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徐慎行在打工送外卖的时候,对于江晋的大部分地区都算是比较熟悉了。因此虽然电话里没有说出具体的地点,但只要有个大概的方向就没问题。
没有茉莉在身边的情况下,瞬移(物理)自然是无法使用的,因此徐慎行也只能通过普通人高铁的形式跑去事发地点——并不是说他不能够跑得更快,只是如果继续加速的话,云鳞就没办法将他跑步造成的音爆和其他外溢的能量封锁消弭,这样一来会对整个城市造成不可逆的巨大破坏。
不过即便如此,在短短不到半分钟内,他就已经来到了案发地点:一片狼藉的商店门口就是最好的指示牌。
几个警察似乎正在努力维持治安,看起来大概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幸存者模样的人则情绪激动地向其中一个警察描述着之前店里发生的情况,只是不知为何,警察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样子。
大概是在等支援吧。
徐慎行从自己主要来自电影电视剧、并不算丰富的警察知识面里随便找了个答案解释了一下。
趁着似乎没人注意到他,徐慎行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封锁店门口用的路障,跑进了那间遭殃的甜品店里。
进去之后,他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警察并没有进到里面来。
商店门口处的尸体一共有三具,而且都是身首分离的那种,其中两具还穿着警服,看起来在接到报案后的第一时间就有警察进到了里面来,但没能发现犯人就被立刻杀死了,可能是当时有其他警察目击到了这恐怖而又不可思议的一幕,所以现在所有的警察才都在外面等待支援,没有再次进到里面来。
令徐慎行暂且松了口气的是,地上的尸体里并没有女性。
也就是说妃宫瑞希应该还活着。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尸体,三个被害人的死亡原因一模一样,都是脑袋直接被巨大的力量给扭了下来,那种伤口徐慎行曾经也见到过类似的:在一些格子世界中,占领了世界的恶魔们喜好夸耀自己邪恶的力量,其中最为常见的一种方式就是将人类的脑袋活生生的扭下来。
正在这时,一条冰冷粗壮的触手般的事物冷不丁缠住了徐慎行的脖子,随后触手猛然紧缩,想要将徐慎行活活勒死!
这让徐慎行心头一喜:看来犯人还在的样子。
于是他一把捏住那条大概是触手的东西,用力一掐,只听噗嗤一声,那玩意直接断裂开来,喷涌出了浓稠的红色血浆!
几乎是同时,徐慎行头顶附近也传来了低沉嘶哑的吼叫声,看来那个怪物也是有痛觉的。
没有任何犹豫,徐慎行再度朝着天花板处挥出一拳,顿时整个天花板近半直接被轰飞消失,就连天空中的阴云都被轰出了一个圆形的缺口,过了半晌才缓缓合拢,随后纯白色的雪花才飘入了店内。
“啧,用力过度了……明明已经停止锻炼了那么久,力量还是在变强么……”徐慎行脸色有些难看,哪怕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的力量了,但没想到还是造成了过大的破坏:“不过,刚才的手感,魔物……不对,是妖怪吗?”
虽然在徐慎行掌握了力量之后,不管是什么东西几乎都是一击毙命的,但是战斗次数多了之后,他还是能够分辨出被自己杀死的生物大体的种类——就和人类踩死虫子一样,就算花了同样点力气,但踩死蚂蚁和踩死蟑螂的感觉肯定会有所不同的吧?
顺带一提,刚才缠住了徐慎行脖子,被他当成触手的部分,似乎是怪物的尾巴来着。
不过徐慎行在做出把善后的工作交给肖正义的决定后,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
外面的警察因为这里的突变而显得有些惊疑不定,但还是没有要冲进来的样子。这也给了徐慎行搜寻妃宫瑞希的机会。
只是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似乎没办法在店内感受到妃宫瑞希的气息。
“如果你是在找两个女孩子的话……”这个时候,一个躲在桌子下面的服务员鼓起勇气,向徐慎行说道:“她们刚刚从厨房那边的后门跑了,不过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怪物去追她们了……”
“谢啦,你们就待在这里等待救援吧,我估计警察们很快就要按捺不住冲进来了。”
徐慎行向对方道了个谢后,就朝着对方指出来的厨房跑去。
此时厨房后门已经消失不见了……准确的说,是连带着后门原本所在的那堵墙一起消失不见了。
徐慎行赶忙追了出去。
万幸的是,后门小巷子里的地面有一边坑坑洼洼,布满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形成、或者说是能够在都市里看到的地形。
于是徐慎行立刻顺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不过在拐过了一个弯后,他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那里依然是一条小巷子,但这次小巷子里却布满了鲜红色的血迹,看起来就和肖正义之前给他看过的杀人现场照片一样!
难道说,自己来晚了吗?
徐慎行心里懊悔之下,锤了一下身旁的墙壁,即便控制了力道,也硬是在那堵墙上硬是砸出了一个蜘蛛网状的大坑。
“又没能够救到吗……果然,我……”
但随后,他又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这个血……不是人类的血迹?”
……大约数分钟前。
当妃宫瑞希被绝望所笼罩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虽说保护你是我作为保镖的责任,但是能否请妃宫大人偶尔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一下呢?”
妃宫瑞希一下子发现这个声音居然是来自她的肩膀,于是她侧过头去,看到一个小小的纸人正扶着她的鬓角,小纸人身上大概是符文一类的文字正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晕。
“花开院小姐?”妃宫瑞希有些惊喜地喊道。
几乎是与此同时,几个其他的纸人也从少女衣服的角落里爬了出来,然后向前纵身一跳。
只听连续几声轰响,那些小纸人都如同炸弹般爆炸了开来。
于是本来已经要碰到少女的怪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逼退了几步。
在这之后,一个身影才从天而降(其实是从旁边的楼顶跳了下来),落到了妃宫瑞希和看不到的怪物之间,正是少女那位来自阴阳寮的保镖花开院悠远。
“虽然您的表情告诉我,比起我来,您似乎更希望有其他人来救您,但现在姑且还是请您忍耐一下吧。”
“不,我没有……”妃宫瑞希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辩解道。
只见对方朝着妃宫瑞希的肩膀招了招手,妃宫瑞希肩上的小纸人就变成了普通的纸片飞回了阴阳师少女的手中。
“另外,偷溜出来的事,我待会儿再来和您好·好·聊·聊,现在的话……”阴阳师少女瞥了眼满脸歉意的妃宫瑞希,不由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空无一物的前方:“先把那东西搞定再说。”
“花开院小姐小心,那个怪物用眼睛看不到!”
妃宫瑞希急忙说道。
“安心,你觉得我们阴阳师对付的妖怪里,有多少会是主动显露身形的?”
说着,阴阳师少女就丢出了纸符。
虽然某位花开院小姐从登场开始就一直吃瘪到了现在,但这最多只能说明她的幸运属性比较低,之前碰到的敌人都太过强大了:不是茉莉那种即便封印了都堪比魔王的存在,就是魔法少女世界里聚集了七百个世界人类之恶的化身,被吊打也是理所当然的。
实际上作为阴阳寮的天才少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驾驭北斗九星中七见星,或者说九皇星君之一的她是相当有实力的。
当敌人比较正常一些——譬如能够隐形的食人妖怪——的时候,她的实力就能够得到一个比较客观的展示了。
之间纸符瞬息之间自燃殆尽,然后一个黑色的事物就从里面冒了出来: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但十分瘦长的人形生物,穿着黑色西装,但没有五官,在身后还有黑色的如同触手般的器官。
这便是花开院的式神之一,曾经被茉莉拗断双手的瘦长鬼影(slender man)。
作为从都市传说中诞生的怪异,只要关于它的流言还在,瘦长鬼影就不会被彻底消灭——哪怕当初被茉莉打出屎来也只是稍微修养了一段时间就恢复到了如今的状态。
因为在都市传说中,被瘦长鬼影盯上的人类几乎都无法逃脱其追捕,所以这个式神本身也能够通过视觉之外的感知方式来寻觅猎物:虽然没有眼睛的这货到底有没有视觉都是个谜……
总之有了这种能力之后,瘦长鬼影就不会因为“看不到”敌人而无法进行攻击,几乎是它出现的那个瞬间,它背后的触手就已经缠绕向了空气中的某物。
随后不可视的怪物自然开始反击,咬断了瘦长鬼影的几根触须,但这并不能阻止它被瘦长鬼影剩下的触手给捆绑住。不过也到此维持了,不可视怪物那远超正常生物的健硕身躯几乎无惧瘦长鬼影的任何攻击,同时作为妖怪,它也能够免疫掉瘦长鬼影带来的san值影响(都市传说中,即便是有人从瘦长鬼影手中逃跑成功,最后也会被其影响变成疯子)。
不过花开院悠远本来就没打算凭借瘦长鬼影那点攻击力解决掉对手。
打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想让对方在短时间内被束缚住而已!
“‘式神召来——半步巨门·改’!”
下一个瞬间,被束缚住的不可视的怪物,连带着正对它进行捆绑Play的瘦长鬼影就一起被从天而降的大象腿踩成了小饼饼……
和当初用来对付茉莉那种超巨型的象腿不同,这次的半步巨门要小得多,虽然威力也会因此而下降,但精确度却大大提升,这也是阴阳师少女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之一: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敢用完全版的半步巨门踩毁江晋的半条街道,之后肯定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后悔的……
瘦长鬼影这种纯粹的概念生物还好,被踩之后也只是变成纸片似的搞笑模样,向花开院悠远挥手抗议后就消失不见了,但那只不可视的妖怪却像个被踩爆的番茄一样,溅了一地血,放到华夏的某些视频网站,就是得打上圣光或暗牧的那种程度。
轻轻吁了口气,花开院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总而言之,这里不太方便说话,我们先离开比较好。五叶小姐的车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原来花开院你是坐车过来的啊……”妃宫瑞希一脸讶异。
“当然的吧。因为汽车又便宜又快啊,如果通过风镰之类的法术赶过来的话,我还有没有灵力和敌人战斗都是个疑问。”
花开院悠远解释道:“而且施放法术用的纸符也很贵。”
“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种意外的现实感啊……”妃宫瑞希脸上露出了幻想破灭的神色。
带着妃宫瑞希和一脸懵逼的那个小女孩,花开院左拐右拐了半天,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巷子的出口。
没多久,一辆豪华轿车也停到了路口。
“姐姐大人!”轿车门一打开,五叶堇就朝着妃宫瑞希扑了过来,不过被花开院悠远熟练地挡了下来。
“上车再说。”
等一众人上了豪华轿车,并向酒店驶去的时候,妃宫瑞希把自己碰到的事大略的和两人说了一下。
“也就是说,一切的起因就是你这个小家伙吗?”五叶堇一边开着车,一边义愤填膺地说道。
“从结果上来看,是的。”小女孩点了点头:“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并没有想要这么做。”
“但是你把我的雇主卷入了危险之中这一点是无可辩驳的。”花开院悠远见缝插针地说道。
“没错,所以我建议你们现在就把我放下去,我会一个人努力活下去的。”
小女孩十分认真地说道。
花开院悠远看向了妃宫瑞希,意思很明确,让她来做决定。
“抱歉,在做出决定之前,我能知道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吗?”妃宫瑞希思忖了片刻后,就像小女孩问道。
“之前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小女孩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再问一次?”
“虽然说不出确切的理由,不过我觉得你和之前天真烂漫的样子有了一些不同……”妃宫瑞希深吸了口气,然后回答道:“人的经历会影响到人的性格,而所谓的记忆就是经历的证明,当你取回了自己部分的记忆后,因为经历和之前不同,所以你的性格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我说的没错吧?”
“没想到之前在厨房外面问你的那番话让你产生了这种感觉啊,不过大体上没说错就是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虽然并不算完全,不过我确实恢复了一点记忆,你们这里也没有外人,那我干脆就告诉你们吧。”
说完,小女孩就沉默了起来,似乎正在犹豫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
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她才开始说道:“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不过我实际上是这片土地前任的土地神大人。”
“诶?土地神?就是地藏一类的吗?”妃宫瑞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不是啦,地藏王菩萨论神阶的话比土地神高多了。”小女孩摇头说道:“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准确来说,我只是‘一半’而已。”
虽然对于华夏和扶桑神话都有所研究的花开院想要吐槽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因为某些缘故,原本的我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就是你们面前的我,另外一个就是那种食人怪物的首领。”小女孩接着说道:“要打比方的话,现在我和她的关系,就像是被一根橡皮筋勒住了中间的气球一样,如果一边变大,另外一遍就会减小,反之亦然。”
“而气球里面的气体,则可以视为我们本来的记忆和力量。”小女孩看向了妃宫瑞希:“之所以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我会连一丁点记忆都没有,那是因为我这边的气球已经小到了极点,只能保持最基本的生存知识和正常人级别的力量。”
“那你又是为什么会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的呢?”妃宫瑞希好奇地问道,她想了想那个时候她们所做的事,于是追问道:“难道是因为吃了食物吗?”
“不知道的说!”小女孩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你给我靠谱一点啊喂!”差点不小心一个油门撞到路边栅栏的五叶堇大声吐槽道。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小女孩一脸无辜,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也还是第一次分裂成两个人,我能怎么办?”
“那另外一个你的目的就是杀死你吗?”花开院悠远换了个方向询问。
“是的,虽然主要原因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对方可能认为只要杀掉我,她就能成为真正的‘自己’了。”
女孩点了点头。
“对了,说起来,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啊!”妃宫瑞希双手一合掌,突然问道。
“没错,我的名字叫……好吧,虽然我也想告诉你们,但实际上这方面的记忆我还没有夺回来,不过姑且说一下我以前用过的假名吧,你们可以叫我玉璇,王玉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