叫你吃饭……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是怕了吧?”
“本帝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乖乖跟我上桌,她们的脾气都很好,我初晴师姐做的糕点很好吃,尝一尝嘛。”
苏茉好像不情不愿的抓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到了院子里面,在好多的视线投射过来以后,她不着痕迹的让自己显得并不怯懦,她的视线落在院子里的姑娘一圈,最后犹豫了一下,坐在了薛凝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