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升还真的有些担心,以罗璇的性格,惹急了伤人真不足为奇,他赶紧换好衣服走出卧室,老陈和梁太后还在客厅里看电视。
“very good!”
陈汉升屏住呼吸,沿着墙根慢慢走向防盗门,还心里悄悄念道:“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我是小透明,我是小透明……”
就在陈汉升右手已经放在门把上,革命正要成功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威严的“咳!”
陈汉升一转头,看到爹妈都盯着自己呢,梁太后颇为鄙视地说道:“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掩耳盗铃呢,真是没点长进啊。”
“嘿嘿,这说明我童心未泯嘛。”
陈汉升脸皮也厚,既然被发现了,他索性就笑嘻嘻的打开门:“妈,江湖救急,去去就回~”
他说完就跑下楼,也不顾梁美娟在背后喊道:“不许喝酒啊,晚上十一点不回家,我就要反锁了……”
港城市区也不大,从陈汉升家里到罗璇家里,开车也就10来分钟,远远的就看见罗璇穿件白色羽绒服,双手抄在兜里,默默的伫立在小区门口。
进进出出的邻居总是好奇的打量几眼,罗璇其实长得很漂亮,只是命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高中时有萧容鱼压着,大学时有沈幼楚压着,就好像大家都知道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玛峰,又有多少人知道世界第二高峰是乔戈里峰呢。
直到看见陈汉升的路虎以后,罗璇清秀的面容上才勉强绽放出一抹笑容:“陈师兄。”
“昂。”
陈汉升挥挥手:“上车吧。”
上车以后,罗璇也说了事情的经过。
她父母去年虽然离了婚,不过财产分割上还有些矛盾,断断续续一年时间也没说清楚,今年的春节罗璇是和母亲一起过的。
今晚罗璇她爸过来,一是商谈没解决的财务问题,二是想把罗璇带去过元宵。
“我才不想跟着罗海平,他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
罗璇是个单眼皮的大眼美女,这样的女生从面相上看起来,那就属于性格比较偏执那一类的,她瞅了瞅陈汉升腰围:“师兄,你买的菜刀呢?”
“买个屁的菜刀啊。”
陈汉升骂道:“我们都是新一代的优秀大学生,不打架不骂人,儒雅随和,礼貌谦恭,你居然还想用刀,周杰棍的双杰伦要不要啊?”
罗璇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那个女人什么身份,她和你爸结婚没?”
陈汉升为了缓解说错歌名的尴尬,主动转移话题。
“她好像是市场里卖海货的,据说也离婚了,儿子就在海州中学读高中。”
罗璇对陈汉升也是实话实说:“我爸……罗海平和她还没结婚吧,罗海平也是有几分心机的,大概也担心这个婊子图谋他的钱财,一直拖着而已。”
讲到这里,罗璇还不屑的啐了一口:“她还担心罗海平是和我妈复婚的,今天特意带着那傻儿子过来监督,大概想炫耀他们才是一家人吧。”
港城是港口城市,罗海平是比较有名的船舶商人,手底下不止一条船,离婚后立刻变成“香饽饽”。
“也就是你们有钱人家才这么多事,还财产分割不清楚。”
陈汉升摇摇头说道:“要是我爸妈离婚,除了我这个宝贝儿子有争议,其他都是很好商量的。”
“他们都互相抢你吗?”
罗璇问道。
“差不多吧。”
陈汉升忧伤地说道:“老陈和梁太后有一次吵架,他们假模假样的要离婚,协议内容就是谁带儿子,谁得房子。”
“结果,两人居然都不想要房子。”
……
罗璇她家住在五楼,陈汉升爬上来发现501的防盗门敞开着,自己大年三十贴的对联也被拽下来了,孤独的躺在地面上。
“打架就打架嘛,撕对联做啥啊。”
陈汉升不满的捡起对联,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推门走进去果然有四个人。
唯一的中年男人就是罗海平了,足有1米78的身高,大概是长时间捕鱼跑海的原因,皮肤黝黑,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和经济实力,相貌已经不重要了。
更何况罗海平长的也不差,浓眉大眼,身体强壮雄健,手里还有钱,简直是为离婚中年妇女量身定制的满意欧巴。
他身边还有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留着浓浓的紫青色眼影,染着一头黄发,五官看上去还不错,身材也保持的凹凸有致。
这应该就是罗璇口中那个卖海货的“婊子”,因为刚才打架的原因,她的貂皮大衣领子被扯掉了,黄发也是乱糟糟的。
比较显眼的是一个穿高中校服的男生,圆圆的大平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肩膀还背着一个书包,看上去有些沉闷,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这应该是貂皮女人的儿子,形象和陈汉升想的有点差异,他本来以这个儿子是混混,结果看上去蛮老实的。
后来转念一想,这个情况似乎也很常见。
有些母亲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勾搭男人,成为乡里乡亲口中不齿的对象,但是她们偏偏对自己小孩学习要求很严格,一旦子女成绩下降,这些母亲动辄打骂或者哭泣。
在这样环境成长起来的小孩,也许成绩勉强可以,不过心里都是有缺失的,有着严重的反叛和暴力倾向。
至于罗璇的母亲黄小霞,她坐在沙发上,脸上有几条明显的血丝和抓痕。
陈汉升走进来以后,几双眼睛同时在他身上打量。
罗海平并不认识陈汉升,不过黄小霞知道,去年好几户人家一起吃过饭,女儿甚至为了陈汉升,降分考到了二本的财大。
“汉升,你怎么来了?”
黄小霞撇过头,她不想在晚辈面前露出这幅狼狈样子。
“哦,罗璇叫我过来的。”
陈汉升在客厅站了会,这个气氛属实有些窘迫,还好他应对能力很强,先和罗海平点点头打个招呼,转身去卫生间打水给黄小霞擦脸了。
“男朋友?”
陈汉升去打水的时候,罗海平突然问道。
“哼!”
罗璇好像找到了依靠,冷着脸不回答。
不过这个态度在罗海平看来,还以为就是默认了。
这时,陈汉升端着盆出来给黄小霞洗脸,然后拿出扫把和簸箕把打架时留下的狼藉清理一遍,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单人表演了七、八分钟。
等到全部收拾完毕以后,陈汉升才直起腰,掏烟递给罗海平,顺便帮忙点个火。
“谢谢。”
罗海平拍拍陈汉升手背,寻思这小伙子可以啊,看上去虽然痞痞的,不过做事利索,也懂礼貌。
罗璇更不用说了,眼里的星星都要跳出来了,陈师兄要真是自己男朋友多好啊。
那个穿貂皮的女人目光很警惕,本来她想着“一家三口”过来有炫耀的心思,毕竟黄小霞带着罗璇算是孤女寡母,结果突然冒出一个比罗海平个子还高的年轻男人。
关键他也不怯场,旁若无人的一通收拾,最后还和罗海平抽烟聊上天了。
“罗叔,大过年的,有啥好吵的。”
陈汉升吞吐着烟雾,大大咧咧地说道:“什么事不能元宵以后再说,还有你过来就算了,又带其他人干嘛啊,这让黄姨脸上多难看。”
黄小霞心中本就委屈,听到这番话,马上一抽一抽的哭起来。
这是自己的家,前夫带着女人过来,当着楼上楼下邻居的面吵架打架,实在太欺负人了。
“小伙子,你不懂真实情况,不要乱讲话。”
卖海货的貂皮女人盯着陈汉升说道。
“我是不懂。”
陈汉升哂笑一声:“我只是站在普通老百姓的角度看问题,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这种事,一个完成的囫囵年都不让过啊,罗叔你说对不?”
罗海平没吭声,他其实也没想到黄小霞和情妇会打起来,不过要不是这个情况,他还不知道女儿有“男朋友”呢。
罗海平是跑船的,常年风里来浪里去,见不得怂逼性格,陈汉升虽然嘴里逼逼歪歪的,可是说话做事一点都不露怯,有点像会讲道理的流氓。
这种流氓可厉害了,杀伤力更大。
“你是大学生吗?”
罗海平问道。
“师兄和我高中一个学校,大学也一个学校!”
罗璇骄傲地说道。
罗海平听了更满意,原来还是“青梅竹马”啊,自己平时只顾着在外面赚钱了,女儿恋爱了都不懂。
罗海平是很典型的粗中有细,他为啥不和其他女人结婚,因为财产都是留给罗璇的。
其他女人的儿子再好,那也是有亲爹的;
罗璇再不搭理自己,那也是血脉延续的亲闺女。
孰轻孰重,真以为这种老江湖分不清楚?
“嗨!其实我过来,就是想接罗璇一起过元宵的。”
罗海平熄灭烟头说道:“没期望出现这种局面,既然罗璇不愿意跟着,那我们就走了。”
他冲着貂皮女人挥挥手,看都没看那个儿子。
陈汉升客气的送到门外,心里还颇为自得,真是陈哥出马,一个顶俩,再大的问题都能解决了。
“对了,你父母是谁啊?”
罗海平突然想起来一个事,说不定彼此还认识呢。
“我爸是区府办的陈兆军,小人物没啥名气的。”
陈汉升笑着说道。
“噢~”
罗海平还真不认识陈兆军,不过陈汉升又提出一个名字。
“公安局的副局长萧宏伟您认识不?”
陈汉升不经意地说道:“那是我女朋友的父亲。”
他早就看出罗海平看自己眼神不对劲,所以无意中澄清一下。
“啥?”
罗海平马上一愣,萧宏伟当然知道啊,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在港城这个地方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了。
不过,萧宏伟女儿是陈汉升女朋友,那罗璇和陈汉升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误会了?
罗璇是更没想到,她本来多开心啊,陈师兄像英雄一样过来,赶走了坏人,保卫了自己和母亲的家园。
可是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这个英雄并不属于自己,他甚至就连假装一下都不愿意。
罗璇眼眸的璀璨星光突然破灭了,她使劲咬着嘴唇,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汉升。
那么的用力,已经把嘴唇咬出了血,可是自己都没有察觉。
陈汉升恍若未见,他的感情世界已经足够复杂了,修罗场不知道什么就要来临,实在不想招惹罗璇这种占有欲很强的女孩。
“噢,原来小陈是萧局女儿的男朋友啊。”
罗海平反应也很快,好像重新认识似的打个招呼。
不过这一次,缺少了刚才的热情和亲近,多了一种客气和距离感。
“哼!”
这时,站在楼梯口的貂皮女人突然冷哼一声。
什么嘛,搞了半天原来只是同学关系啊,自己刚才也以为是这个年轻人和罗璇是男女朋友呢。
这一声冷哼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也吸引了罗璇的注意力。
罗璇这个女孩啊,她可以伤害世界上所有人,唯独会漏过陈汉升,即使陈汉升刚才那句话让她心如绞痛。
可是!
一个抢夺自己父亲的婊子,她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想到她居然敢上门理论。
想到母亲脸上的抓痕。
想到她刚才的那一声冷哼。
……
罗璇心里升起一股偏执的火焰,突然冲到那个貂皮女人的背后,猛地用力一推。
“啊!”
只听一声尖叫,罗海平的情妇翻滚着摔落下去。
这一幕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
不过下一刻,这个女人的儿子,正是陈汉升分析有暴力倾向、沉默寡言的高中生,他看到母亲被欺负了,马上从书包里掏出一根钢筋,狠狠的向罗璇头上砸来。
“你敢推我妈,我打死你!”
“呼~”
钢筋带着呼啸的气势。
可是罗璇一点都不怕,她甚至没有躲避的念头,只是转头盯着陈汉升。
目光温柔,嘴里似乎还喊着“陈师兄”。
这一瞬间,陈汉升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强行和罗璇分手以后,她割过腕、喝过酒、甚至还要跳楼的那些闹剧。
不远处,罗海平和黄小霞睁大眼睛,伸手想挡下这一下,可是距离远远不够。
“老子也是服了,都他妈是疯子嘛。”
自私、腹黑、又无赖的陈汉升骂了一句,居然鬼使神差的踏出脚步,用脂肪最多的肱二头肌混合着羽绒服,“咣”的一下挡住了这根即将砸在罗璇头上的钢筋。
“嗡。”
“嗡。”
“嗡。”
……
这一刻,楼栋里上上下下,所有感应灯都被震亮了。
罗海平、黄小霞,甚至罗海平的情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被挡住了,不然这事就闹大了。
已经闭上眼睛罗璇也睁开眼睛,看到了挡在身前的这个男生。
一如那年高二,他帮自己赶走校外的小混混。
“呜呜呜……”
罗璇眼泪“唰”的迸发出来了,陈师兄还是自己的英雄啊。
“操,哭毛线啊!”
陈汉升幽幽的叹一口气:“元宵节都没过呢,老子先挨了一铁棍,他妈的,啥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