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官兵?”王好古一听要来官兵抄剿,心里便有些发毛。
“没错,不但是官兵,还是边军。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蓟辽的边军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来石佛口这弄点钱使。那些人,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军伍,打你们这样的庄稼把式,一个顶三个用。就算你闻香教全员在此,你觉得,能打的过这几万边军么?”
自家事自家知。为了节省口粮开支,年年操演时,也不过聚个两三千丁壮操练,即使加上石佛口自身的人马,也凑不出五千战兵。用五千来个庄稼人组成的战兵,去打几万大明边军,只要脑子没病,都知道打不赢。
“你们以为一个皇亲身份,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这假皇亲的身份唬唬地方官还行,可唬不了我,也唬不了那些边军。他们向来是拿脑袋记功请赏的,你是不是也想拿自己去给他们凑个份子?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姓石,不姓王。”
见王好古没话,郑国宝又缓和了一下语气。“王好古,你其实脑子挺好使的,怎么这事就想不明白?闻香教再大,也是石自然的产业,与你有什么关系?他有儿子,有门徒,你这侄儿再亲,最后也无非当个护法,封个长老如是而已。再往上爬,就彻底别想了。这万贯教产,与你有几分相干?那些仙姑圣女,分到你头上,到底能剩几个?就算有绩效奖,也比不得教主左拥右抱,夜夜新郎来的痛快吧。”
王好古若是在教内果真炙手可热,也不会轮到来做接引仙师。他固然是王森的亲族,可是王森的亲族实在太多,王好古贪财好涩,在家中属于不成气的人物。因此教中大事,轮不到他做主,未来教主的宝座也定然与他无缘。能混个护法、长老来做,已经算是重用,说不定最后也就做个镇省仙师。
听郑国宝话里有话,他忙问道:“国舅?您什么意思?小人,小人有点听不懂。”
“意思?这还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咱们合作的意思。你们闻香教这些年开坛讲道,愚弄乡民,手上积蓄怕是不少吧。等到开了石佛口,破了闻香教,得的钱粮,我要一半。这一半,记住是不上帐的。而你,我保证你会成为教主,将来整个闻香教都是你的。”
“这教主之位,乃是闻香教内务。若是由官府强行指派一个教主,教众和仙师们,未必肯服。”王好古听了国舅的条件,心里大为欢喜。闻香教最大的产业是田产,现钱并不算多。给国舅一半,换个教主来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这教主之位的接替,官兵能说上话?
“你糊涂啊,王好古。你这闻香教,教主被拿,教主的儿子,亲传弟子,全都被拿了,连子侄辈也被捉拿一空,就剩你王好古一人。到时候,你不接任教主大位,谁来接任?这事还有什么麻烦?还是你以为,进了我锦衣诏狱的人,还有本事出来,与你争夺教产不成?”
王好古沉默片刻,忽然道:“那郑国舅要小人做些什么?”
“其实也不要你做什么,你都混到出来接团了,能有多大道行?我用的着你做什么么?你只需要把我们带进石佛口,再带着我们见一见王森就好。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皆有我们自己来办。那些闻香教的教徒,也有官兵来对付,你这是白拣便宜的好事,何乐不为?”
“那好。国舅,只要你能捧我当上闻香教教主,我就把教中的钱粮,分你六成。以后每年为你上供一份孝敬,保证不缺少分毫。”
郑国宝又朝任我行使个眼色,“王好古,你这人呢是个聪明人,我是信的过的。不过,该走的手续也是得走。你们闻香教源出日月神教,黑血神针是什么,你该知道吧?”
日月神教在江湖人的口中传说,奇功秘药层出不穷,仿佛是个无穷无尽的宝库。若事实果真如此,也就轮不到少林武当执掌江湖牛耳,雄霸武林。不过有了这个传说,倒是能激励侠少们的战斗意志,以往与魔教的斗殴中,那些侠少只要一想着杀了魔头就能缴获他们身上的秘籍、春工,士气大增,以一敌十。
事实上魔教手上能称的上宝物的,除了任我行的吸星神功,天魔解体法之外,就是三尸脑神丹和黑血神针。传说这黑血神针细如牛毛,防不胜防,偏又毒性强悍无比,中者片刻即死,什么样的高手也抵挡不住。乃是魔教暗杀正教豪杰最得力的法宝,不知多少大英雄,大侠客,饮恨于毒针之下。这话与魔教宝库的传说一样,全都靠不住。
按任我行的说法,要是这针真这么好用,那历代教主肯定都是被黑血神针杀掉的,而不是死在正派之手。那些被同门火并掉的大英雄,被同道砍死的大侠客,最后推到黑血神针头上,也算是成就了这暗器的名号。黑血神针的毒性是强,但还没强到中之即死的地步,日月神教的教主手里,也都掌握有解药。
不过这毒药最大的特点,就是痛苦。其所用的毒发作起来,能让人痛苦难言,生不如死,比起三尸脑神丹发作,也未必就差到哪去。是魔教里刑堂拿来清理门户,或是拷问犯人时,最爱用的一种刑具。
这针制作不易,数量有限的很,否则日月神教打群架时,一人丢出一蓬神针,别人还怎么打?大多数日月神教教众带的所谓黑血神针,只是普通的牛毛针染上点墨汁拿来吓人,有黑血神针的不过教主及几个亲信,数量也极有限。否则财务上的压力,就足够让神教破产。
任我行身上这神针,还是鲍大楚上供的。毒性虽然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减了几成,但还是疼的王好古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等到用了解药下去,任我行道:“这解药能顶三天。三天后,发作起来,比这次还疼,到时候若是没有解药,谁也救不了你。你若是敢反水……”
“不敢,不敢。老爷子放心,吓死小人,也不敢反水。”王好古被这毒药一折腾,算是彻底绝了反水之念。郑国宝道:“方才上官长老归顺,还有个投名状,王好古,你投降,便没个仪式么?”
王好古听了这话,四顾观看,目光便落在那乡绅和那农夫身上。二人嘴里塞了麻核桃,叫都叫不出来。只是不住的摇头,王好古将牙一咬。“卫道除魔,诛除妖孽。你们两人被妖孽附体,万万留你们不得!”他抄起一旁扔的短斧,猛扑过去,只见手起斧落,血肉纷飞。王好古怕他们不死,一人身上都砍了十几斧,方才罢休。将手在衣服上胡乱一蹭,“几位,你们看这投名状?”
“行。做的不错。这里面的死尸,就由你来善后,明日就等着你立功了。”
上官云新附,任我行还有许多话要问,便自与他到自己的居处相谈,其他几个人也回了自己的卧室。郑国宝干脆就住进了任盈盈的房里,任盈盈笑道:“你上我这来干什么?你房里,可还有个小美人等着呢,别让佳人孤枕难眠。”
“那个小美人是好,可是我的大美人更好。”郑国宝一个虎扑过去,搂着圣姑就是一通乱亲。任盈盈一边推着他,一边道:“真没想到,贾布,上官云,他们可都是杨莲亭的心腹,是东方不败上位之后,才提拔起来的十长老,是圣教里的核心人物。怎么,连他们也反了?”
“这有什么奇怪?听鲍大楚他们一说,日月神教屡战屡败,我就觉得这事里肯定有内奸,内奸还不是一般人物,否则,以王森这种新成立的教门,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打的过日月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