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府,羽林苑,这地方在后世,叫做木兰围场,是满清皇帝和一票蒙古王公欢聚围猎的场所。
而在这个时代,自然成了大周皇帝,我张圣人与漠西、漠南、漠北和松漠各部首领举行乡射大礼和围猎之所。
但今日,肯定是不会有围猎的,因为古人对于打猎的季节是十分讲究。
四月的动物们正处于长膘的好时节,此前因为冬季的缘故,大多数动物都很消瘦,身上都没几两肉。
更重要的是,此时大部分的动物,肚子里都已经怀了崽,猎杀怀孕的动物,在古人看来是十分违背天道的,哪怕就是在后世,也很少有人干这样的事。
不过围猎虽然取消了,但更具有汉地传统,也是张鉊非常想传播到草原上去的乡射大礼,正好可以完美替代围猎。
归义泊边,也就是后世木兰围场的将军泡子,银白色和赭黄色以及红色大帐,以一座巨大的银色宫帐为核心,向四面八方延伸。
最中间的银白皇帝大帐,除了矗立有象征皇帝的银白金日月大旗和象征大周的银白边三辰旗以外,还有一面银白底金卍字的六法宗法旗。
日鲁格骑在一匹明显有河西龙马血统的高头大马上,身上穿着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于阗细绁布制成的袍子。
他还刻意将袍子的领口开低了一点,这样别人就能看见他袍子里穿着的锁子甲了。
耶睹刮部这几个月算是发达了,因为他们是被无上天第一个接见的部族。
而在北阻卜人和敌烈八部被狠狠打击之后,无上天自然要提拔一批心腹上来。
于是看到六法宗大旗就主动投靠的耶睹刮部和被鲁三郎鲁震睡服的西阻卜人,立刻就爬到了燕然山诸部的头上去了。
身后从传来的大声的欢笑,日鲁格回头看去,耶睹刮部的小伙子们骑着龙马,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个蔑儿乞人队伍,追的到处乱跑。
当然,那些蔑儿乞人丢下的风干羊肉和饼子,就成了小伙子们的战利品。
这就是纯正的草原法则,虽然大家现在都信了无上天,还将要去推举无上天成为天可汗,但这不妨碍强壮者四处欺凌那些弱者。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什么时候弱小的黄羊,敢从狼群身边路过了?
被驱赶,被劫掠的蔑儿乞人只有数十人,不但人数少,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很多天没吃饭了一样。
此处距离承德府起码还有两天路程,很让人怀疑他们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去。
脱黑答右手紧紧攥着缰绳,以至于手指都已经发白,他看了周围既愤怒又窝火的族人一眼,沉声说道。
“所有人都小心点,咱们避开一点人,这都是忽鲁八失这个蠢货,给蔑儿乞人带来的灾难。
如果这次我们到不了承德去叩拜无上天,咱们在北海边的族人,就都没有活路了。”
脱黑答是新一任蔑儿乞的酋长,这个原本相当强大,让阻卜人都有些防备的强大族群,在最近的这几个月,遭受了无比惨痛的打击。
强大的中原骑兵在萌古人和荼扎剌人的向导下,对蔑儿乞人发动了三次大规模的突袭。
至少上千蔑儿乞战士在这些突袭中丧生,牛羊、战马、女人被掳走的不计其数。
这惨重的损失让蔑儿乞人不得不放弃原本在薛灵哥河(色楞格河)两岸的肥美草场,逃到了更加苦寒的北海边躲避。
脱黑答是个非常有见识的人,因为他不但到萌古人、阻卜人、敌烈人的地盘上去过,还跟到达各部的商贩交流过,他甚至还混在敌烈人中,去过契丹人的上京临潢府。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契丹人是有如何的强大。
相应的,能把契丹人灭掉的中原人,传说中天可汗帝,国该有多强大,那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部族还没有退到北海边的‘安全屋’,脱黑答就直接发动了兵变。
他带着充满怒气的蔑儿乞勇士,杀死了他的叔叔酋长忽鲁八失,然后选了最强者的一百名勇士,带着忽鲁八失的头颅,南下来向无上天请罪。
不过这一路,远比脱黑答想象的还要艰辛,他们花了一个半月走到距离承德府一百多里路程的时候,战马已经死的所剩无几,一百名勇士也只剩下了四十多人。
就在一众蔑儿乞人正要继续赶路的时候,震天的马蹄声响起,脱黑答惨叫一声,带着剩下的几十名勇士舍弃了战马,就往远处山上躲去。
他们的战马已经极为瘦弱,加上这马蹄声一听,起码就是有几百精骑,他们想要借助马力逃跑,根本就不可能,只有往山上跑。
脱黑答希望对方拿了他们的瘦马,就会放过他们不进山搜索,至于没了马儿和仅剩的一点吃食,要怎么去承德府,已经不是现在考虑的事情了。
但事与愿违,这次来人的战马,是比刚刚追击他们的耶覩刮部还要好的河西天马,脱黑答等人还没有逃到山脚下,就被一百多骑给围住了。
一个十分强壮,穿着脱黑答没见过的银白色甲胄壮汉,很轻易的就撞翻了他们组成了防守阵型。
壮汉手里粗大的马鞭,无情的挥舞着,就像是抽打不听话牲畜一般,抽打着脱黑答和他身边的蔑儿乞勇士,每个人绝望又屈辱,却毫无办法。
“哈哈哈,我儿果然豪勇,这次见到圣人,耶耶帮你求一匹真正的汗血宝马。到时候,你就可以如辽阳郡王那般,成为天下至强的勇士了!”
鲁三郎大声笑着说道,对于原本叫巴克图,现在改名为鲁克图的嗣子这种粗暴又豪勇的行为,他只觉得十分的对胃口。
若说折德愿留在草原上镇守是苦差事的话,鲁三郎那就是乐在其中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本来就该是个草原人,因为这里的一切,不管是伦理道德还是生存法则,都是如此的契合鲁三郎的灵魂。
而作为第一个投靠的草原部落,还在张周大军出塞中,充当了数次关键向导的西阻卜人,当然也有因为鲁三郎成为了西阻卜人首领的缘故。
这个原本属于阻卜人的大部落,在草原之战后地位急速上升。
人口从原本的四千余帐提升到了六千帐不说,还拥有了一支身穿铁甲,操硬弓,骑河西马的精锐骑兵,人数多达六百骑之多。
鲁三郎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脱黑答,意气风发的把手一指,就准备让鲁克图将这个看着就是首领的人解决,然后把剩下的武士并入自己的队伍中。
到底是经过古拉姆训练出来的,战斗力不好说,但看人的本事非常准。
眼前这些人虽然瘦弱,但是骨骼非常匀称,不管是高的还是矮的,只要把肉长起来,都会是不错的勇士。
不过出乎鲁三郎意料的是,这些人看到鲁三郎眼中的杀意之后,不但没有散开,反倒聚拢到了脱黑答身边,用身体将脱黑答遮护了起来,眼神中虽然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决绝。
鲁三郎立刻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在草原上来说,忠臣义士不是没有,但非常,非常的少。
在草原这种严酷的自然环境下,人的选择更多是趋同于野兽,忠臣义士的生存空间一点也不大。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区区几十人,也要去参拜天可汗?”鲁三郎策马上前,用突厥话问道。
脱黑答扒开挡在身前的众人,硬着头皮出来回答道:“我们是蔑儿乞人,想要去承德府求得无上天菩萨的原谅。”
“原来是蔑儿乞人,耶耶,让儿杀光了他们!”鲁克图大声喊叫了起来。
“对!叶护,打杀了这些蔑儿乞人,他们是佛敌!”周围的西阻卜勇士也怒吼了起来。
脱黑答猛地将手里装着忽鲁八失头颅的木箱子,举得高高的。
“佛敌不是蔑儿乞人,是忽鲁八失,是他蒙蔽了我们,使我们不能成为无上天的信徒。蔑儿乞人已经杀了忽鲁八失,我们不是佛敌!”
鲁三郎一挥手,怒吼声就停了下来,西阻卜人,包括玉丽孜和鲁克图母子,现在对于鲁三郎都非常的服膺,因为鲁三郎的汉儿身份,给西阻卜人带来的相当大的好处。
几个见过忽鲁八失的西阻卜人策马上前,打开箱子,对着早已风干的头颅辨认了半晌之后,冲着鲁三郎点了点头。
箱子中的人头,确实就是曾经的蔑儿乞酋长忽鲁八失。
得到了确认的鲁三郎脸上神色骤然变为缓和,他笑着冲脱黑答点了点头,“到是个知道好歹的头狼,但愿你们能得到无上天的原谅。”
说着鲁三郎对着鲁克图一挥手,“给他们五十匹马,留下两天的粮食。”
脱黑答本来已经做了被杀的准备,闻言直接愣住了,半晌才对着鲁三郎大礼感谢。
“这位叶护,今日的厚赐,蔑儿乞的脱黑答永远记在心中,日后一定十倍回报。”
鲁三郎摆了摆手,把马腹一夹,带着族人向南而去,声音远远的飘来。
“如果你能得到无上天的原谅,那么以后就都是兄弟了,这五十匹马,就是西阻卜人给兄弟部族的见面礼。”
脱黑答感动了泪水都要出来了,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无上天信徒的好处,心里发誓一定要得到无上天的原谅。
鲁克图有些不忿的靠近鲁三郎,“耶耶,为何要将宝贵的战马和食物让给一些野狗?”
鲁三郎哈哈一笑,“我的儿子,你要清楚一个道理,这草原上的一切,都是无上天的恩赐。
哪怕就是一条野狗,只要无上天愿意接纳他,他就能成为最高贵的狼王。
相反,如果是最高贵的狼王忤逆了无上天,那么他马上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最低贱的野狗。
无上天的十二万户中有蔑儿乞万户,那么蔑儿乞人不管如何被打击,仍然还能成为草原上的强大部族之一,我们只不过是在遵循无上天的意志而已。”
……
奉恩馆,位于承德府西北,摸斗岭下,滦河边。
从草原上来的各部首领,绝大部分都是从这里进入承德府的。
因为在茫茫的草原上,滦河就是最明显的向导,只要跟着河流走,就一定能走到承德府。
奉恩馆的建立,就是为了迎接这些自草原上来的部族首领,他们到了这里之后,不但要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沐浴净身,还要学习各种宫廷礼节。
张鉊故意把礼节搞得有些繁琐,反复折磨着这些粗鄙草原贵族的耐心。
但凡有谁忍受不了这样的繁琐礼节跑了,那么他的部族,就可以交给别人了。
……
绍明四年,四月十八,良辰吉时,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在远处的天边,一个身穿银白色飞鱼服的锦衣校尉,爬上了高高的瞭望塔。
他手里拿着一面银白色的旗帜,当他在瞭望塔上左右挥动旗帜的时候,瞭望塔上的三个号手,呜呜吹响了手里的牛角号角。
一个,两个,三个,临近的瞭望塔,接二连三的吹响了号角,接着军中的大鼓也开始敲响。
鼓声中,太常寺所属的鼓乐师于营帐个个角落,奏响了《朝四海八荒圣神天子乐》。
这是张鉊在恢复唐中期失去了太常寺以及雅乐传统以来,太常寺收揽天下乐师,做出的拍马屁集大成者鼓乐。
来自草原的各部首领,是按照十二色帐篷居住的,对应的是张鉊的草原十二万户。
他们早在奉恩馆中听这种鼓乐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当然也知道这种乐曲响起的时候,自己该干什么。
当即,这些各部首领慌忙穿上了皇帝赐予他们的袍服,在对应的旗帜下,率领麾下侍卫走出营帐区,往归义泊边的乡射场所驰去。
张鉊端坐于他的天子六驾之上,车架之前,三十位六法宗大德以上的高僧,手持法器诵经导引。
车驾缓缓从草原、松漠诸部首领面前经过,他们纷纷口念佛号,拜伏在地上。
在张鉊的车驾背后,是瞿七郎瞿延庆亲自率领的左羽林卫风火突骑营为护卫。
左羽林卫的烈烈大旗下,三百着布面铁甲但马不披甲的骁骑兵,横持马槊肃然随行。
他们手中的马槊,几乎都是祖传的精品,长一丈有余,可刺可锤,既坚固又充满韧性,远不是寻常的马刀和草原上骑兵所持劣质枪锤能比。
胯下也都是顶尖的河西天马,肩高均超过五尺三寸,草原上的马儿跟它们比起来,都跟驴子差不多矮小。
除了这三百骁骑兵以外,还有风火突骑营的两百身穿无护膊锁子甲,戴着复式铁胄,手持硬弓,马侧挂着马刀的骠骑兵。
他们的锁子甲外,罩着一件用锦缎制成的罩衣,看起来既富贵又强健,骑士们神采飞扬,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
而在他们后面,是李昭远率领的憾山都三百具装甲骑,李昭远是小姨妈李若柳的亲侄子,父亲是张周第一代具装甲骑将李若泰。
这三百具装甲骑人马俱甲,战马和人都包裹在了厚厚的甲叶中,只露出了一对眼睛,胯下的战马不但肩高五尺以上,马腿更是比碗口还粗,且十分修长。
草原上会相马的人不少,他们一眼就看出,这样的战马不但负重能力非常强大,冲刺的速度,不,应该说是瞬间的爆发速度,也一定快到可怕。
这八百骑一出来,刚才嗡嗡嗡的草原部族诸首领,立刻就安静的像被人下了哑药一样。
当三百骁骑兵出来的时候,漠北燕然山和狼居胥山诸部的首领闭上了嘴巴,因为这种人披甲马不披甲的骁骑兵,天然就是他们的克星。
这些部族因为略微靠近汉地,还是能拥有一些少量甲士的,但完全不能跟大周的这种骁骑兵相比。
特别是这些骁骑兵还拥有雄健的战马和精良的马槊,一旦对阵,十个草原勇士能打倒一个骁骑兵,都要算战斗力不错了。
而当两百身穿锁子甲或者环锁铠的骠骑兵出来的时候,狼居胥山以北到北海、捕鱼儿海的部族首领,齐齐惊恐的低下了头。
骁骑兵他们不怕,因为这样的铁甲骑兵,很难到达狼居胥山以北的苦寒之地。
就算勉强到达,他们也可以从容退走,光靠躲避,就能把这些铁甲骑兵耗走。
但是这些骠骑兵就不一样了,他们甲胄不过十几斤,对战马的负担较小,而且他们更擅长用弓箭和马刀作战。
因此能够用草原的作战方式,来对付漠北的草原骑兵,这在两个月前,得到了极好的印证。
脱黑答看着那些骠骑兵,脑海中回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幕。
就是这些骑兵,他们在萌古人或者荼扎剌人的向导下,经常神出鬼没的出现在部落周围。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的马儿更快,因此可以从容追上部族的勇士,把他们一一砍死。
他们的弓更好,往往可以在更远距离就造成大规模的杀伤。
他们的甲也好,蔑儿乞人哪怕用大弓射出的重箭,也很难让这些骑士失去战斗力。
与他们比起来,蔑儿乞人那些更耐苦寒和耐力更好的马儿,就像是驴子甚至野狗一样矮小。
蔑儿乞人用最坚硬骨头磨出来的箭镞,也根本无法穿透周人的铁甲。
而他们的铁箭头只需要一箭,就能让一个蔑儿乞穿着牛皮甲的勇士丧命。
这些周国魔鬼般的铁骑,根本不是蔑儿乞人可以对抗的。
而李昭远统帅的具装甲骑,主要的威慑对象,则是就在承德以北的大定府和临潢府的契丹、室韦、达旦等部落。
这些部落靠近汉地,哪怕就是具装甲骑也能很快到达,而他们虽然比起漠北和漠西等地的部落更容易弄到铁制的甲胄和武器,但是面对具装甲骑,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圣人诏令,漠西四部都护,上前晋见!”
等张鉊走下了车驾之后,附近的内侍就大声唱报了起来,声音一个一个的接着传下去,最后到护卫的数百甲士处时,就变成了雷霆怒吼。
漠西四部万户中,黠戛斯大都护李归忠,伊丽万户大都护仆固奉德,乃蛮万户大都护阿罗闍,拔悉密亲卫万户大都护阿史那啜四人。
率万户中做骁勇的少年郎与漂亮的美人,捧着白牛尾以及其他贡品,战战兢兢的来到张鉊身前跪下,口称,“漠西四万户晋见。”
张鉊一一笑纳了他们献上的贡品,这些少年郎都是四万户大小首领的儿子或者孙子,他们是来按照草原习俗,作为人质的。
那些美人,也会在宫廷中作为侍女,侍奉五年之后,大多就会放归回到他们原来的部落。
而她们回去以后,作为侍奉过无上天的宫女,身价自然倍增,基本都会嫁给各部百户、千户这样的首领。
然后一二十年后,她们的儿子,又会作为质子,重新来到张周的宫廷中,成为皇帝的侍卫,她们女儿,也会如同她们一样继续来到宫廷中担任侍女。
如此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直到草原上所有的头面人物,都跟汉地的宫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说搞民族融合,把各民族狠狠捆在一起,还得是我张无上天有办法。
哪怕就是李二凤,也没有他这个张二凤来的纯熟,因为这是几千年来,不断总结出来的办法。
张鉊收下了他们的贡礼,然后回赐了大量的锦缎、布帛、精糖、上等茶砖等等。
这种奢侈品,赐的越多越好,他们习惯了,就会再也离不开。
当然,最重要的是,张鉊开始将方才在他车驾前作为导引的六法宗大德分派给各部,并赐下佛像、佛经。
也只有得到张鉊分派大德,赐下佛像的地方,才能建立寺庙。
大德之下的法师、首座、都僧统、知僧事等僧官,也才能由这些部落的人担任。
漠西四部之后,就是漠南的(西)阻卜、耶覩刮、敌烈三部万户晋见。
再之后,则是漠北的萌古-荼扎剌、蔑儿乞、斡朗改室韦三部万户,以及上下契丹八部两万户。
十二万户的大小首领一一晋见,但张鉊只册封了鲁三郎为阻卜万户大都护,耶律思忠为下契丹八部万户大都护,其余各部,都只给了一票千户。
意思很明显,在他们证明他们的绝对忠诚之前,这些万户的大都护职位,还是会空缺着,空缺的这个其间,自然要由去往各部的大德僧官统筹事务。
随后,张鉊就在归义泊边,举行了最为盛大的乡射仪式和大型宴会。
来自草原各部的首领,也在这场大会上,共同推举张鉊为漠西、漠南、漠北、松漠四地百姓共同的大汗-天可汗!
当象征漠西草原的泥撅伊利可汗大纛缓缓落下,完全是汉地风格的银白边垂金穗纹金日月与卍字大纛升起的时候,张鉊终于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第一次,将草原各部,几乎完全拉到了中央朝廷的控制范围。
虽然,这还是一个汉地和草原的二元制帝国,但比起大汉的粗暴杀戮和大唐的伪二元制帝国,张周无疑是又向前跨越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