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顾细梅的供述,吕仲的表情变幻不定起来,由一开始沉着冷静,再转变成惊愕与讶异,最后则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看了一眼墙角处的顾细梅,他沉声质问道:“你最后说的消息,可敢发毒誓保证!”
不是吕仲无法辨认事实真假,只是对方说出来的事委实骇人让人难以置信。毕竟任是谁听到,有元婴宗门正在对合灵宗下手,都无法冷静下来的。
而接肢教,不过是那个宗门培养起来的势力。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跟五灵门借魔修之手夺取青柳坊市,最后覆灭清阳门的手段极为相似,当真是天底下没有新鲜事。
有元婴宗门在背后鼎力支持,合灵宗顶住接肢教侵袭的可能性极低。
“我发完誓了,道友能放我走吗?”顾细梅发誓后,望着吕仲说道。
她如今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报那灭族之仇。
所以在报仇之前,还不能死去。
吕仲正为接肢教之事烦恼,听到这话忍不住来了火气,冷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想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除非道友能拿出足以令在下心动的好处,否则你身为接肢教教徒,结局早已注定。”
“……”
顾细梅沉默一阵,脸色一阵变换挣扎,最终开口道:“我能让道友直接突破一个小境界,以此作为交易换取道友放我离开,如何?”
“此事荒谬,我该如何信你?”吕仲皮笑肉不笑道。
修为提升艰难,世人皆知。
就好比他,若不是有着四灵功这门自带灵力纯化特性的功法,只怕现在还卡在炼气中期迟迟不得突破,期间投入再多灵丹妙药也是无用,毕竟斑驳不纯的灵力限定死了他的未来。
直接突破一个小境界,这不是荒谬是什么?
“道友听我解释。”顾细梅咬着牙道,说话间白皙脖颈间染上羞红,“不知道友可听说若莲阴元体?身具此灵体之人,体内便会诞出一道至纯阴元,若是行乾坤交合之事,道友就能得到这道阴元。”
胸口微颤,她用手按在上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道:“我想道友,该不会认为……此种阴元无法助阁下突破一层小境界吧?”
旁边,吕仲沉默不语。
关于若莲阴元体,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在那本双修之法姹女功里,便有记载多种有助于双修的体质跟灵体,这若莲阴元体便是其中之一,而且鉴别方式十分简单,只需看一眼便可知晓。
吕仲想到这里,立刻查看顾细梅身上,果然发现有一团与青莲相似的印记。
以望气术视之亦无虚假。
“可以!”他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答应下来。
此事对吕仲而言,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日后只需炼化那道阴元,突破至炼气九层是毋庸置疑之事,能节省他不少的修炼时间。
眼下,正值风雨欲来之时,能多提升一丝实力是一丝。
听到吕仲这话,顾细梅深深望了眼前青年一眼,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纤手已是扯下腰间裙带。
另一边,吕仲暗掐了一道侦测恶意,确认并无危险。
……
事后,吕仲盘腿而坐。
至纯阴元一入体,就化为一股精纯的灵气,向体内经脉与四肢百骸蔓延,数量虽然庞大却难以想象的温和。
他不敢大意,立刻运转四灵功,像往常那般将搬运灵气,经由周天路线后,最终炼化为体内一缕精纯灵力,如此往复循环运功百余次,才将这一股阴元所化灵气消耗殆尽。
不同于以往突破,此刻如水到渠成一般,灵力达到界限后自然而然增长。
超乎预料,此次灵力的增长量,竟是在炼气八层基础上直接翻番!
“难怪越到炼气后期,炼气期修士实力的差距就越大……”感受着丹田内澎湃起伏的气海,吕仲心中泛起喜意,这种轻松突破的感觉,着实令人感到舒爽无比,他距离筑基终于再近一步。
床沿边,顾细梅背对着吕仲,怔怔看着对面的铜镜,片刻后冷声道:“既然交易已经完成,道友是否也该完成诺言?”
吕仲这时沉吟一阵,随后一抬手,解除了顾细梅身上大半禁制。
“道友这是何意?”顾细梅顿时色变,扭头看向吕仲。
“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在下既然得了莫大好处,自然不会做出那食言之事,顾道友身上残余的禁制,半个时辰后会自动消解。”
说完,吕仲望向顾细梅,淡声道:“现在,请顾道友离开吧。”
顾细梅面无表情的起身穿衣,很快整理好行装。
临出门前,她顿住脚步,蓦然看向屋内青年。
“你叫何名?”
吕仲没看她,只是面色平静的道:“道友只有一刻钟时间,若是未能及时离开水唤村,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闻言,顾细梅一跺脚,消失在夜幕中。
……
时间如白驹过隙。
吕仲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汇报后,不出一日便有一艘飞梭降临水唤村。
飞梭是比飞舟高级的法器,论价值不下于法宝,大小如巍峨楼船一般,能搭载十倍于飞舟的修士,并且飞行速度极为迅速,不逊于金丹修士化虹的飞行速度。
派来这样一艘飞梭,可见上层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吕仲登船,见到飞梭上居然有三名筑基真修。
为首的赫然是师尊水霓,她见到吕仲眼中有关切之意浮现,在察觉到他修为上的突破,心中欣喜更是洋溢于表,仿佛突破的是自己一般。
旁边红壁芸一脸沉思,像是在想着什么,不时看向吕仲而后连连叹气,她身后还站着一名赤面长须的林正和,此刻表情同样也不大好。
“吕师侄,关于接肢教之事,你再与我等说说,此事实在惊人,若是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上面的三位老祖一时间也不好做下决策。”林正和看着吕仲,面色严肃道。
吕仲听了此话,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完完整整述说了一遍。
当然,关系到自身隐秘,以及与顾细梅交易之事,还是会隐去的。
听完后,红壁芸跟林正和仍旧是一脸疑虑。
这时,水霓望着红壁芸与林正和,不带半分感情的微笑道:“我这边是相信吕仲徒儿所言的,只是看你们两人心中尚有疑虑,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就直接杀入蹋牛山,抓捕那里的接肢教徒,施展搜魂术验证如何?”
“自该如此!”林正和应道。
他是老好人不假,但若是遇上危及宗门之事,却是比谁都果断。
说话间,飞梭凌空升起,朝蹋牛山而去。
接肢教蹋牛山分坛的底细,正如之前顾细梅交待的那般,分坛中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炼气八层。
那左护法尽管接有五对手臂,更是可以同时施展五道法术,几乎拥有在炼气期无敌的实力,可在炼气与筑基这道天堑面前,仍是一个回合就被水霓削去手脚。
至于那右护法,实力更是不济,连吕仲都可以轻松解决。
聚众近万,拥有修为者近千的接肢教蹋牛山分坛,在三位筑基真修的带领下,外加百余名合灵宗内外门弟子,不过半日就被踏平。
现场尸横遍野,流血更是积成水潭。
经过一番搜魂审问,得到了大量零散的信息,剔除里面错乱重复的部分,最后还是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居然是灵越宗!”林正和有些不敢置信。
“这有什么奇怪的,既然合灵宗打破了地区的势力均衡,有崛起成为元婴宗门的趋势,你们就早该想到这点。”水霓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红壁芸沉默不言,但却不得不认同水霓所说。
修真界的资源就这么多,任谁也不会愿意有人跟自己抢。
灵越宗统领灵越域,自然不想看到手底下崛起一个新的元婴宗门,所以一旦见到这种苗头,布局打压定然是必然之事。
吕仲站在旁边听着,心中却是在想之后去路。
灵越宗如今尚有元婴真君坐镇,而且恰好是春秋鼎盛时候,少说有千余年寿元可活,显然不是合灵宗所能抵抗的。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剿杀了一个接肢教,仍是解决不了覆灭危机。
说不定,还会逼急了灵越宗,直接请动元婴真君。
他不知道元婴之威如何,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种大修士一旦出手,合灵宗没有一丝机会。
想了一阵,吕仲忽然心中发笑起来。
此等大事涉及甚广,按理说该是三位老祖来忧心,并不是自己这么一名炼气期小杂鱼该想的,与其耗费精力关注这些事情,倒不如将心思放在筑基上面。
方才剿杀接肢教蹋牛山分坛,他又得了不少财货。
灵石丹药皆有,接肢教想要发展起来,没有资源是不可能做到的,毕竟散修们也不是傻子,见不到好处,又哪里会冒着性命危险,跟合灵宗作对。
如此,又是三四千灵石入袋。
再加上先前所存灵石,吕仲自觉买三枚筑基丹是绰绰有余。
三枚顶级筑基宝丹下去,哪怕是四灵根资质,也该成就筑基了。更别说,他还有聚元法这一秘术,可增添半成筑基成功率。
思考间,他听到水霓提出一个提议,但立刻被红壁芸跟林正和反对。
没有继续关心这些,吕仲回到船舱中休息。
……
飞梭很快回到合灵宗山门。
跟以往不同,此刻宗内气氛有些凝重。
不时的,还能见到一道道虹光掠过,朝着合灵峰飞去。
不少内门弟子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也在讨论着此事,个个都是一副愁眉苦脸,谁也没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吕……吕师兄?”
一道熟悉声音,从背后传来。
吕仲回头一看,发现是许久未见的尉铁。
尉铁显然是选了拓阳传承,铁塔似的身躯再度增长,身高直接增长到了一丈,衬托得身旁女修更显娇小,虽然她本身就不怎么高。
“原来是尉师弟,好久不见!”吕仲拱手笑道,有望着他身旁的女修,“两位可是结成了道侣?恭喜,恭喜!”
“哈哈,多谢吕师兄。”尉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同时对吕仲是愈发的服气,自己的修为还停滞在炼气七层逐步不前,对方的实力却已经突破到炼气九层,马上就能尝试筑基。
“妾身林箐见过吕师兄。”娇小女修也欠身行礼道。
两人见面,先是寒暄了一阵,然后聊到灵越宗之事。
说到这里尉铁就不断叹气,他本以为可以跟道侣林箐,在宗门结束第二次三宗之战吞并金虹宗跟落云宗后,就能过上安安生生的平稳日子。
可谁料,现在居然发生这种事情。
“唉,吕师兄,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旁边,林箐不断安慰着尉铁,也是一副愁眉苦脸。
吕仲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不外乎是担心合灵宗覆灭后,自己这些合灵宗弟子,也会遭到灵越宗的清算,会有生死存亡之危。
会有这种想法,其实倒也正常。
毕竟行灭宗之事,铲除余孽自然也是必须的。
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少。
可转念想到飞梭上水霓提出的建议,他觉得事情大概不会发展到这个糟糕地步,众人的身家性命或许能得到保障。
吕仲想了想,还是没将想法透露出来。
很快告辞,他来到望仙镇中。
很显然,上面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镇中依旧是一派欣欣向荣景象,每个镇民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心中充满了对美好未来期望。
走在街上,吕仲看到了身着青衫罗裙的李荷君。
心中浮现出一个捉弄想法,他默不作声地靠上去,从后面揽住了李荷君的腰肢,这可把她吓了一大跳,可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却又娇羞的将头埋在来人胸膛中,满脸皆是笑意。
“老爷,你可是跟其他人欢好了?”李荷君闻着味道,一脸幽怨道。
“是。”吕仲笑着直言道,将怀中人揽得更紧。
“那,妾身?”李荷君撒娇起来,脸上红晕凝现。