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鹰酱家里的那些贼鹰们,未必会怕了条子,也未必会怕了FBI一类的特务机关,然而却没有人不怕税务局,不知道有多少大佬都栽到了税务局的手里。
大明不存在这么牛逼的税务局,然而官府和锦衣卫这两大机构联手给户部的税务局保驾护航,也足以让大明的这些豪商们心惊胆颤了。
尤其是遇上崇祯皇帝这么个喜欢以理服人的主儿。
崇祯皇帝想要知道大明有多少比较大的商人,很简单,只要从户部那边调取一下往年各州府的纳税记录就能知道,虽然这个调阅记录的过程麻烦无比。
再然后,几乎所有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大豪商们就收到了锦衣卫亲自送上门的贴子。
尽管这些贴子有些操蛋,没头没脑的就要求大家伙儿自动自觉的前往京师聚一聚,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大豪商敢小瞧这份贴子。
换成其他人送这种贴子,不把送信的打出去就算好的了,这分贴子可不成,落款是户部海外贸易司的印鉴,现在加上是锦衣卫送上门的帖子,谁也拒收?
胆子长毛也不是这么长的!
在内蒙地区排得上号的几个经营铁器的商人最终还是凑到了一起商议了起来。
酒过三巡,位置有些不上不下的孙宝满最终还是开口道:“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袁老爷还是得先说句话才是。”
更类似于龙头位置的袁迅沉吟了半晌之后才道:“这次的事情不见得有多好,但是也绝对坏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伸手向着天上指了指,袁迅又接着道:“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身上都还算得上是干净,不像那八家一样不知死活。”
一听袁迅提到不知死活的那八家,在场之人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
那八家指的是谁很明显,无非就是以范家为首的那八大奸商,最终落下个本人凌迟顺带着九族死光死绝的下场。
袁迅嘿嘿冷笑一声道:“有这八家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如果说真是那位爷想要动一动我们,又何须如此的大费周章?”
孙宝满迟疑道:“袁爷的意思是?”
袁迅道:“想想咱们经营的是什么?是铁器!这东西现在放大明看不出什么来,这要是搁早些年间,咱们这些人哪一个也别想现在一样自由。现在不过是让咱们去趟京城,又能咋的了?老老实实的去,老老实实的听喝办事儿,哪怕真让咱们交出现在的家产,交了也就交了,留得青山在,才是最重要的啊。”
同样的对话几乎发生在大明各地。
这一次接到贴子的人不仅仅是涉及到铁器行业,其他行业的基本上也都接到了锦衣卫的贴子。
直到这些人先后到了京城之后,才发现这一次真的是一场让所有人都兴奋的狂欢盛宴。
大明将拍卖海外的一些矿山,还有就是扶植这些商人走出去,把生意做到海外。
任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在若有若无打压着商人的朝廷会做出这样儿的举动。
从新明岛,到英格兰,到莫卧儿,到欧洲的巴伐利亚乃至于整个欧洲,大量的矿产被拍卖,大量的地区被这些商业巨头们收入囊中。
崇祯皇帝对此表示无所谓。
资本是肮脏的没错,资本会吃人也没错,资本会张开大嘴吞噬掉他们所想要的一切也没有错。
可是那是建立在皇帝软弱无力,朝堂政令不通,民间各行其事的基础上。
换到大明,只要崇祯皇帝不抽疯,朝堂上面没乱起来,民间的商业再怎么搞也不过是圈养起来的肥猪,想要什么宰杀完全看崇祯皇帝的心情。
至于说崇祯皇帝的后代会怎么样,崇祯皇帝也完全不关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崇祯皇帝另外还有一些打算。
而那些随着李承彦来到大明的使节们可就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蒸汽机已经不是什么十分神秘的东西,虽然欧洲现在还造不出来,但是总归是听说过蒸汽机的大名,也知道铁路这种钢铁怪物的存在。
可是当这一切活生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除了震撼之外还是震撼,根本就想不出来其他相关的形容词了。
从泉州踏上前往南京的火车之后,李承彦指了指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道:“众位,这便是李某之前与众位说过的火车了。众位也都是明白人,有了这东西之后,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会带来什么样儿的好处,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吧?”
车厢里的使节们忍不住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李承彦的说法。
就像崇祯皇帝从来不会小瞧一个混居高位的人,哪怕这个人又贪又蠢——实际上,真正的蠢货也不可能混到高位上面。
火车有什么好处,这些人精一般的使节只要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也就能知道了,哪里还需要李承彦详细的解释。
李承彦见众人点头,便笑着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李某也就不再多说了。现在李某要说的,是关于诸位国中修建铁路的事情。铁路的好处极大,可是成本也绝对不低,除了大量的财富支撑之外,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支撑,否则这铁路修起来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
安吉洛·冯·卡克斯顿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东西这么先进,代价大一些也是应该的。”
卡克斯顿的话音刚刚落下,车厢里面其他国家的使节就忍不住对他怼目而视。
然而最终也不过是怒目而视,哪怕心中再怎么愤恨,所有人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卡克斯顿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使节,跟斐迪南三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就等于跟大明帝国有关系。
所以恨归恨,直接表现出来却是不行的。
卡克斯顿却又接着道:“只是不知道,这样儿的铁路修建起来,要多大的成本?”
李承彦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成本,还需要铁道部和工部那边进行核算才知道,李某人却是不清楚的,只知道绝对少不了便是了。
我现在想要提醒各位的,便是关于这个成本的问题。
既然成本巨大,而诸位的国家又想要修铁路,那么就好好考虑一下李某人的提议——租借铁路的管理权,或者以矿山和关税作为抵押。
如果租借铁路的管理权,那么诸位国家的铁路将由大明掏钱来修,但是修建好了之后的五十年之内,管理权归属大明所有,定价权也同样如此。
如果以矿山和关税作为担保,那么除了正常的本金之外,还需要额外支付一笔利息,而大明将在诸位国家的矿山走完了抵押流程之后进行开采。
具体如何选择,李某就不多说了,全凭各位自己选择便是。”
卡克斯顿却哈哈笑道:“神圣罗马帝国的铁路怎么修建,或者说以哪种方式修建,巴伐利亚大公已经做出了明确的指示,完全按照宗人府的要求来办。也就是说,我这一次来,只是带着眼睛和耳朵,将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回去告诉斐迪南皇帝陛下和巴伐利亚大公,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用考虑我。”
这下子车厢里面的人可就不仅仅是怒目而视了,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巴伐利亚大公是什么人?大明帝国的三皇子!
巴伐利亚大公做出了指示?斐迪南三世完全支持巴伐利亚大公?
那他娘的怎么算者是你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当然是怎么好怎么来了!
至于自己这些人,瞧瞧李承彦说的那些条件,五十年的管理权或者是矿山和关税?
五十年的管理权能够带来多少收益,谁敢保证?至于矿山和关税,那就更不好说了!
这两个条件无论哪一个,都已经足够令人头疼了,现在居然让自己选?
怎么选?
选择的好了,回去之后还好交待,选择不好,回去之后是不是就要背黑锅了?
然而再怎么想,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鸟用,时间不会停下脚步,给各个蛮子国家修建铁路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该出租管理权的还是要出租管理权,该抵押担保的还是要抵押担保。
总之,大明帝国在这一次的计划之中算是沾到了足够多的便宜。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这一次拍卖矿山的情况,理论上来说已经足够支持在欧洲修建铁路的计划了。但是同样的,大明现在也需要替这些商人在欧洲的商业活动保驾护航,回头五军都督府那边,还有英格兰总督府,英国公府,都上些心思。”
等张之极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现在英格兰那边已经彻底平定下来了,后续的主要目标一是法兰西,二是西班牙。西班牙那边不用去管,唐王那边会对他们采取行动,大明该提供的装备和物资也已经提供了,用不着再管其他的。至于法兰西那边,还是需要想办法打压一下。”
卢象升忍不住开口道:“陛下,那法兰西现在正在内乱,我大明完全可以两边都支持,让他们继续乱下来也就是了?”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头道:“现在才哪里到哪里?别忘了,之前锦衣卫的情报里可是提到过,法兰西趴在欧洲身上吸了几百年的血,大量的财富都聚集到了法兰西人的手上。”
跟朝堂上面的这些老狐狸扯别的没什么大用,还是真金白银的最实惠——反正不是自己家里的,拿着法兰西人的财富许好处,崇祯皇帝完全不心疼。
只是,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也都学坏了,再不是当年那些纯朴的大臣们了啊……
张之极躬身道:“如果单纯的从海路上面来看,从英格兰到达法兰西是最快的海路,远比从苏伊士运河再去法兰西更为方便。如果要对法兰西用兵,直接从英格兰诸岛征兵更为方便一些。只是现在英格兰之地百废待兴,连移民之事都尚未完成,此时显然不可能从英格兰诸岛征兵。因此,臣以为倒不如再等一段时间,等英格兰岛和巴伐利亚等地的情况稳定了之后,再一举兴兵,两面夹击法兰西,直接将其灭国?”
崇祯皇帝则是点了点头道:“爱卿说的是。”
虽然崇祯皇帝现在很想直接干掉法兰西,再把整个欧洲都给彻底灭掉,但是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事儿根本就急不来。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
斐迪南和英诺森觉得两个人加起就是两口,应该可以吃个胖子。
更重要的是,现在不仅仅是两人采取了合作的态度,大明的三皇子也成了斐迪南的女婿,神圣罗马帝国的巴伐利亚大公,下一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强力人选。
这就等于是把神圣罗马帝国跟大明捆在了一起,胆气也就越发的足了起来。
斐迪南三世终于还是没能沉住气,见英诺森一直不开口,便忍不住先开口道:“这一次的行动,教廷那边怎么说?”
“教会,教会!可不敢提教廷什么的!”先是纠正了斐迪南的说法之后,英诺森才接着道:“教会那边现在其实没什么可做的,甚至于想要直接出兵帮助神圣罗马帝国都不太可能了。”
见斐迪南好奇的望向了自己,英诺森面带苦恼的道:“你知道教会最近发出了多少绝罚令么?十份!足足十份绝罚令!”
自嘲的一笑后,英诺森又接着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大概是教会有史以前发出绝罚令最多的教宗了。以前没有人比我发出的多,估计以后也不可能会有了。现在的问题是,许多人显然已经不在乎教会的绝罚令了。”
斐迪南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很正常。以前的时候对于双方都有令,他们自然会站在教会这边。现在教会既然已经完全倒向了大明,从某些方面来说就等于是跟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他们还能支持教会才奇怪。”
英诺森叹了一声道:“是啊,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无论换成谁来,只怕都不是那么好接受的吧。尤其是现在,你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派人打着考察的幌子去了大明,然后等着大明来给自己的国家修铁路,却又敌视咱们两个,简直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