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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不能进入

天工 沙包 3498 2024-03-23 11:20:31

据董枫所知,天空电视台这次破天荒地拿到了惊龙会的独家内场报道权。

这还是惊龙会有史以来第一次正式对公众展露自己的真面目。这背后天空电视台做了多少工作,又有多少势力在使劲,那也不用说了。

以慕影在天空电视台的地位,肯定是要负责内场的介绍主持的。所以董枫一听说她让自己跟在后面帮忙,表现得才会那么激动。

不过,眼看着斋宫的钟都已经敲起来了,慕影还没有往里去的意思,董枫心里的确很好奇。

而现在,他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慕影对苏进说完那句在董枫听来,跟拍马屁没什么差别的话后,笑着说:“你们现在要去内场是吧?一起走吧?”

苏进爽快地说:“好啊,也到时间了,那就走吧。”

慕影嫣然一笑,招呼助理摄影师跟董枫他们,先给天工社团的学生们让开一条道路。

苏进一边招呼社员们,一边笑着对慕影道:“不带你们一起,是不是就不给走啊?”

慕影好像真的就忘记了胸前的入场证一样,嫣然而笑:“是啊,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时,天工社团的社员们已经全部把箱子装上了拖车,从车上又走下来两个人。董枫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个老人,一个大约六十来岁,另一个更老一点。他这才想起来,一直没看见这个社团的指导老师,估计这两个就是了吧。

这样一个牛逼社团的指导老师,段位应该不会低了,四段?五段?

那两位老先生向着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位的胸前果然佩戴着修复师徽章——今天这种日子,所有有段位的修复师都要求把徽章戴上,这算是一项默认的规矩。

修复师之间有特定的一套礼仪,知道对方的身份,才知道怎么行礼,怎么交流。

董枫看向那枚修复师徽章,突然间瞪大了眼睛。那徽章金属制成,有两层,外层是镂空的图案。不同段位的修复师,徽章上面的图案各有不同。

这枚修复师徽章上的图案并不多见,董枫看了一会儿才认了出来。那是一只孔雀,这是……七段修复师的徽章!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竟然是一位七段修复师!这个天工社团果然厉害,竟然有一位高段修复师当指导老师。名师高徒,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冲到吉光榜首位呢。

这位七段修复师属于哪个门派或者家族?这是出来游戏人间,顺便带带徒弟的吗?

慕影似乎认识这位七段修复师,她抬起头来,向着他笑道:“单大师您好,我之前就听说您离开文安组首席顾问一职之后,是去学校进修了。原来去的是京师大学吗?”

七段修复师看了旁边的老人一眼,说:“是啊,不学习不行,跟不上时代了。”

慕影问道:“那么不知道单大师今天有什么打算呢?”

单大师非常随意地说:“没什么,就打算试着冲下八段。”

“装什么逼呢!”他旁边那老头突然给了他脑袋一下,“要不是老子说,你有种考段吗?”

“师父……”单大师非常迅速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无奈地说,“给我留点面子……”

苏进笑着对慕影说:“我们天工社团这次除了31位参加定段考试的以外,还有3位社员要试着升段。”他指向队伍里的3人道,“单一鸣七段,晋升八段。蒋志新二段,晋升三段。廖长伟初段,晋升二段。”

两个低段修复师和一位高段修复师,被苏进这样相提并论,竟然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既是跟慕影打招呼,也是在赞同他的说话。

董枫完全惊呆了。这段对话里同样透露出大量的信息量,让他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这位七段大师原来就是单一鸣?前任文安组首席顾问,后来辞职了的那位?

他辞职,原来是去京师大学上大学了?然后,他不仅上了大学,还加入了天工社团,不是当指导老师,而是成为了一名社员?再然后,他今天要以天工社团社员的身份,去参加八段的晋段考试?

还有这个老头子,竟然是单一鸣大师的师父?他没有佩戴任何徽章,那究竟会是几段?

这个社团,这个社团简直太奇怪了!

董枫下定决心,下来之后,一定要好好打听一下,这个奇怪的社团,究竟是什么来头!

慕影似乎对这个社团很熟,她并没有太过奇怪的表情,跟在这浩浩荡荡一群人身后往前走。一边走,她还一边继续着对那个叫苏进的学生的采访,董枫竖起耳朵听着,惟恐错过了一句。

他越听越是震惊,心想,这个叫苏进的学生要真不是吹牛皮,那这个天工社团,真是牛逼大发了!

一群人穿过了天坛路,到达了对面的柏树林外。

这里是天坛的北门,一条大路劈开树林,通向深处,直达名叫皇穹宇的大殿。

小雪纷纷,从这里可以隐约看见皇穹宇红色的圆形屋顶,与周围青翠的柏树林相映,别具幽静的美感。

队伍里有个学生掏出一张笺纸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天坛明明在二环内,怎么这上面写的是南郊圜丘啊?”

这问题也问得出来,这个学生也太没常识了吧?

董枫正在这样想着,看见走在略前面一点的苏进也回过头来,对着那学生摇了摇头:“杜仲,你对历史方面的常识,应该加强一下学习啊。”

那个学生的脸顿时有点发红,低声应了一句:“是……”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苏进安慰他道,“你是生化学院的学生,有你的优势,在文科方面弱一点很正常。但是历史和文物从来都不分家,我们修复文物,研究文物,为的还是研究历史。历史方面的知识,一定不能丢了。”

他笑了笑,道,“尤其是鉴定文物,更是跟历史息息相关。譬如别人拿一件斗彩瓷来给你看,告诉你这是宋朝美瓷,你根本不用看就可以告诉他这是假的。为什么?因为斗彩瓷最早出自明宣德时期,宋朝时根本没有啊!”

说着,他又面向慕影这边,解释道:“斗彩瓷,是一种特殊的彩瓷,又叫‘白地青花间装五色瓷’。它先在胎胚上用青花细线条勾纹饰边,再上白釉,入窑烧成后,再在纹饰轮廓内填色,再次入炉,经两次烧成。据历史记载,它出自明宣德时期,但实物比较罕见。现在最受推崇的,是明成化时期的作品。它胎质细腻纯净,釉层滋润沉静,下层淡雅的青花与上层艳丽的彩绘相互映衬,清秀飘逸中不乏娇艳绚丽,非常独特。”

董枫下意识地抬起收音设备,把这段话完整地收录其中。他意识到,苏进这段话是对慕影说的,也是对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说的。

他及时的举动赢得了慕影一个赞赏的眼神,他心头也是一热。

苏进讲完斗彩瓷,又转向那个学生介绍:“过去的北京城比较小,你想想看,建国门在哪里?复兴门在哪里?事实上不光是北京,所有比较古老一点的城市都这样。你们知道的东门西门之类的地方,通常都在市中心,而古代,它们已经是城门所在了。所以,天坛的位置,在明清时期,就是实打实的郊外。南郊天坛,北郊地坛,都在郊外。”

学生们纷纷点头,这些都是常识,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少。但被苏进这样一说出来,尤其是跟自己的城市相映证,感觉特别亲切。

天坛北门就在天坛路对面,过街就到。

此时天坛路封路,街上的人却已经少了很多,还有一些人正在疾步向这边赶过来,显然也是来参会的。

董枫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转头看向面前的大门。

这座大门非常宏伟,重檐青石,看着簇新。重檐之下,是镶着铜钉的红色大门,正紧紧地闭锁着。

怎么会都要开始了,门还关着呢?

董枫下意识地往苏进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微微一惊。

他陡然发现,他正想从这位年轻的社长身上寻求一个答案。就这么短一点时间,他也仿佛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但此时,苏进抬头看着这门,脸上也有些疑惑。

可能是发现学生们都在看他,他低下头来,解释道:“据我所知,在清朝时候,这里的确有门,但只会重兵把守,并不会关闭。”

“那边的门开着呢!”天工社团的一个社员突然指向一边,提醒道。

果然,那边开着一扇偏门,门后似乎有人。

正说话的时候,一支六人的队伍从他们背后走过来,穿过他们,走上前去。

为首那个中年人走到角门旁边,一名二段修复师走了出来。两人相互见礼后,中年人出示佩戴在胸前的徽章,后面的人有的出示徽章,有的从怀里取出信函。

二段修复师一一验看过后,把他们从偏门放了进去。

原来大门是不让走的,只能走小门啊……

董枫这样想着,听见队伍里那个名叫张万生的老头子轻轻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然后跟着天工社团的人一起,同样走到了偏门附近。

那位二段修复师还站在那里,他看见这么大一支队伍过来,似乎有些惊讶。他的目光落在他们胸前,向后招了招手。

从门里又走出来几个穿着棉袍的人,有的是初段修复师,有的什么标志也没有,看上去是学徒。

二段修复师向他们拱了拱手,问道:“请问各位有何贵干?今日此处别有盛会,非受邀者不得进入。”话虽如此,他行礼的姿态、说话的语气都非常有礼貌。

苏进还了一礼,道:“我们是来参加惊龙会的。”

“嗯?”二段修复师的目光迅速在他们胸前一扫,回过神来,道,“那请麻烦出示一下惊龙函。”

这显然指的是之前快递送到的仿制薛涛笺了,学生们纷纷拿出信封,把信笺递到了那位二段修复师面前。

二段修复师向旁边点了点头,一个穿着学徒短打棉袄的年轻人走上前来,他抱着一本厚厚的、帐簿一样的册子,一页页地翻看。

每张薛涛笺上都有名字,年轻学徒对照到各人的名字,在帐簿后面打个勾,示意这人已经到了。

31个学生很快全部验证完毕,被从左边让到了右边。

外面除了天空电视台的几个人以外,只剩下张万生和单一鸣三个将要进入晋段考试的。

他们没有接到惊龙函,不过凭借他们自己的修复师徽章,就可以进去了。

首先是单一鸣走上前去,指指胸口,亮出了徽章。

在文物协会这里,高段修复师是位于金字塔上端的人物,备受尊重。更别提,二段修复师面对高段的前辈,本来就应该行礼。

那位二段修复立刻退后一步,深深拱手鞠躬,行了一个大礼,叫道:“单大师!”显然是认识他的。

他身边其余的学徒和初段修复师们也纷纷行以同样的大礼,单一鸣向他们抬抬手,走到了右边。

张万生不知道在后面做什么,一时间没有上前。蒋志新和廖长伟走上前去,分别亮出自己的徽章。

二段的鹌鹑和初段的练雀,两种不同的禽鸟,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二段修复师先向蒋志新拱了拱手——这是面对同级别修复师的礼仪,又向廖长伟了点点头,微笑着问道:“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他接着又解释道,“先前有人伪造修复师徽章,想混入场内,所以上面下命令,要求我们一一核对姓名,真是冒犯了。”

蒋志新和廖长伟都无所谓,分别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抱着帐簿的学徒顺着名单一一数下去,到最后,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起来,抬起头来,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面前二人,道:“抱歉,二位不能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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