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白城找到了哈迪斯。
“咦,你竟然完好无损?”哈迪斯见到白城的时候显得很惊讶。
白城比他更惊讶,“难道你以为我会少掉什么吗?你这绿头哈,怕不是不知道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
“绿头哈……”哈迪斯微微皱起眉,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词。
“算了,不说这个。”摇了摇头,哈迪斯将脑中的念头甩飞,道,“关于赫卡忒女神先前的那番话,我觉得我也需要表明一下立场……其实我无意于奥林匹斯的权利之争,我已经老了,见得东西也多了,就算老婆在外面养情人也懒得去管。”
哈迪斯一副意兴阑珊的姿态,看起来好像已经累了,但又有几分看破世间红尘遁入空门的得道高僧气质。至于他老婆应该就是冥后珀尔塞福涅了,是宙斯和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当年哈迪斯在被宙斯戴了绿帽子并发配往冥界之后,也不知道是出于报复还是其他原因,直接把珀尔塞福涅抢到冥界,对此宙斯也不好发作,只好出面调停干脆把女儿许给哈迪斯做了老婆。
这对夫妻之后的感情如何不得而知,但多半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因为冥后至少养着一个情人,就是希腊神话里著名的美男子阿多尼斯……没错,就是那个同时被阿佛洛狄忒爱着,并被冥后和美神互相争抢,甚至惊动了宙斯,最后又被阿尔忒弥斯和阿瑞斯联手用野猪咬死的阿多尼斯。
冥后和美神为了抢一个男人,甚至闹到奥林匹斯上,可见这个时代的风俗是何等糟糕,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女人都是有夫之妇。而当时的事情,哈迪斯肯定是历历在目的,因此,他看待白城的修罗场,并没有什么喜闻乐见,反而显得很尴尬。
不过他现在主动提起这件事,怕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了,或许他当初真的爱过珀尔塞福涅,但是对于神灵这种生命悠久的种族而言,爱情真的超越不了时间。
“我和波塞冬不同,没什么野心,也没太多的欲望,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管好冥界,其他事情是真的不想操心,所以你和宙斯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多介入,只要你们别把战火烧到冥界就好。”
哈迪斯如此说着,白城能够感觉到他是真的懒得理会,不由问道:“那你这次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嗯,关于这件事其实是我冥界内部一个长久以来的不安定因素,但赫卡忒女神之前也有向我透露,说对于你亦是一个机会,可以试着让你帮忙解决……”哈迪斯微微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谨慎的说道,“关于具体是什么,这里不方便多说,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倒是可以跟我去看看。”
“去哪里?”
“塔俄塔罗斯。”
关押冥府罪人的地方!
白城眼睛一亮,这恐怕不是一件小事情,塔俄塔罗斯啊,能够被关在那里的,要么罪恶滔天,要么恐怖如厮,几乎没有一个是善茬。
其实白城也想看看冥界到底是如何惩罚罪犯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赫卡忒的意思,当然不会拒绝,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一去可能要花些时间,于是又特意去见了沙条爱歌几人一面,千叮万嘱让她们吵架归吵架,但是不能打起来……嗯,说得简单点就是能BB就别动手。
白城是真有些担心,自己不在,没人压制得了爱歌,万一她真一个不小心把大伙撕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好在爱歌总算还是识大体,在确保了她不会乱来后,白城便离开了,跟着哈迪斯一同前往塔俄塔罗斯。
传说中冥界是由赫卡忒创造的,作为最初的冥府女王,她掌管着这里的一切,虽然这个传说并不准确,但事实上,冥界的一部分空间的确是由赫卡忒开辟,塔俄塔罗斯就是其中之一。
她通过魔法,在里面设置了很多的禁制与法规,罪人们一旦被关进来,就会受到这些法规的限制,即便是神也无法例外,只能乖乖的接受惩罚……因此,塔俄塔罗斯的另一个名字,其实也叫做地狱!
赫卡忒创造地狱并管理地狱,不过自从宙斯分配权利,由哈迪斯掌握冥府之后,赫卡忒便退居到幕后,不再管理这些事情,甚至连冥府的统治权也都让了出去,而这亦是哈迪斯对赫卡忒如此尊敬的原因所在。
来到地狱后,白城总算是亲眼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火红、黑暗、闷热、干燥、空气里充斥着罪恶与血腥的味道,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甚至还有随处可见的枯骨以及正在腐烂的尸体,只要稍微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恶臭,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白城有理由相信,如果是意志不够坚定的普通人,只要在这里呆上三天就得发疯!
白城当然也见到了一些罪犯,有不停往无底洞里注水的女人,有戴着脚铐日复一日推动着巨石的人,还有不断发出凄惨的叫声被老鹰啄食心脏的人……许许多多,形形色色,每一个罪人都承受着难以想像的痛苦和折磨,生不如死,但在地狱的规则下,他们又不会轻易死去,似乎也看不到外界的东西,对于从身边走过的白城和哈迪斯两人完全视而不见,只是一脸麻木的继续着各自的惩罚。
“那家伙是谁?”白城对于大多数罪人都漠不关心,毕竟能够被送到这里的,十有八九都罪有应得,但是看到那个被老鹰啄食心脏的人,却不由停下了脚步,指着对方向哈迪斯问道。
哈迪斯随意看了一眼,回答道:“他叫提提俄斯,宙斯的儿子,一个性情凶恶的巨人,他企图强女干勒托,被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杀死,死后灵魂进入冥界,承受鹰啄之罚。”
“哦,没听说过。”
白城摇了摇头,当即便不再关注。
“等等,这里好像没有狱卒。”忽然,白城发现了一个盲点,虽然地狱里早就有着成熟的法规,会让罪人们自动受罚,但仍然需要管理者,而进来这么久了,他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在地狱里工作的人。
“是的,没有狱卒,因为在半个月前,他们就已经全部撤出去了。”
“嗯?”
哈迪斯没有细说,只是指着一个方向,“跟我来吧,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很快,在哈迪斯的带领下,白城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有着巨大且一望无际的空间,一面燃烧着熊熊烈火,一面覆盖着白皑冰霜,寒冷与炎热互相交汇,却又互不受影响。而在那无尽的火焰和无边的冰层中,有着一个个巨大的铁笼子,每一根铁索都有成年人的大腿那么粗,而关押在这些笼子里的则是……巨人!
这些巨人体形不一,但最小的也有七八米高,更有甚者已经超过四五十米,就算那些巨大铁笼都无法满足它们的体型,只能佝偻着关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得久了,导致身体变形,亦或者是因为炎寒的关系,不少巨人都长得奇形怪状,看起来就像是奇行种一样。
“这些是泰坦巨人吗?”白城问道。
“是的。”哈迪斯点头,干枯的面容有些凝重。
泰坦巨人是与宙斯争夺神权统治的失败者,但他们并没有全部死去,为了稳定刚刚完成变革的新生奥林匹斯,宙斯也无法对他们赶尽杀绝,只好将他们全部关进地狱里,而哈迪斯担任冥界之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守这些泰坦巨人。
可以说,宙斯能够坐稳众神之王的位置,守在冥界的哈迪斯也是功不可没的,也亏得哈迪斯没有野心,否则,若是换了波塞冬来当这冥界之主,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一层是整个塔俄塔罗斯的中心,禁制与法规的力量也最强,巨人们被关进来之后就被剥夺了一部分力量,因此即便是以他们的力量也无法主动从这里离开,但是,最近的一段时间,他们的活动却变得频繁了……”
“吼!!!”
哈迪斯刚刚说到这里,空气里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是某一个巨人发出了咆哮,然后就是铁链和笼子撞击里哗啦哗啦的声音,激动无比。
距离有点远,即便白城也看不到是哪个巨人在发功,但光听声音就能让人产生一种颤束的感觉。
哈迪斯似乎已经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继续说道:“问题出在三年前,原本一直很安静的巨人们开始了暴动,起初只是一两个,然后五个十个,越来越多,甚至所有的巨人都想脱困而出。我们做了一些努力,也拜托赫卡忒女神加强禁制,但效果并不理想……当时有两个巨人脱笼而出,其中一个是独眼巨人,导致狱卒们死伤无数,好在关押无数年之后,独眼巨人的力量没有最开始那般强大了,即便是我也能将其压制,但是……你能猜得到的,这种事情能发生一次,就能发生两次三次,而我们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
听到这里,白城已经有点明白了,哈迪斯把他带来冥界,恐怕并不仅仅因为赫卡忒,也有这方面的关系。毕竟关押在这里的巨人几乎代表了希腊诸神的一个时代,就连赫卡忒都没办法将他们彻底击杀,一旦让他们脱困而出,冥界守当其冲,毁灭只在瞬息之间。
原本白城还想着放出泰坦巨人,让他们去与宙斯拼个两败俱伤,但现在似乎行不通了,因为按照哈迪斯的说法,这些巨人明显是被不可名状的力量影响,整个都处于狂乱状态,根本没法利用,甚至有可能威胁到自己,以及整个人间。
而事实上,通过某种本能的嗅觉,白城的确感觉到了一丝丝极其微弱的罪业气息!
有罪业的存在,赫卡忒没办法也就情有可原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白城收回目光看着哈迪斯,“你把我带到这来,想必是有打算了吧?”
哈迪斯不置可否,“可以肯定的说,泰坦巨人的存在是一种不安定因素,不管是对现在还是将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他们全部杀掉,永绝后患,但是这种事……我做不到,宙斯做不到,就连赫卡忒女神都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盖娅的孩子。”
这句话好像不算理由,但又比任何理由都更有说服力。
盖娅作为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之母,从混沌中诞生的第一位原始神,也是现今所有希腊诸神的祖宗,虽然作为贵圈真乱的代表,现在的希腊诸神们未必对她有多少尊敬,但肯定是有着畏惧的,就算宙斯恐怕也在担心,一旦这些原始神们回来,他的地位就会不保。
因此,对于盖娅的孩子,他们处理起来都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去触动那些已经被历史淘汰,早已不知身在何处的原始神们。
“所以,你想让我来杀掉这些巨人,让我去得罪盖娅?”
哈迪斯沉默了片刻,苦笑道:“虽然事实比较尖锐,但的确是这样。”
“那我有什么好处?”
“赫卡忒女神说过,你有杀掉这些泰坦巨人,并拯救冥界的可能性,而你也需要这样的战斗来历练自己,毕竟以你现在的实力,真的对上宙斯,十死无生。就算是我,拼上这条老命,也能杀掉你。”
“的确。”白城并不否认,他未至狂级,哈迪斯却是妥妥的狂级强者,哪怕年老力衰,估计也不是他能打的,但是,“你不要总是说赫卡忒说了什么,赫卡忒已经很累了,我问的是,你能做到什么?”
哈迪斯一愣,也有些愧疚。
他知道这件事对白城有些不公平,自己的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他虽然也想给一些好处作为补偿,但以冥界的分贫瘠,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自己老婆了,但是……就算自己肯把老婆送出去,白城好像也不是那种缺女人的类型啊。
思考半晌,最终哈迪斯说道:“我能做的,只有把塔俄塔罗斯的控制权全部转交于你。”
“这就妥了。”
白城微微一笑,等的就是这句话。
下一刻,短刀出鞘。
“那就开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